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不再推脱,明盐快活起来:“你今年的公司旅游都没去。想不想去京都?” 就因为他说过想去京都,淳意出版过的、居住在京都的作家都被明盐筛了一遍。谢元听他洋洋得意地讲自己做了多少策划工作,几乎听出了一种烽火戏诸侯的味道;忍俊扯了扯他衣服:“好啦,走啦。下车了。”又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小声音在人潮中说:“谢谢你。” 同时跟进的书太多,谢元做了个备忘,提醒自己每一本到什么阶段了。周五了,蒋主编过来关心进度,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谢元到魏蓉蓉的桌上拿过陶阿姨——现在是作家陶琇珠的那叠稿子,他做了一编,魏蓉蓉正在做二编。“《仁山岁时记》,钟老师补画了插图,现在版型推翻重做了,我和蓉蓉姐撤掉了一些质量太低的照片。十二篇散文配了十四幅插画,已经电分了。其中有三幅是水墨的。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把彩图集中起来放在第一个印张,只保留那十一幅彩色插进去。怎么插进去也有问题,每篇都有一幅对应的画,但是每篇的长度不到一个印张,所以间隔着一个印张单色、一个印张四色是排不出来的。” 如果插图和文本的对应关系不是那么强,或者插图不那么重要,传统的做法是把插图调整集中到其中几个印张里。但现在印刷成本没高到要如此抠门,装帧效果才是更重要的。 “算不出来就别勉强,”蒋静言点头,“你先去印制那里挑一下纸,让他们拿适合印图的。普通的挑一两种,按图册的标准挑一两种,报一下全彩的成本,给制作打个样,叫小然一起看下效果。成本能接受的话,单色的图也是四色黑印出来效果好。” 谢元明白了,主编拍板了全书四色,这本书的制作成本里还是有空间的。 淳意家大业大,健德门外又集中着许多出版公司和相关产业,打样午前就送来了。几人围在设计部,果小然拿到打样粗粗一比,就把最贵的那种纸拿出来:“显然这个好嘛。” 蒋静言把打样从她手里拿走:“这个也就能给你看看而已,成本太高了。就第二档那个吧,便宜几毛钱,效果也不差。我们先把封面做完。” 谢元也想选好的,但成本他必须顾虑。虽然年底算账会差出具体多少他不清楚,这还不是他需要了解太多的范围。但成本太高会被蒋主编摁着计算器否决,想得美一般死得也快。 蒋静言和魏蓉蓉被沈一念叫去开MOOK的会了,留谢元在果小然这里干活。 果小然见惯不怪,在转椅上蹬了半圈回到电脑前:“静言就是这个样子。没事,我们做我们的。你有什么想法?” 谢元拿出自己上周去望京,从明老师的书房里借来的裸书嵴硬皮精装书。“我想做成这个样子,十二章设计成月历,这样赠品也好做。”现在没有赠品的书,电商那里都不好征订。何况这书手续还没下来,估摸着上市就该九月十月了,做月历也合适。 小然看他:“你这个制作成本可高了不止几毛钱啊。” 如果方案因为成本被上头毙了,就是白白浪费小然老师的时间。但不甘心啊,想给喜欢的书最好的装帧。“那能做吗?” “是挺好看的。和内容也贴。”果小然翻开样书,看展平了的效果,“但是你们主编肯定不同意。我们常用的印厂也不见得能做到国外这个精度。啧啧。”她给谢元看书嵴和封面封底的连接,裸书嵴上每个印张都窄窄印了一条,精密的图案在十几个印张之间完全衔接,没有丝毫错位。 这些困难他都知道。“完全不可能做成这种吗?” “你给蒋静言把成本变出来啊。”果小然瞥了他一眼,伸个懒腰,“哎——好吧,先做做看。你把这本书留下,我问问印制能实现到什么程度。” “好。你连姚姚姐的电脑开一下插图文件,我给你看有个图的局部正好可以卡在这里。”谢元指着装帧接缝处。 两个人商量着把这个可能是白费力气的封面做了起来。 抱歉更晚了因为我今天做了大菜,剁椒鱼头! 第073章 行赏 二更。 景山公园的门票一人两元,要现金。明盐看他买了票:“学生票只要一块钱。我是不行了,你还可以去办个假证,听说好像二十块钱。” “又不差一块钱,办假证的钱不知道几年能省回来。”谢元都不知道明老师这账怎么算的。 从景山东门往南走,不多远就是上山的路。山路边一棵树,标着牌子“崇祯自缢处”。这棵树看起来平平无奇,也不知崇祯自缢于此是真是假。 景山不高,两人拾级而上,很快万春亭就在眼前了。山腰的拐角常年有提供清朝服装的留影服务,一大排服装里往年还只有皇帝和娘娘两类选择,如今拜清宫戏的热度所赐、旅拍行业兴起所卷,也有些粗陋的旗装和清汉了。他们驻足在那里看工作人员帮一个游客姑娘戴上旗头,她身上茜色底的宫装为了适应各种身材,做得着实宽大了些。同伴已经穿好了明黄的加大码龙袍,等着一起留影。 谢元看见旁边还有儿童服装。“明老师,您小时候拍过艺术照吗?” 明盐会意:“这种没有。我家的相册你不是都看过了?只有每年生日会拍纪念照,不是特殊造型,穿得比较正式而已。我姐上中学以后有两年强烈拒绝穿裙子和摆拍,她连生日照都没有。” 谢元想起对自己总是很温柔的姐姐,就不自觉浮起笑容。怎么也没想过,谈个恋爱不仅能有男朋友,还获赠一家子人的。 万春亭前可以俯瞰紫禁城,从前或许还可以俯瞰整个北京城。天上只有些薄云,七月的阳光照在琉璃瓦上,闪得晃眼。谢元拿出相机来。“景山有多高?” “我又不是导游。”明盐掏出手机来查,“景山……相对高度45.7米。” “那就是大概十五层楼。”谢元想象了下,“和望京的家一样高诶?”但夜景看起来想必很不一样吧。 太晒了,他们看了看就往下走,东侧上山,西侧下山。 谢元在半山腰指着西北方向,视野正好被山树遮蔽了。“往那边走走是不是就到北海了?” “嗯,去吗?” “去啊。湖边说不定凉快点。” “北海那么小的湖,不会多凉快的。” “水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谢元唱了句全国小学生都会唱的歌。“我居然没去过!”他居然也从没想过,自己在京郊上了几年学,怎么都没去过北海。 明盐笑了:“那是艺术创作。” “哎呀。” “嗯?” 谢元也觉得有点傻气,只有在明盐面前他敢说这些傻话。“我小时候真的以为,北京的小朋友下午放了学就去北海划船的。” “不像歌里唱的那么日常,但是我的小学离得不远,儿童节确实去过北海划船。你想划吗?现在荷花不知道开了没有。” “好啊!”谢元眼睛都亮了,头顶的揪揪一晃一晃。 出了景山西门,正对就是往北海的陟山门街。往北海的一路两边都是商店,有旅游纪念品,有糕点铺。糕点装在垫着塑料纸的纸箱里,看起来和在公司常吃的稻香村点心盒子略有不同。谢元看着纸箱间插着的手写牌子,“自来红和自来白是什么?” “自来红是五仁月饼,自来白是甜口的。” “不知道只买一个卖不卖。您吃吗?” “月饼算了,有点想吃排叉。” 但人太多,明盐站在店外,不想挤进去。谢元自己去买了一块自来红一块自来白和一袋排叉,又拿了两瓶水;出门时当然带了明盐给他买的新水杯,但俩人走到景山脚下就喝完了。付完钱把东西都装进口袋,留一块月饼在手里边走边吃。“和稻香村差不多。要吗?” “我待会儿再吃,先去买门票吧。” 他们在东门售票处看了地图,最近的脚踏船和电瓶船码头进门右转。 租船的窗口排着队。“有鸭子船!”谢元排在队伍里探头张望,小声嘀咕。 明盐否决:“那是脚踏的,电瓶船省力。” “电瓶船好像要等啊。” 队伍前面的一伙学生排到船了,他们五个人租了条六座的大电瓶船,工作人员正在指挥上一拨游客上岸。等待的学生中有两个女孩往这边看了几次,交头接耳,终于跑过来忐忑又兴奋地问:“请问……你是明盐吗?” 天太热没戴口罩,偶遇读者被认出来了。明老师瞬间营业人格上身,春风和煦端庄持重:“你们好。” 女孩子高兴地:“我们是P大大二的,很喜欢师兄的书,能给我们签个名吗?” “没问题。签哪里?” 两个女孩都背着迷你小包,显然只能勉强装下手机和一包纸巾。四个人面面相觑。 今天是出门约会,谢元没背书包,背的是昨天刚拿到的新帆布包。他掏出记事本和水性笔,支持作家工作。 明盐签名时,女孩们问谢元:“你们也来划船啊。” 谢元把帆布包名义上的正面翻过来,展示果小然设计的藏书票图案,抓紧机会给读者介绍推广:“明老师来采风,我是《茶与盐》的编辑,给他打下手的。你们看过我们的MOOK吗?” “每期都买的呀。”女孩们拿到签名了,体贴地问:“现在人多不好排,要不要跟我们拼?” 他们沿着女孩指的方向看过去,女孩们的同伴已经登船了,加上她俩,船上只余一个空位。明盐谢绝:“不用了,谢谢你们。” 女孩们嘀咕起自己的同学:“内个谁不是不太想划船,要不叫他下来……” 谢元连忙说:“明老师您跟她们去吧,正好我也不想划,我晕船。” 明老师礼貌而坚定地拒绝了读者师妹的邀请,他的编辑宣传了一波“请多多支持我们的书”。 两个读者有点抱歉地道了别,跟同学上船走了。 明盐转回来质问:“你不想划?你不想划我们在这里排了二十分钟?” “哎呀。”谢元举着他的帆布袋挡脸,笑得两肩发抖。“好嘛,对不起。”苹果梗从帆布袋上沿露出来,不好意思地偷窥一眼。“嗯……您喝水?吃块月饼?” 明盐从他脸上揭下帆布袋,掏出瓶装水。“我小时候,家里不让吃路边摊,不允许边走边吃,也不允许边吃边说话。” “啊?” “在萍浦跟你去夜市是第一次。” 谢元有点惊讶。“原来城里人这么讲究啊。”他鬼使神差地想到:“那我在你家吃饭有没有吧唧嘴?姐姐没说什么啊。” 明盐笑着揉他的卷毛:“因为我姐革新了家规,我们栽树,你和晏晏乘凉。” 还好想划鸭子船的人更多,终于排到一条电瓶船。受到刚才偶遇的读者启发,谢元不自觉又计算上了:“我们也可以找两个人拼船,省三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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