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中紧握着一张诊断单,纸张被手心的汗水浸湿,边角微微卷曲,诊断单上“渐冻症”三个字,宛如死神的宣判,每一笔都似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风儿吹过,掀起他的衣角,他却浑然不觉,那些他深爱的人和深爱他的人面容,在眼前一一浮现,却又渐渐模糊,他伸出双手,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无,徒留指尖那刺骨的寒冷。 而同一时间,楚明舟回到玫瑰园听到奶奶说江则还没有回家后,有些不安。 但他不能让奶奶担心,“奶奶,江则跟我提过他有点事,这样吧,你早点睡,我现在就去接他回来。” 奶奶拍拍他的手背,“好好,只要没事就好。” 楚明舟下楼去车库,给江则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想到他今天有说要去医院体检,他顺着那条路开过去。 当他终于在那个昏暗的街角看到他无比落寞的身影时,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一阵剧痛从心底蔓延开来,瞬间传遍全身。他把车停在路边,过去一把拉住江则的手,那只手冰冷得就像是冰块,寒意透过指尖直刺他的灵魂,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怎么不接电话?奶奶她很担心你。”江则缓缓抬起头,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看着楚明舟,过了许久,才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艰难地喘息。 “我……我今天去医院检查了,报告显示我……我得了渐冻症。” 楚明舟仿佛是听到了笑话,因为他觉得这完全不可能。他的身体有多健康,他是清楚的,怎么可能会得那么罕见的病,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产生恐惧。眼前的人更是需要他的时候。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我们,先回家。” 两人回到家,屋子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则像一个被抽干了力气的人偶,瘫坐在沙发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仿佛在凝视着自己那已经被宣判死刑的未来。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绝望气息。 楚明舟看着手里的检验单,看着姓名那栏,江则二字刺痛着他的眼。 突然,他走到江则身边,缓缓蹲下身子,紧紧握住他的手,“明天,我们去市一医院。” 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但那微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江则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会错的,医院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检查很详细……” 过了许久,江则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靠在楚明舟的肩上。 楚明舟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湿润,像是滚烫的岩浆,灼烧着楚明舟的心。 终于,在悲伤侵袭下,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逐渐模糊,最终在抽噎中,哭着睡着了。 楚明舟轻轻地将江则放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他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眼中满是爱意和心疼。 在确认江则进入深入睡眠后,楚明舟悄然起身,他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江则,拿上车钥匙,走出家门。驱车前往江则检查的那家私立医院,一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江则悲伤的眼神,那眼神就像一把锐利无比的匕首,不断地刺痛着他的心,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到了医院,医院的大厅里灯光昏暗,只有值班处有一点微弱的光,那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楚明舟快步走到值班医生那里,沉声说道:“医生,我要查一个患者的病例,今天刚检查出来的,叫江则。”他的声音急促而紧张。 值班医生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这么晚了查什么病例,明天再来。” 楚明舟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他的手劲很大,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现在,立刻!” 医生被他的眼神吓到,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在电脑上帮忙查看病例。 楚明舟站在一旁静静等待,那键盘敲击的声音在他耳中格外清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那无尽的等待让他几乎要让他丧失理智。 经过一番查找,医生突然“咦”了一声,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奇怪,有两个江则,今天同时检查。” 楚明舟微眯着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迫切:“另外一个江则是不是有渐冻症?”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医院走廊里显得尤为清晰。 医生查看了一下,确认道:“这里确实显示另一个江则是渐冻症,所以你们应该是相互拿错了。” 楚明舟的肩膀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下沉,他的心中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仿佛一块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移开。他转身就往医院外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回到玫瑰园已经到了十二点,楚明舟把睡得并不安心的江则喊醒。 江则的梦境中还缠绕着那张冰冷的诊断单,当他得知可能是一场误会时,他先是一愣,眼中的惊喜如同夜空中突然绽放的烟火,虽然微弱,但却足以照亮他那黑暗的世界。?
第45章 他对你一定很好吧 楚明舟紧紧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温暖而有力,仿佛能传递力量,“明天一早,我们去市一医院重新做一次检查。” 这一夜,俩人几乎一夜没睡。江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在市一医院,江则坐在检查室外面的椅子上,他的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不时地望向检查室的门,他的心跳得飞快。 楚明舟全程陪伴,在一旁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别担心,没事。”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仿佛在告诉江则,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离开。 江则点了点头,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那是紧张到极致的表现。 终于,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拿着报告走了出来:“江则是吧?没什么问题,各项指标都正常。”医生的声音平静而沉稳,那声音在江则耳中却如同天籁。 这一刻,江则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那家私立医院也从此成了他的噩梦,他发誓自己再也不去那家医院了。 回到车上,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在车内里回荡,“您好,请问是江先生吗?”听筒里传来一个温和却又带着些职业化的声音,“江先生,您昨天说想购买墓地,您今天有时间过来看看吗?我们这儿有几处非常不错的选择,无论是风水还是环境,都堪称上乘。”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说道。 “抱歉,已经不需要了,谢谢。”江则快速掐断电话,好似在为昨晚的那场乌龙画上完整的句号。 经过这件事,他意识到自己曾经离死亡如此之近,而现在,他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楚明舟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此刻他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好似在陈述,“以后我们合葬。” 江则面色一怔,半带玩笑道:“把你的坟挖了,再把我埋进去吗?” 楚明舟面色沉沉地盯着他,“我尽量多活几年。” 江则神色微动,视线看向窗外,轻声道:“那你加油。” 把江则送回玫瑰园后,楚明舟又转回了公司。回到一楼,远远就听到电视传来的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他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是他毕业后的第一部 作品,是一部耽美漫。 江则停下脚步,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过去了。然而奶奶已经发现他了,“乖孙,站着干啥,快来。”奶奶冲他招手,然后拿起遥控器暂停画面,“你看看奶奶看的这个,这里面这个黄头发的男孩是不是你配的音?” 江则只好迈步过去,在奶奶身旁站定,脸有点红,“奶奶,是我配的。”犹豫了一下,江则还是开口问,“奶奶,你怎么看起动漫来了,要不还是看宫廷剧吧,你不是最喜欢了吗。” 奶奶盯着屏幕道,“我就是好奇你的工作嘛,我把这集看完就去看甄嬛传。” 江则失笑,奶奶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回到卧室,江则躺在床上,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此刻一下子松懈下来,闭上眼,被窝有楚明舟的气息,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江则就被吵醒了。 铃声吵得他一阵耳鸣,江则半梦半醒接起电话,听到那头熟悉的声音:“江则,是我,苏然,我能见见你吗?”苏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江则强撑着困意回答:“好啊,那就在学校对面的书店见。”江则一进门就看到了苏然,他还是那样,穿着简约而得体的衣服,眼神沉稳而深邃,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 苏然看到江则,嘴角微微上扬,起身相迎:“好久不见。”两人来到二楼坐下。 江则问,“什么时候回国的?”苏然笑道:“刚刚。” 苏然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刚下飞机就来见他。 聊了一会儿彼此的近况后,苏然看似不经意地问:“怎么样,交女朋友了吗?”江则愣了一下,随即坦然一笑:“没有女朋友,不过,我有男朋友了。” 苏然手中正要端起茶杯的动作微微停滞,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可眼底还是闪过一丝落寞。他在心里苦笑,原来自己又一次错过了他吗?这些年在国外,无数个夜晚他都想着,想着回国后或许有机会向他表明心意。可如今,这个答案让他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他默默喝了一口茶,试图压下心中那苦涩的滋味,然后轻声说:“那他对你一定很好吧。” 除了某件事,楚明舟确实对他很好,江则点了点头,“嗯,还不错。” “那就好,希望你们能一直幸福。”苏然的声音有些沙哑,压下心中的苦涩,看来在国外定居的事可以定下来了。 他笑着说:“谢谢,我们永远都是兄弟。”苏然苦涩的笑,他知道,自己心中的那个位置,或许永远都只属于眼前这个已经心有所属的人了。 江则问,“你这次回来还走吗?”“嗯,要走,这次回来是办理一些事情。”苏然看着他,神色复杂,“我打算在那边定居。” 江则愣了一下,看他的目光多了丝讶异,开玩笑道:“怎么,这是连兄弟都不要了吗?” 苏然摇头失笑,“怎么会,也不是不回来了。” “什么时候走,给你送行,沅杨那小子前阵子还在念叨你。” “还有几天,到时候我们聚聚。” “行,等你电话。” 三天后,在苏然家的客厅里,柔和的灯光洒在每个角落,空气中混杂着外卖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酒香。江则、沅杨、徐浩、苏然、林小美和范晓萱这几个老朋友围坐在地毯上,他们的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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