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范亦鸣本来对章在夏就不太满意,前几年一直和桓昱发牢骚,说夏妍付出这么多,热脸贴冷屁股也该暖热了,结果她还是一副清高孤傲的样子。 本来还想再义愤填膺地补两句,夏妍一个动作,桌上的其他两人睁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夏妍双手摸到后脑勺,猝不及防地摘下假发,柔软的长卷发堆在碗边,她顶着比桌上两个男人还短的寸头,眼里泪花闪烁,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夏、夏妍...你...”范亦鸣语无伦次,一会儿看看假发,一会儿看看她。 “你怎么把头发剪这么短?”桓昱说不好心里什么滋味,不远处有客人看过来,看热闹的目光。 他不悦地眼神警告回去,然后坐过去,拿起假发要帮她戴上,夏妍抬手,固执地不肯戴。 “我跟她在一起后,她夜里经常做噩梦,醒来就哭,说梦见她父母接受不了她和一个女性beta在一起,就把她关起来。” “所以我就把头发剪了,让自己和她走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像个男人,省得她总是胆战心惊。” “你别说,效果还真不错,她确实不那么害怕和我一起出门了,也会主动挽着我的手,那种不真实的短暂拥有,无时无刻不在诱惑我。然后我就开始学男人穿衣打扮,学男人说话,学男人走路,我每天都和男人混在一起,学他们在生活里的样子,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男人。” “天啊,还好你没有产生更极端的想法,去做...”范亦鸣话没说完,腿在桌子下被桓昱踹一角,他吃痛地揉了揉小腿,小声嘀咕,“干嘛踹我...” “人总是贪得无厌的,对吧?”夏妍望着酒杯里的深红酒液,“得到了一样东西,你就会想为什么不能继续得到另外一样,她也一样,对我似乎有发不完的脾气,提不完的要求,总是无理取闹地反复重复,问我为什么我不是个男人。” “但是没关系,我爱她,所以我什么都能答应她。”夏妍双手撑着额头和捂着双眼,“瑞士和洛杉矶有九个小时的时差,九千多公里,我每周都要往返一次,就为了去见她,我从来都不觉得辛苦,我也不觉得奔波,我只觉得为什么飞机那么慢...” “我甚至都不记得她从来没来过洛杉矶,我失眠,崩溃,大哭,很多次想放弃这段泡沫般一触即溃的爱情,可是她说她想我。” “她为什么不能来看我一次呢?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爱呢?”夏妍托着下巴,眼泪从鼻梁滑下,“我那么爱她,我得到了什么呢?” “我什么也没有得到。”夏妍突然歇斯底里,她无法控制双手的发抖,崩溃地捂着流满泪的脸,“我得到的是加了几天班,马不停蹄地赶去机场,在得知航班取消后,改签另一班的经济舱去找她,结果看到她和一个alpha躺在沙发上...” 夏妍泣不成声,也许是觉得自己蠢,她又突然哭笑不止,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仰头灌了杯酒。 烈酒下肚,她冷静片刻,低着头喃喃道:“那沙发上还铺着我们俩一直手织的毛毯。” “你们说为什么呢?我这么爱她,我什么都能迁就她,甚至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公开过我们的关系。”夏妍要醉,她抬手拍了拍胸口,“不公开,我接受,她想要秘密恋情,我都能接受,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 接到桓昱电话的时候,周迟正在帮他保养皮鞋,他偏过脑袋,用肩膀夹着手机,把皮鞋小心翼翼放回衣帽间的鞋柜。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哥,夏妍喝醉了,我和范亦鸣要先把她送回去。”桓昱换了个手拿手机,腾出手扶着夏妍,“我可能要晚点回去。” “注意安全。” “好。” 挂断电话,桓昱问范亦鸣,“你有她家门锁密码吗?” “我就知道她四环那套。”范亦鸣抓抓头发,“她去年回来是住那,但是我不知道她搬没搬家。” 俩人合计完,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夏妍醉得不省人事,到小区楼下后,范亦鸣把她掺出来。 电梯顺利到达楼层,桓昱扶着她,范亦鸣弯着腰试密码,输了好几次都不对,门锁突然开始报警。 身后响起开门声,桓昱回头,看门边站着一个女性beta,应该是躺下又被吵醒,她穿着睡衣,齐间的栗色锁骨发,身材高挑,双手抱在胸前,冷峻不悦的神情。 范亦鸣不好意思地抬手示意,解释说自己朋友喝多了,现在马上就把她带走。 对方轻飘飘扫了眼不省人事的夏妍,又慎重地打量眼前的两个alpha,半响,她伸手,“把她给我吧,明天等她醒了再自己回家。” 桓昱警惕地挡住夏妍半个身子,还没张口,对方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 比起对方,两个alpha深夜带着一个漂亮女孩,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更危险。 桓昱到家接近凌晨两点,周迟十分钟前接到电话,穿上衣服在楼下等他,不放心地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桓昱一言不发,进门脱下外套,叹了口气说:“夏妍喝多了,我和范亦鸣折腾好久才安顿好她。” “因为见你们高兴?” “不是。”桓昱难言情绪,“因为章在夏。” “你不是说她们俩高考完就在一起了?” “嗯,但是好像不怎么顺利。”桓昱深出一口气,“章在夏出轨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夏妍的关系,所以这几年她们俩一直是秘密恋情,这次夏妍去看她,抓到她和一个alpha在一起。” 夜深人静,桓昱靠在吧台上,他握着冰凉的气泡水,和周迟说了很多。 在结束聊天的那一刻,周迟看着他说,“对不起。” “嗯?” 桓昱手中的易拉罐被捏变形,他实在难以猜到周迟现在道歉的原因。 况且他刚说完出轨这个话题,周迟就和他道歉,桓昱快步走过去,把他困在怀里,紧张兮兮地问他为什么道歉。 周迟被他莫名其妙抱很紧,眨眨眼解释,“我之前不是也和你说过不想公开的事情,当时你肯定也很难过吧?” 桓昱悬着的心落地,他如释重负地笑了下,温柔地环住周迟,在深夜耳语。 他说没关系,说谢谢周迟愿意爱他,愿意让所有人知道周迟爱他。 “哥,没有你,我可能就死了” 周迟主动转过来,和他鼻尖碰着鼻尖,亲他沾染酒气地嘴唇,心动地说:“我也是。” 困意熬过去,周迟坐在卧室阳台的躺椅上,手边放着半瓶桓昱没喝完的啤酒,垂下的指间烟雾缭绕。 周迟伸手摁灭烟头,眉眼含情地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 桓昱也不困,他洗完澡,抱着毛毯窝在周迟怀里,和他说一些公司的事情,周迟偶尔也插上一两句,或者讲讲大运磊子还有婷姐诗诗现在在阳城的事情。 “哥,你想回阳城吗?”桓昱趴在他膝盖上,眸间认真的神情。 “你想吗?”周迟反问他。 “不想。” 桓昱实话实说,他现在在榆京过得风生水起,阳城对他来说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也许是骨子里本来就留着薄情寡义的血,所以从小到大,他没觉得有什么东西是非要攥住不放的。 唯独周迟。 “你不想我就不想。”周迟看着凛冬的夜空,空寂厚重的冷空气,隔着玻璃呼呼吹来,“下半辈子都在你身边过。” “拉钩。” “幼不幼稚。” 周迟伸出小拇指,和他勾着手指,转而又变成十指相扣。 “对了,你刚刚在客厅吧台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桓昱看着他。 “就字面意思。” “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在桓昱印象里,周迟一直是顶天立地的硬朗,生死从不挂在嘴上,最难的时候也没听周迟和他抱怨过一个字。 今天是第一次听周迟提起过去。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那时候真的太难了,很多时候想不如一了百了,省得两眼一睁就是还血债。”周迟释然地笑笑,“但是我每回坐在跨江大桥上的时候,我总能想起,想你当下那个时间在干嘛,是在教室上课,还是在食堂吃饭,幻听你叫我哥,叫我别走,别不要你。” “你这小白眼狼。”周迟说这揪他耳朵,“总让我别不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对你那么好,我那么疼你。” “我也舍不得你呀,所以不敢死,怕死了你没人管,再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哥。” “换个称呼叫叫。”周迟不想气氛这么沉重,他捏着人下巴,放浪不羁地勾唇,“叫好听点。” 桓昱知道他想听什么,无奈做完心理建设,眼里纵容宠溺的笑。 “老公。” “哎。” 在阳城的第一个春节,桓昱极度重视,年前就列出年夜饭的菜单,周迟看他一脸认真地在冰箱留言区写下菜谱,坐在沙发上问他是不是缺心眼。 除夕当天,桓昱去超市买完食材,进家门听见周迟在和磊子打电话,让他去看看周罗。 “回来了?” “嗯。”桓昱洗手,压低声音说,“你去打电话吧,我去做饭。” 满满当当地一桌子菜,周迟开了瓶白酒,饭饱酒足,他懒懒地躺在沙发上不想动,桓昱去收拾厨房,端出来饺子馅和饺子皮,又去找了两枚硬币。 “包饺子?” “嗯。” 桓昱坐在他身旁,电视里节目进行到一半,周迟看得无聊,也坐起来拿了张胶皮。 他这些年没干过细致活,顶多炒两个菜,这种揉面捏皮的活敢本不会干。 桓昱说不让他弄,一会儿还要去洗手,周迟偏不,他不信邪非要包出个像模像样的饺子。 结果捏了好几个都不行,有一个饺皮掉到低声,周迟弯腰捡,窸窸窣窣。 桓昱说掉了就不要了,周迟冠冕堂皇地说要珍惜粮食,硬是又包了一个,包完撇撇嘴去洗手,回来继续躺着,双脚搁在桓昱腿上看电视。 饺子出锅,桓昱把捏好花边地两个包子盛到周迟碗里,又把周迟包地几个奇形怪状的饺子盛到自己碗里。 周迟一如曾经吃出硬币,他夹着饺子,注意到饺子上一圈小小花边,他问桓昱,“作弊?” “对,作弊让你得‘满分’”桓昱笑,“幸运满分。” 周迟把半个饺子塞进嘴里,微妙地看着桓昱,看他碗里的饺子一个接一个地少,心脏也怦怦砰地狂跳。 终于。 桓昱嚼到硬物,皱了下眉,他放下筷子,手指放到唇中央,从嘴里缓缓拿出一个东西。 银色素圈,在灯光下流彩闪光。 alpha愣怔,和不远处的人对视,周迟笑而不言,他似乎很满意此刻对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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