他们其实从简雾第一次考研失败回B市后,在一起亲密的次数就急剧减少了,一年的异地,两个人基本两个月才能见一面,车费、酒店的费用,对当时被家里卡了生活费的两人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加上宋疏辞也忙,就算是他去A市找宋疏辞,宋疏辞能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少。 后来他去了A市,以为这样的情况会有所改善,可宋疏辞依然很忙,除了刚开始那阵子,后来几乎都是两个人吵起来了,这件事才会被用作润滑剂,摆到台面上来。 简雾侧卧着,略蜷起身体,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宋疏辞那天说,他总是用这件事去解决问题。 其实也不能完全这么说,简雾想……这也是他理解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漫无边际地想事情,想去世的父亲,新婚的母亲,还有和他宋疏辞的这么多年,都忽视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他突然听见了一阵有些痛苦的呜咽声。 他一下就反应过来,宋疏辞做噩梦了。 男人的声音持续从客厅传来,简雾忙坐起来,他没去找钥匙,随手拿过宋疏辞桌上的回形针,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他手腕上的锁,跳下床拖鞋都没来得及踩,赤着脚便冲去了客厅。 宋疏辞躺在沙发上,嘴里在说梦话,听不太清在说什么,只知道他看起来很难受。简雾一边推搡他一边道:“醒醒,醒醒,你做噩梦了!” 混沌的梦境里,宋疏辞确信自己听见了简雾的声音。他有些无措地看着周围晃动的景色,光怪陆离的背景下,是简雾煞白的脸,他的腹部插着一把刀,汩汩地流着血,他用力地想要靠近简雾,可始终有人拽着他的脚。 他反复挣脱,却挣脱不开,他气愤地回头,发现拉着他的是卢礼诸,他用力地踹开了卢礼诸的手,可他很快又长出新的手缠住了他,正当气血上涌时,他回头看见了简雾的父亲。 “简叔叔……?”宋疏辞有些茫然地开口。 “小宋啊,你太让我失望了,”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去世之前还拜托你帮我好好照顾小雾,可你怎么把他照顾得都受伤了呢,我看他和你在一起也不开心,以后还是我自己来照顾他吧。” “不是这样的叔叔!” 宋疏辞看到他已经抱起了简雾,一把挣开卢礼诸,冲到他面前,焦急地喊道:“不行!你不能带走他!简雾!” 简雾的父亲往后退了一步,“你不要再把你的意愿强加在他的身上了。” “我……不对!”宋疏辞崩溃地喊道,“简雾,你别走,你爸已经死了,你不能跟他走!” 他一边往前扑,一边试图伸手去拽简雾,可后者只是挣开眼睛对他淡淡道,“你不要过来了,我讨厌你的控制欲,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辞职,我真的累了……” “简雾!简雾!!!” 宋疏辞仍旧陷在梦魇里,甚至梦话的声音都变大了,这次简雾听清了,宋疏辞是在喊他的名字,很急切的样子。 “我在,我在这儿!”他又加大了音量,用力去握宋疏辞的手。 眼看着简雾的父亲把简雾带走,宋疏辞猛地往前一扑,他分明在梦里扑了个空,可怀里却像是真的抱住了什么东西。 温热的,真实存在的。 “简雾!” 宋疏辞终于大喊着简雾的名字睁开眼,他心脏跳动得飞快,像是陷在强烈的失重感中,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怀里抱着的……是他刚刚差一点失去的爱人。 就像是从悬崖上极速坠落,却被柔软的云层给接住了,让人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哪一个是现实,哪一个才是梦境。 “简雾……?”他哑着嗓子,颤抖着声音试探地叫了一声。 耳边瞬间响起熟悉的,如同天籁般的声音:“是我,是我,我在,你做噩梦了。” 宋疏辞的眼泪唰得下来了。 他抱得很紧很紧,简雾觉得自己的胸腔都被挤压得要喘不过气了。也因此,他连男人身体上的颤动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他顿了顿,环抱上去,顺了顺宋疏辞的后背,安抚道:“没事,没事了。” “简雾……”宋疏辞又叫他的名字。 他的嘴唇贴着他的脖颈,说话的时候,嘴唇好像也在抖。简雾原本以为是他的错觉,但很快,他就听见了宋疏辞略带哽咽的声音:“我梦到你快死了。” 简雾的心脏抽搐了一下。 因为他感觉到宋疏辞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他的印象里,从小到大,快三十年,宋疏辞从来没有这样失态地哭过。 他紧紧抱着他,像是溺水的人抱着一块浮木,沉默地、持续地流泪,虽然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他无法对抗身体在情绪过于激动时本能的抽动。 每一次,都会带动着简雾一起。 “对不起简雾,”他说,“我收回吃饭的时候说的话,你想怎么样都行……工作、或者不工作,你觉得行就行……你不要走……不要离开、不要……又让我找不到你……” 简雾的心尖颤动着,不知何时,也在夜色的遮掩下,微微红了眼。 他怀疑他的心脏是不是有根线和宋疏辞连在一起,要不然为什么察觉宋疏辞在哭,他会这么难过。 他不知道宋疏辞具体梦到了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宋疏辞的挣扎,他在梦里差点失去他的那一刻,明明失控感达到了顶峰,可他又瞬间逼迫自己清醒,开始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控制欲。 因为宋疏辞知道他的控制欲也会让他失去他。 因为宋疏辞很爱他。 像是火山口的岩浆滚过心口,这个认知让简雾的四肢百骸都因为灼热变得酸软起来,可酸软之下,又是某种熔岩般的决心。 “宋疏辞……” 他第一次很想很想,跟他的爱人直白地、不加掩饰地表达一次爱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嘴唇翕动着,尝试着去说那三个字,可他的嗓子很紧,声音低哑得连气声都算不上,破碎得根本就听不清。 “你说什么?”宋疏辞问他。 简雾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像是第一次开口学说话那样,用力地再次开口—— “我爱你。” 宋疏辞的身体僵住了。 而艰涩的第一次脱口而出后,后面的一切好像都变得轻快自然了。简雾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坚持着,反复着继续道:“我爱你……宋疏辞,我、我很爱你,我是因为爱你才和你在一起的,我也是因为爱你……才想和你做.爱。”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淌下泪来,可语气却变得越发坚定:“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宋疏辞,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会。” 控制欲分两种。 一类会得寸进尺,另一类则会在被满足之后,逐渐降低。 宋疏辞其实是后者,因为他只是害怕失去,而非沉迷这件事本身。 这是他现在才想明白的道理。 之前面对宋疏辞的控制欲,他大多时候都会选择逃避、反抗或者沉默。 这是他第一次选择用直白地表达爱意,来安抚他陷入不安的恋人。 而宋疏辞也没有让他失望,甚至在他剖白前,便依靠着对他的爱意,强行把他那梦魇般的控制欲压制了下去。 这或许就是他们这次吵架,和在去A市前那次最大的区别。 所以一次让关系走向消亡。 一次走向重生。
第68章 宋疏辞口出狂言的“七天”终究还是没能实现。 做噩梦的第二天,宋疏辞就拿着手机有些头痛地告诉简雾,他得出门去见一个人。 简雾在他的怀里抬头,一边睡眼惺忪地问是谁,一边在看清了他的脸后,忍不住被逗笑了:“宋疏辞,我第一次见你眼睛肿成这样。” 宋疏辞选择背过身去,拒绝与他沟通,简雾就攀上他的肩,越过头去看他的手机。 “我一个同门,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宋疏辞话音落下的同时,简雾也看见了他屏幕上的备注——吴璋。 简雾默默躺回去:“他不是在国外吗?” “他回来了,还说要投奔我。”宋疏辞转了个身朝向他,按摩着眼皮解释道,“上回去A市,和江学长聊了聊,他说他手里有个研究成果可以往产业的方向做,问我有没有兴趣开个公司和他合作,B市这边的各项政策对企业都比较友好,学校也鼓励老师创业,我就和吴璋提了提这事,没想到他还挺感兴趣的。” 简雾见状也帮他按摩起太阳穴来:“你要和学长合作?” “不一定能成,”宋疏辞说,“他那个专利很有价值,光A市都好几家公司联系他想买断,但是学长想走分成,毕竟现在基金越来越难申请了,他也想如果做成了,就能有源源不断的经费供给他实验室做科研,以后压力会小很多,所以还在和那些公司谈,他可能也是跟他们谈得不太愉快,加上那天我们说起来B市政策不错,就提了这么一嘴。” “就算是走分成你也付不起他的专利费吧。”简雾说。 “是,所以我才去问吴璋。”宋疏辞笑了一声,“他是个励志当富一代的富二代。” 他解释道:“我们在M国的时候也有很适合做产业的研究成果,当时我们就做过这方面的计划,不过国外的专利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很难带回来,我以为他会想留在那边做尝试,没想到他还挺愿意来找我的。” 简雾抿了下唇:“那你可真是有魅力。” 宋疏辞亲了一下他的鼻尖:“和我一起去?” “你不是不让我下床吗?”简雾怼他。 宋疏辞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他桌上的回形针和打开的锁条:“难道我锁得住你?” “看我心情咯。” “不用看了,”宋疏辞睨着他笑,“你都说爱我了。” 简雾耳根让他笑得有点泛红,横了他一眼道:“某些人昨天抱着我哭得要死,今天又活了?” “嗯,”宋疏辞一点儿不心虚,还点头道,“简老师把我救活了。” 简雾现在不止耳根,连着脸也红了,他蹭得坐起来,转身去了自己卧室拿衣服。 他俩到餐厅的时候,吴璋已经先到了,男人穿着很随意,正在喝咖啡。 看见来的是两个人,吴璋先是愣了下,又起身热情地跟简雾握手,边握手偏头问宋疏辞:“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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