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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怎么排呢？” 沈一念耸肩：“你自己想喽，想不出来就去看看别的书都是怎么排的。不懂就去制作、去小然那里请教。” 也对。谢元心里对老大的盲目崇拜发挥了作用：总能做出来。至于不够尽善尽美之处，可以慢慢加工增减，再版时再来呈现。 谢元在那里看样书写方案，蒋静言从前台方向快步过来。 “老大，明老师到了。” 明老师？明盐？他来干嘛？早晨出门的时候也没说啊？谢元还在张着嘴发愣，沈一念已经站起来了。“蓉蓉，开会。小谢也来。” 跟明老师开会！谢元一下子就振奋了。是他也要参与MOOK的工作了吗？ 来工作，明盐打扮得风度翩翩，人模狗样。魏蓉蓉打趣他：“明老师今天也很帅啊。” 本来清爽俊朗的人闻言一整个浮夸的大动作，做作地捋了把鬓角，“谢谢。”说着还冲男朋友眨眨眼。谢元内心嫌弃道：油腻。 明盐是个挂名主编，又跟沈一念彼此知根知底，过去一贯不大管实务，今天是被学姐临时叫过来。因为MOOK高开低走，销量持续下滑；在营销和市场的联合干预下，老板插手提议（要求）放下身段，让沈一念和蒋静言安排一个有流量的通俗文学作家做主咖。而蒋静言把手头的资源看了一遍，不带个人评价地提出了一个人选：江小姐。 江小姐之所以架子摆得高，因为她早年也是写过纯文学的，也有一个名校的中文系文凭。底子在那里，又有一张不错的脸，刚出道那几年各种谈话节目没少上，被媒体捧为知性女神。后来下海写情感类畅销书，也是顺其自然了。 淳意给明盐做了MOOK以后，江小姐还找王老板抱怨过，为什么没有给她做一本。甚至前几年明盐签约青云时，青云给他安排过时尚杂志五页半版面专访的事，江小姐今年都翻出来要求淳意给她同等资源。王老板脸上笑嘻嘻，当面跟她画了一筐的饼，事后营销部出了两个计划文档就没下文了。不怪苟老师和雯雯不给力，淳意的营销在出版圈也算强势了，但时尚类杂志就是不爱采作家，要采也只采大佬或顶流。为此，原本签在淳意的版权到期后，江小姐就动了心思没再续约，转投许诺她更多营销资源的别家了。 蒋静言的笔“笃笃”地敲在会议桌上。“明老师的意思呢？” 明盐对搞流量完全没意见，他的老本行。但他对江小姐的印象，全是从谢元来的，感觉上和MOOK并不搭旮。这就不得不征询地看一眼他家谢老师，“谢老师？你作为江小姐的责编，你怎么看。” 谢元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这儿了。他可能是唯一会反对这个提案的人。“前面几期都是纯文学作家，突然上……这不是用钟老师岳老师他们给江小姐抬轿吗？” 沈一念点点头。“对。虽然我们MOOK销量一般，但从定位来讲，可以说是捧她。最近她新书卖得相当好，老王也想跟她搞好关系，捧一下两头受益。” 谢元气短：他委婉地说用钟老师他们抬她，都没说用明老师抬呢！两头受益？淳意的销量、江小姐的咖位受益，《茶与盐》的口碑呢？明盐的利益难道不要了？明老师那么大一个人就跟这儿坐着呢！MOOK做了半年，好容易开始给明老师扭转迎合市场、媚粉的形象，为什么又要……同流合污！他都能想到下次朱老师来开茶话会，要怎么大摇其头了。 他看明盐，明盐也看他。“谢老师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谢元斟酌道：“江小姐还能写出MOOK要求的中篇吗？总不能干聊吧。再说，明老师的采访提纲怎么写呢？” 没等明盐开口，沈一念先一锤定音：“采访提纲你来写。中篇我们一起想办法。” 正当明盐以为硬脑壳卷毛头终于要在工作场合顶撞领导，却见他家谢老师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好。” 明盐悄眼去看，谢元是真的心无旁骛在工作。他也只能暂且放下心，去看手中学姐给他的江小姐的样书。 就像沈一念说的，编辑的工作就是创作以外的所有工作。谢元的思路是，要聊文学，江小姐未必聊不出来：她与明盐过去几年的发展轨迹颇有相似，兴许反而能聊出什么辛辣的东西。 而且，听会上的意思，采江小姐其实是老板和老大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讨论只是走过场而已。既然无可转圜，至少让他来做，他会尽自己的能力去做好：现在在淳意，确实没有比他更了解江小姐、也更爱惜明盐的编辑了。 下班时间到，蒋静言起身拿上水杯出去涮。“明老师？你怎么还在这里？” 明盐胡扯道：“我等着待会跟谢老师一起吃晚饭，再聊一下采访大纲。”其实就是等男朋友一起回家而已。 “明盐？哎真的是你！” 明盐一扭头，隔壁单间门口，徐侃走过来。他赶紧叫人：“侃哥。” 徐侃有好一阵没见过他了，见面还挺开心。问他最近怎么样，又说开了车，要送他回去。 “不用，我最近没住在家里，不顺路的。” “能有多远，绕一下的事。”徐侃看他始终是个邻家弟弟，是自己要关照的对象。 “我跟谢元要去吃饭。” “哦哦！我请你们俩。” 明盐起急，侃哥！你怎么回事！人家要去过二人世界的！ 徐侃看了眼谢元。“小谢？你下班没，一起去吃饭吧。” 谢元让男朋友等就算了，不好让前辈同事等。他赶紧收拾，“马上就好。” 明盐内心一阵绝望：当初给许逸尘找工作，就是腆着脸找了徐侃家里长辈的关系。如果小卷毛知道他和前任的往事，要是吃醋呢就得拉黑他，要是不吃醋……明盐自己先受不了了。 好困，睡了，有别字的话明天再修。 第065章 秘辛 电梯里，徐侃问他：“小谢最近在做什么书？” “蓉蓉姐要带我做陶老师的生活书，就是钟老师的夫人。”谢元想到《仁山岁食记》的稿子，就发自内心地畅快。“我第一次做自己选题的原创！” “哦哟。”徐侃入职前就听过董乐讲过二部的种种人事状况，包括想拉谢元进译文组但他志不在此之事。“你们自己做的选题？不错啊。” “蓉蓉姐做的，我给她打下手。” 徐侃笑道：“看你很满意啊，是质量很高的稿子喽。” 谢元意识到自己或许过于忘形了，不好意思地解释：“之前做的书都比较杂。上半年乐乐姐还安慰我，说上班的重点是不要走心。看稿子看稿子，看字就可以了。‘还有很多穷苦的编辑连这种稿子都看不上的，有饭吃就要珍惜。’” 确实是董乐的言论，徐侃大笑起来。谢元干了一年也渐渐明白，工作只是工作而已，做编辑不可能只编自己喜欢的书；甚至可以说，编梦想的书是他们职业人生的可遇不可求。谢元做的大部分书只是平平，真正浪费地球资源的书还不是源源不断地被求码洋求吃饭的更多小公司小编辑做出来。调整好心态之后，稿子就没那么难看了。 徐侃附和，“是。乐乐最近做的那本译稿也不太行，做得她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今天还在那里说，”他学着董乐发牢骚的语气亮开嗓门：“下次谁再发这个译者就自己编去，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今天要是死这儿了就是殉职。” 谢元会心地笑起来。明盐不动声色地问他：“谢老师，平时你上班也这么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正常工作而已。”谢元瞥他一眼，摇了摇头，意思是你不要多想。 他们两个贫贱夫夫上了徐侃的车，明盐避嫌地让谢元去坐副驾，“小谢晕车。” “没问题，我会小心开。吃什么？” “哥，我想吃乌办的羊排。”明盐算盘打得好，乌办离徐侃家特近，到时候他跟谢元直接告辞去坐地铁就行，徐侃都到家门口了总不能再跨越半个北京去送他们。而且，谢元总该补充点蛋白质了。 平房没有厨房，但魏蓉蓉给了一个小电饭煲，说是早几年去逛婚博会免费领的；她家现在父母来了，人多于是换了个大的。有了小锅，谢元就在小房间里做饭：先煮米饭，盛出来后在电饭煲里煎土豆丁、煮日式咖喱。因为火力很小，他坐在板凳上，一手看书，一手慢慢地煎，前后一个多小时才吃上饭。明盐都没见过一个电锅放在地上先煮饭再烧菜的，米也是谢元去天丰利地下层买的散装米，在薄薄的塑料袋里提回来。这段时间给明老师体验生活真是体验齐了，大开眼界。 谢元很快发现了明盐的异样。或者不该说异样，只是在有同事在的场合，他一贯在面上还是会保持距离的。只是以徐侃和明家姐弟的关系以及明老师过往动不动就说要发微博昭告天下的言论，谢元原以为对男朋友而言，侃哥和姐姐是差不多的，恋爱了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安静地坐在副驾看着窗外，听那两个聊着天。明盐说：“我姐还说下次见到问问你，不是年前就说想创业吗？” “嗐。创业还不是为了做我想引进的那些书，给淳意打工至少不用自己搞行政搞人力、联系印制和发行的那一大套东西，也就是多一个淳意的logo而已。” 明盐看了眼谢元后脑勺的鬈发。 徐侃问他：“你呢？最近在玩什么。” 明盐尬笑着打哈哈，“哥，你都知道我是在玩了……” “当年说赚够了钱就去追求理想，怎么样，还惦记理想吗？” “有有有，没撂下。新书在写了真的。” 徐侃看了谢元一眼，“小谢，听董乐说你留在隔壁组为了等做明盐的书啊。” 谢元抿嘴淡淡笑了，声音不重：“嗯。” “也算追星成功了？”徐侃调侃他，“我十年前第一次负责接待喜欢的作家，就是给人提行李叫车，根本没讲上两句话，回去还激动得写千字小作文发到网上，哈哈哈。看你们现在关系挺好的嘛。” 谢元这次笑得无声，像是不好意思的默认；但明盐在后排心里打起了鼓：小卷毛这个过分沉默的态度，对劲吗？ 进了乌办穿过半个嘈杂的大堂去入座，明盐趁机碰了碰谢元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说：“元元？” 谢元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徐侃甫一坐下就熟练点单。文路就在附近，有一阵他们把乌办当食堂吃。“烤羊排点两份，免得不够吃。” “好嘞哥。谢谢您！” “就知道敲诈我。你上一本赚了多少，怎么不说请我吃饭？” 酸奶是现成的，先上来了。谢元尝了一口，好酸……酸得实实在在，他也实实在在吃不了这口。明盐看到他脸都缩起来了，不假思索道：“不爱吃是吗？给我。” 徐侃刚拿湿巾擦了手。“你们这么熟啊。该说不说，小谢，虽然明盐是我弟，但是你也管我叫一声哥。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我讲一句越界的话，这家伙性取向为男，你跟他做朋友最好别介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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