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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语了，你饿了关我屁事，饿了找你朋友去。 但我实在是见不得这孙子在面前示弱，一瞬间有种梦回到小时候的错觉。 那时，他两兄弟肚子饿不是找保姆，而是找我。有一次灰太狼非要吃砂锅粥，我在网上查了教程，一步步跟着做，好不容易做出来了，灰太狼非说味道不好，一点也不像人做的，一股脑儿给老子掀翻了。 我坐得近，滚烫的粥直接撒在我的脚上，我连哭叫的都来不及，就被灰太狼一把推开了。 得亏保洁按时上门，送我去医院及时医治，不然他的脚可不只是如今这么小的一块疤了。 想到这里，我的拳头硬了，闭上眼充耳不闻。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吃饭？”温明光这孙子良心发现了，说话越来越严谨了。 往日一个屋檐下生活时，兄弟俩出门吃饭基本上是瞒着我去的，偶尔才会带点边边角角的小吃回来给我分享，还基本上是别人送的，或者他们两兄弟不爱吃的。 现在……呵呵呵，我只想笑。 温明光的套路一层又一层，不知道哪一层是想弄我死的致命陷阱，所以我干脆不发话了。 “出去吃饭，成吗？”这孙子放下芥蒂，怕自己会饿死似的恳求道。 我捂着被子依旧不搭言，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想玩什么把戏。 “吃饭，好不好，咱们出去吃饭。你不饿的吗？”这孙子俯下身，低头捂着肚子学会委曲求全了。 “我说了不饿，你自己去吧。”我顺着台阶往下爬，饿也说不饿，反正背包里带了干面包，就着水吃就是，饿不死。 我不想跟温明光出门吃饭，一来没有车，二来路太远。如果是走路出村，那我宁可在屋里喝水吃面包。 我的脚以前走伤了。被他两兄弟栽赃陷害无数回，岑婉华心知肚明却很少说他们什么，但我实在是待不下去，寒冬腊月离家出走也不是一两回。 虽然最后都被岑婉华叫了回来，但现在断断续续想起这些，我心里难受。怎么也无法想象从前的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 以前的自己一点也不怕苦，总说忍一下没什么，现在的自己却处处提防，生怕上当受骗。 温明光这孙子也不知道是在立什么人设，一改两年前逼着我“以命偿命”的心态，说话冲归冲，倒是“客气”得很，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着实令我措手不及。 男人的面子就是天，说出去的话比金子还贵。 继续窝在床上也不是我的作风，索性起床去背包里摸数据线充电玩手机转移视线。 很不巧的是，数据线没带，我他妈，我想捶爆自己，什么脑子居然忘了带。 “你在找什么？”温明光这孙子阴魂不散。 “没什么，就是充电器不见了。”我说的话自相矛盾。 “我有，用我的。”温明光好心肠地把自己的手机充电器拨了，递给我。 我看了他一眼，握紧手里的手机，倔强地说：“不用，我自己上街买。”一个充电器我还是买得起的，不需要你充好人。 “你非要跟我犟是吧？”温明光把充电器塞我手里，终于撕破脸说人话了。 我盯着他这张京剧一样善变的面皮不合时宜地笑了笑，说：“嗯，你也一样，彼此彼此。” “景之……”温明光像是在感慨着什么。 我嘴皮子薄，听不得软话，当即怼了回去：“别这么叫我，老子听不惯。” 温明光捂着肚子，用他嗜血的火烈鸟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凑过身眼对眼，鼻对鼻看着我：“哦，当初苻洵美不也是这么叫你吗？我看你听着挺开心的。还是说，你是欺骗苻洵美，钓着她，耍着我玩呢？” 我笑：“明光，你比我清楚，一直都是你在耍我。让我代你买花，给苻洵美送早餐，送各种礼物的人是你，我说了让你自己去，你不去。我提醒过你了，不管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止一次说过：时间长了，苻洵美很容易对我有好感。你不信，看着我俩越陷越深，你觉得很好玩是吧。现在我也不想说这些了，反正我已经不喜欢苻洵美了。” 他不吱声，愤愤地拢了拢衣襟别过脸，眼底蒙上了一层阴影，锁骨处的皮肤跟着他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靠，肚子不舒服就直说，至于气成这样吗。 “你……你是不是胃痛？”我试着问了一句。 他摇了摇头，脸色黑沉沉的，说：“空调温度有点低而已，出来站一会儿就好了。”话是这样说，眼皮底下却藏不住怒意，好像这一切都怪我似的。 我一整个大无语：“空调低你不会自己调温度啊。” 他点头：“会……回来的时候有点晕车，不想动。” 我笑，把充电器摔他怀里：“哦，所以我不应该睡，应该醒着二十四小时照顾你伺候是吧？温大公子！” 温明光伸手接了充电器，把头抵在墙上撞了撞，回头看着我，说：“我不疼了，不用你照顾。” 神经，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别开视线，心脏却不受控制激烈地跳动着，怕他觉察到一丝半点的畏惧，于是咬牙喝道：“你让开，我要出去！” “不让，你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不喜欢苻洵美了？”温明光突然猛地推了我的肩膀一把，将我推到墙头。 我抚着肩膀来气了，瞪着他：“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了。”说完就想逃开，被温明光用身体挡住了。 “知道苻洵美为什么自杀吗？”温明光眼眶湿润，悲伤的情绪浮在脸上。 “我不知道……”我低着头说。 “你不知道？”他用戴戒指的那只手指着我的胸口，额头几乎低到与我平行，语无伦次地说：“你说你喜欢她，想跟她过一辈子，想娶她……” “对，喜欢是喜欢，但我不想娶。”时隔多年，我也将压在心底的话一吐为快，直愣愣地望着温明光的眼睛道，“我不过是个送人情的，不该惦记的点到为止，留个情面，日后好相见。” “岑景之，你有没有心，嗯？”温明光气急败坏地捶着我耳侧的墙面，质问，“你到底有没有心？”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吧。”我摸了摸嗡嗡响的耳朵，强忍着怒气，冷笑着说，“从你跟她订婚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跟她保持距离了。是，之前你们分分合合，没有确认关系的时候我无数次蠢蠢欲动过，但是，你们最终确认关系了，我还有什么可以惦记的？” 见他不相信的样子，我又说：“好吧，我刚刚想起来一句话忘了对你说。苻洵美出车祸的那天。如果不是她告诉我，说你和你妈在食乐美商场购物，叫我去帮忙拎东西装车，我根本不会去！” “……”温明光如遭雷轰雷轰地看着我，良久没有说话。 短暂的沉默之后，温明光似乎找回了一丝理智，缓缓地走到我身侧，贴着我的肩袖靠着墙，低下头拍着我的肩膀，低声对我说：“你捡了一条命，知道吗？” 我呼了口气，疑窦重重地推开温明光的手臂，从背包里翻出两个面包，一个扔在他面前的沙发上，一个撕开包装叼在嘴里去了卧室。 就在此时，熟悉的电话铃声响了，是百慕三石的《沙滩往事》，我条件反射去拿自己的手机，却并不是我的手机响，是他的。 “喂。”温明光捏着那块面包，拿起手机阴沉着脸回到卧室，又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是那个胖子打来的，问他要不要去他家吃饭。 “街上有店铺吗？”温明光嚼着干巴巴的全麦面包问。 “有，大把的商店，卖啥的都有。” “有卖衣服卖药的吗？还有……苹果手机店有吗？我哥想买个充电器？”温明光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这才发现他没有换衣服。也是，他就空着手来的，除了手机和充电器啥也没带。 “你等等我问下我妈。妈，咱们家街上有没有苹果手机店……我妈说有，蜜雪冰城，烧烤店大排档，兰州拉面啥的也有。跟惠城一样一样的，只是离村子远了些，正好家里没菜了，可以和你们一起去逛逛。” “好，那你等下过来接我们吧。” 温明光寒暄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又走到卧室门口，看了我一眼，说：“你去不去？” 我懒得理他，“嗯”了一声。废话，有车我当然去。电话里都“我哥我们”了，完了还问我去不去，几个意思？ “嗯？嗯是去还是不去？不去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回来。”温明光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我冷着脸说：“去，我自己有钱，自己会买。” “我知道你有钱，你的钱都填坑里去了。”温明光话里带刺。 “我爱填哪跟你没关系。”温明光这孙子今天是专跟我过不去了，我说啥他都要往别的地方延伸几句，不达到气死他的目的誓不罢休。 “等下上街你想吃啥？”温明光没话找话，“不吃饿死了我就扔野地里一埋。” “随你的便。”我算是投降了，跟他没法好好说话。 双方暂时休战。 十几分钟后，胖子和他老婆夫妻俩，还有那个工友来了。 夫妻俩坐前面，我和温明光坐中间，那个工友坐后面。 很快到了街上，找停车位停好车后，双方分头行动。夫妻俩和工友一路去大超市，我和温明光一路——准确说是我想单独行动，但温明光这孙子非要跟在我后头。 没办法，我硬着头皮进了苹果手机店。 一问价格，比惠城还贵，我瞬间不想买了，想买个便宜的平替。 正准备尴尬离开时，温明光这孙子掏出手机扫了微信。 “又不贵，买一个备用。”趁营业员转身拿礼盒时，温明光忽然歪头对我说，“你要实在不想用，回去后把你的给我，我用新的。” 这有区别吗？我想拒绝，但是实在不好为了钱跟他争辩。 于是双方若无其事地出了手机店，接着就是逛商场。 商场没什么好逛的，都是女装居多，温明光逛了仅有的几家男装下来，一件没瞧上，自言自语地说：“不好看，我再逛逛。” 一逛又是半个小时，买药买牙刷牙膏，他进进出出生龙活虎，我站在外面等他，倒是真的感觉饿了，肚子抽得慌。 温明光又走进了一家男装店，我空着手靠着外面的玻璃墙蹲了下来，眼前人影幢幢，我两腿发酸，举目思食。 “景之……过来看看这件好看吗？”那孙子在门里叫我，我没应。 “岑景之……”那孙子拿着衣服走出门，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道，“你蹲着干什么？肚子疼？” “你才肚子疼，你全家肚子疼！”我有气无力地捂着肚子仰头说：“你看好了赶紧买，我累了，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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