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谢谢。”余森辉点头,惊讶道,“苏春媚是男的?”
这个男生长得干干净净,虽然不是出众的外貌,可看起来单纯憨厚,这一惊一乍的样子着实可爱。郁弭忍住笑,说:“不,在寺里所有修行的人都是师兄,不分男女老幼。”
“哦……”他每说一句话都带着大口喘气,“那我叫你郁师兄了?”
郁弭点头,问:“你确认不要我帮你背包吗?”
他肯定地摇头,说:“不用,这点东西。”
郁弭看这个硕大的登山包像是装满了东西,撑得很,问:“你来做义工,做多长时间?”
“两个星期。”他回答。
郁弭推开第一道山门,等余森辉进门后,将门虚掩。
“这么长时间,学校里不上课?”郁弭知道他是在校大学生。
“我今年大四,工作已经签好了,等着毕业。学校基本不管我们了。”余森辉说完,停下脚步,对着夜景满是感慨地哇了一声。
这第一道山门内的院落里只有石桥两端各有一盏路灯,桥头的这一盏灯泡出了点问题,现在一闪一闪的,十分扎眼。除此以外,院子里全是黑漆漆的,郁弭不知他在感慨什么,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都看不见,哈哈!”他尴尬地笑。
原来是提前感叹,却发现没什么可感叹的,郁弭哭笑不得,走在前面带路,说:“明天得把这盏灯修一修了。”
因其他人全在禅堂修禅打坐,义工宿舍里只有几个房间亮着灯,那是修葺常觉寺的师生们住的房间。
寺中将他们视为上客,所以他们的宿舍不是单间就是双人间,至于像郁弭他们这样普通的志工,则是住在四人一间的宿舍里。
宿舍有两张高低铺,郁弭现在住的房间内只有他和莫舒云二人,分别睡了两个下铺,余森辉既然来了,就只能选一张上铺来睡。
郁弭一边带路一边把住宿的情况告诉余森辉。
后者毫不介意地说:“没事,我在学校的时候也睡上铺,睡得习惯。”
“那就好。”郁弭带着他上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们还有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余森辉好奇地问:“和我们住同一间的那位师兄,也是二十几岁?”
“不是,他四十了。在寺里当了八年多的志工。”郁弭说。
“啊?”他听完困惑极了,犹豫了一下,问,“在这里当志工,是有薪水的吧?一个月多少?”
郁弭没有想到他竟然问得那么直接,心中错愕,如实说:“一个月三千,食宿都是免费的。”
他眨巴两下眼睛,喃喃道:“那也挺好。不过当志工是一直住在寺里?他没有老婆孩子吗?”
郁弭在寺里住了一个多月,还是头一回遇见对别人的事这么好奇的人,亦或者说,别人就算好奇,也不会这么直接打探。
关于莫舒云的种种,郁弭也是好奇的。但是直觉告诉他,在这里当志工的人每一个人的过去都有秘密,他不愿别人知道自己的,自然不会去追问别人的。而余森辉,郁弭想:他说不定有个坦坦荡荡的过去,所以才会这么毫不顾忌。
“这我就不知道了,没有听他说起过。”郁弭只好这样回答。
“好奇怪啊,如果没有老婆孩子,又一心向佛,能在这里做这么长时间的志工,怎么不直接出家呢?”余森辉纳闷地摸摸后脑勺,末了唉了一声,好像是放弃了对别人经历的打探。
其实他的疑问,郁弭也有过。
寺里的大部分志工仍保留着外面的社会关系和家庭关系,有的住在市里或附近的村子,有的住在寺里,而住在寺里的,遇到节假日和休息的日子,多是会回家看一看。但莫舒云没有,他从不提及他的家人,好像没有家。
过了没多久,余森辉又问:“郁师兄,你当志工多久了?”
“没多久,一个多月。我过完年以后才来的。”郁弭说。
“你是鲤城人?”
“不是,我是花马州的。”说完,他看余森辉茫然,解释道,“滇省的一个小城市。”
“哦……”余森辉点点头,奇怪道,“但是听你的口音不像啊!感觉是北方人,而且你这么白,南方很少见到这么高、这么白的。”
郁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说:“到了,是这间。”
“哇,不错诶。”余森辉在宿舍开灯后,对着里面感叹,正要进屋,低头一看脚上的鞋,又犹豫了。
郁弭这才发现他的鞋底全是泥,登山杖上也是,说:“没关系,直接进来吧。等会儿拖干净就行。”
余森辉走进宿舍,把两旁的上铺看了看,指着莫舒云的上铺,问:“我睡这张?”
郁弭点头,说:“行啊,你随便挑。”
他卸下登山包,吐了一口长气。
郁弭看见笑了,说:“你先坐吧。”他把一张板凳放在余森辉的身后。
他坐下后,打开登山包。里面的东西一下子涌了出来,随即掉出一只拖鞋。
郁弭看他真是有备而来,觉得好玩,走到桌边给他到了一杯白开水,转身看见他已经拿出自己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喝起来。
余森辉个性开朗,做事十分主动。他换了拖鞋以后,见郁弭从卫生间里拿出润湿的拖把,马上接过去,把自己踩脏的地板拖得干净。
郁弭坐在床边,趁他收拾行李,把寺里的作息、志工义工每天要做的事给他简单做了介绍。
“真的是三点半起床?!”余森辉瞪圆了眼睛,“原来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啊。”
郁弭忍俊不禁,问:“你在网上查过了?”
“肯定查过嘛,不过我看网上说,有的寺院是三点半,有的是四点半,有的是四点。没想到这里是选了个最早的。”他一脸苦笑,“那晚上几点睡觉?”
“九点半。”郁弭说,“其实你算一算,睡眠时间也有六个小时了。”
“果然来寺院住是修行哎。”他依旧这样感慨。
觉得苦的话,为什么要来呢?为了体验生活吗?郁弭听他抱怨,心里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平时郁弭和莫舒云都选择在禅修结束,回到宿舍后洗澡。但是现在宿舍里多了一个舍友,洗澡的时间自然没有从前那么充裕了。
趁着莫舒云还没回,郁弭在确认余森辉不用卫生间后,先洗了澡。
这一整天没做什么脏活累活,郁弭把澡洗得很简单。
他洗完澡,正在擦干身子的时候,隐约听见有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响。他愣了愣,穿好衣服,走到窗前往外一看,果真是下雨了,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树叶上,地上的水洼也慢慢变大。
想起曾砚昭出门前没有带伞,郁弭心头一紧。
郁弭走出卫生间,看见莫舒云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在和余森辉交谈甚欢。
余森辉笑着告诉他:“郁师兄,莫师兄居然是我的校友!你说巧不巧?真是缘分呐!”
“啊,是吗?”郁弭也觉得巧,难怪他们刚见面就聊得起劲,莫舒云的脸上也少见地出现愉悦的笑容。
二人还在聊着,郁弭心里挂着事,便没有心思寻找机会加入他们。
他坐在床头,拿起手机,迟疑良久,最后还是给曾砚昭发了一条短信:曾老师,两道山门我都留着门。您回寺里了吗?
发完短信,郁弭觉得窗外的雨愈发大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没多久,曾砚昭回复了信息:还没回。
读罢,郁弭心里咯噔了一下,说:下雨了。
曾砚昭:我知道。我等雨停了回去。
郁弭皱眉,忍不住问:您在什么地方躲雨吗?
他的这条短信刚发送成功,就听见余森辉大惊小怪道:“你发短信啊?!”
郁弭一愣,仓促地笑了一笑。
连莫舒云也道:“现在没什么人发短信了吧。”
“现在居然还有人发短信。”余森辉稀奇极了。
郁弭无言以对,只得再次尴尬地笑笑。这时,手机又响起了短信声。他点开信息来看,曾砚昭说:后山的六虚亭。
第12章 一雨惬群情-3
曾砚昭又去了后山,郁弭想起早晨时,他分明已经去过一次,心里不禁好奇他去那里做什么。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若是换做在城市里,夜生活怕是刚刚要开始,而在荒郊野岭的禄圆山,已经是万籁俱寂。
后山没有路灯,也不知道曾砚昭在那里等雨停要等到什么时候。
得知曾砚昭在后山后没多久,便到了晚上要休息的时间。负责义工宿舍纪律的志工开始楼上楼下的巡逻,提醒还未熄灯的宿舍赶紧休息。
郁弭他们的宿舍按时熄了灯,但屋子里变黑了,反而显得外面的雨声更大了。
他躺在床上,辗转几轮,忍不住拿出手机发短信,问曾砚昭:您回来了吗?
过了两分钟,曾砚昭回复道:还没有。
郁弭眉头紧蹙,问:后山的雨大吗?我给您送伞去吧。
曾砚昭回答:没关系,雨停后我自然会回去。
郁弭完全能想象曾砚昭说这话时不急不慢的神态,更觉心焦。他蓦然坐了起来,抓起搭在床尾的袜子往脚上套。
“郁弭,你干什么?”对面床的莫舒云明显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小声惊呼,“你去哪里?已经熄灯了。”
郁弭摸黑匆匆忙忙地换衣服,压着音量回答道:“曾老师被困在后山了,我给他送伞去。”
“曾老师?曾教授?”莫舒云蒙了,很快又说,“那你赶紧去吧,雨天路滑,小心点走。”
郁弭应了一声,穿好鞋,拿上手机、雨伞和手电筒就出门了。
莫舒云在屋内道:“哎,你只拿……”
在熄灯以后离开本来就不应该,郁弭自然想要快去快回,莫舒云后来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
可当郁弭来到楼下,打开伞走进雨里,他错愕地发现雨势并不大。至于在宿舍里听见的雨声,是积攒在屋顶的雨水落下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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