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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不清不白。”张亦弛嘟囔道。他把手机递给纪闻星：“彭舒月。她有话跟你说。” “啊。”纪闻星接过电话，心里有些紧张。他总觉得彭舒月看穿了什么，但是她什么都不说。 “你好，彭舒月，我是纪闻星。”纪闻星礼貌地打招呼，“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可以叫我彭导。”彭舒月开门见山道，“你想来我的剧组演男主角吗？” 纪闻星想了想：“是参加学校那个戏剧节活动吗？” “是啊，你也有了解？”彭舒月开心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纪闻星沉默几秒，说：“我之前没有接触过表演。” 他似乎在岔开话题，听起来像婉拒。彭舒月却说：“不重要，反正我们这个剧组也没有专业人士，大家都是头一回——重要的不是你做没做过、应不应该做。重点是，你想不想来？” 纪闻星心中一动。 彭舒月的话让他感到陌生。不考虑“应不应该”，只考虑“想不想”……张亦弛的声音也突然冒出来。 “感觉你要是从小就学，说不定现在能去当艺术家。”张亦弛带着笑意说。 纪闻星轻声说：“我想。”他看见坐在他对面的张亦弛眉头微皱，似乎不太赞同。 “好耶！”彭舒月欢呼一声，兴致高昂道，“我们今天就在排练，你要不要来看看？” 纪闻星打量张亦弛的表情，拒绝道：“我和张亦弛还有别的事，先不来了吧。” 彭舒月“啧”了一声，似乎嘀咕了几句“他还没说吗”之类的话，又笑道：“没事啊，那就明天，说好了哦。你问他，他会跟你一起过来的。” 纪闻星：“真的吗？” 彭舒月：“真的啊。好了不说了，我们先排一会儿。你们明天赶下午过来，差不多也是这个点，一起吃晚饭！” 挂断电话，纪闻星习惯性看了一眼屏幕，愣了一秒。 张亦弛语气有点急：“她拉你演男主，你同意了？” “嗯。”纪闻星勉强回神，猜道，“我是抢了你的位置吗？” “……没有。”张亦弛垂眼道，“这事可能要占用比较多的时间，会影响你学习。” 纪闻星笑起来：“就因为这个？没事，又不是高三，没那么忙。” 还有另一个原因。剧本是张亦弛自己写的，他总觉得让纪闻星看到这个很羞耻。 他小心翼翼道：“你知道剧组都有谁吗？” “不知道。”纪闻星摇头，“彭舒月问我们，明天要不要去看排练，你去吗？” 张亦弛想拒绝。但是，他转念一想，剧组是他和彭舒月拉起来的，找的自然是他们的朋友，也自然是纪闻星的“仇人”。 虽然他和纪闻星的关系……今时不同往日，但是那些事可没有通知双方亲友。鉴于他们过去的表现，他的朋友大概不会对纪闻星有什么好脸色。 纪闻星当然可以自己应对，只是张亦弛不想让他独自迎战。 张亦弛：“好，我们一起吧。” 纪闻星有些惊讶：没想到彭舒月的判断如此准确。 考虑到彭舒月“好像知道什么”的特点、和张亦弛的关系，他还有另一件事想问彭舒月。 关于张亦弛的手机壁纸。 张亦弛应该是在手机解锁的状态下接的电话，电话挂断后也回到了主屏幕。纪闻星记得张亦弛的锁屏壁纸是学校的风景，别人开玩笑说“这么爱学校啊”，他说“不是，是为了配合主屏幕，一个系列的”。 大家都以为张亦弛的手机壁纸是某部电影的截图——张亦弛说过喜欢那部电影，那部电影也是在他们学校附近取景的。 但是刚刚瞥见的那一秒，纪闻星发觉张亦弛的壁纸，很像他们小时候一起玩的花园。 和电影、学校没有半点关系。 虽然彭舒月不一定会按照他预想的方向给出答案，但是她应该能说出特别的东西。
第20章 20 “大家休息一下，我们一会儿直接排第二场。”彭舒月拍手，示意演员们休息。 舞台上的同学们表情一松，三三两两坐到礼堂第一排。 今天剧组的排练场地是学校的小礼堂。平时他们只有空教室和操场能用，还好彭舒月敢想，直接找学院老师申请使用小礼堂，带着新手演员们体验一下舞台。 有人凑到她身边，问：“舒月，我们正式排练都有两三次了，还没有男主角吗？” “是啊。”演女主的女生笑起来，“每次都要我无实物表演，难度也太大了。” 演男配的同学：“实在不行，逼亦弛自编自演呗，咱们可都是被他骗入伙的。” 众人笑作一团。笑完，彭舒月故弄玄虚道：“等待，是为了更好的结果。我已经找到男主了，绝对是你们想不到的、最好的人。” 女主：“谁啊谁啊？” 彭舒月突然起身，向礼堂大门挥手：“哈喽，纪闻星！” 原本说笑的人群骤然寂静，小礼堂里鸦雀无声。 “看清楚，是我。”张亦弛从阴影里走出来，无奈道。 男配舒了一口气，心直口快道：“哎呦，张亦弛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个纪闻星真的来……” 他猛地卡壳，卡了半晌，才说：“纪闻星，下午好。” “下午好。”纪闻星环顾一圈，点头示意，“应该不用自我介绍？我看大家都是熟人。” 几道零零散散的笑声响起几秒，又迅速消散。 能不熟吗？大家多少算纪闻星的“前好友”——纪闻星天生人缘好，一入学就吸引了不少人；张亦弛看着冷淡，其实对朋友很好，慢慢也有了一些关系亲近的同学。 最开始，还没人发现他们的矛盾。后来，随着两人“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做派，加上拌嘴时提到的往事，大家才知道这两人从初中一路作对到大学，俨然水火不容，共友们也就自然而然地分流。 此时，纪闻星跟在张亦弛身后走进小礼堂，这画面简直需要有一个“本场景由AI生成”的预警。 虽然大家没什么大矛盾，但毕竟是当时选择“站队”了，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彭舒月浑然不觉，冲到纪闻星面前，和他握了握手：“先看剧本？” “好的。”纪闻星偏头看张亦弛。 张亦弛会意，摇摇头：“我再找一本。” 纪闻星：“嗯。” 彭舒月拉着纪闻星，坐在舞台上读剧本。张亦弛则凑到女主旁边，假装借剧本看、实则闲聊：“敏佳，你可以的吧？和纪闻星演对手戏。” “当然啦，我和纪闻星又没决裂，交集比较少而已。”金敏佳笑笑，打趣道，“我怎么感觉，你和他关系变好了？” 张亦弛心中一紧，装作随意道：“从哪看出来的？事先说明，我带他过来是受舒月所托。” “你们刚刚在那里说话的时候，氛围……啧啧啧。”田畅——刚刚和纪闻星“打招呼”的男配——也凑过来，撅起嘴不断发出怪声。 “是啊。感觉你们什么也没说，就知道彼此在说什么。”金敏佳附和，又开玩笑道，“并且，他的眼神好暧昧啊。他看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和你报备呢。” 张亦弛合上剧本，拍田畅的脑袋，笑骂道：“别‘啧’了，嘴又不是漏的。” 金敏佳一脸嫌弃：“拍他别用我剧本啊。” 田畅喊冤：“是她说你们暧昧的，我没说啊。” 张亦弛：“你在心里说了。” “暴君！”田畅控诉，又嘀咕道，“再说了，是你自己把氛围搞得这么暧昧的。” 眼见朋友们不放弃这个判断，张亦弛低头笑了。田畅说得也没错，是他和纪闻星让事情变成这样，不能怪别人。 现在他们的关系确实暧昧。 张亦弛抬头看向舞台，意外和纪闻星对视了。纪闻星望着他们的方向，似乎在发呆。 金敏佳和田畅一左一右，站在张亦弛耳后“啧啧啧”。 张亦弛无奈扶额。 “你好？”彭舒月在纪闻星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纪闻星一激灵，赶紧回神：“抱歉，刚刚看完剧本，想了……一些事情。” 他以为彭舒月准备参加学校活动的剧目，风格会比较轻松，没想到剧情是这样的。 故事开头，男女主的父母得了重病，住进了相邻的病房，男女主也因此意外重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春期都分化成Alpha后，渐行渐远。 女主顺从家人的安排，一路按部就班地学习、工作、和Omega结婚，生活幸福美满。男主则选择反叛，我行我素，即使人到中年还孑然一身，依旧挺满意自己的生活。 他们彼此相处时十分体面、有魅力，然而这种行为本身会让旁观者感觉不妥。女主有家庭，和男主来往时却常常越过该有的边界，面对父母时，又会迅速和男主划清界限；男主把大部分的时间花费在和女主相处，对自己的父母很冷漠，连靠近病房都不乐意。 结尾，女主的父母痊愈出院，男主的父母去世了。女主领着父母，父母揽着她的胳膊、拍拍她的肩膀，一家人看起来亲密无间。男主笑着和女主告别，女主想追，却被父母轻轻牵在原地。 最后，她只说：祝你自由。 男主说：你也是。 多年后，女主再次听到男主的消息。别人说，男主自杀了，不顾亲朋好友的挽留，坚持要葬在国外。女主看了看自己的父母，什么都没说。 这个剧本叫《作茧自缚》。 全剧里，没有人说过“爱”。不知道彭舒月拿了谁的剧本，剧本上，写着一个平淡的问句：谁爱谁？ 彭舒月原本侧对台下。听完纪闻星的话，她转头看了看观众席，又转回来，笑道：“你想聊聊吗？” “我……”纪闻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十分不习惯回答“想不想”的问题。 “那我们先聊点别的。”彭舒月轻笑道，“好像，除了张亦弛，我们也没什么能聊的。” 纪闻星扯了扯嘴角：“大部分人不会觉得，和我聊张亦弛是合适的。” “我是小部分人。”彭舒月一耸肩，“主要是，我们也没什么共同话题——难道要聊Omega吗？” 理论上，他们都有“喜欢Omega”的标签。 纪闻星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他可不敢在彭舒月面前提这个。 “你知道张亦弛的手机壁纸吗？”他抛出在舞室就想问的问题。 彭舒月滴水不漏地答道：“我记得，大家都说是电影截图。” “‘大家都说’。”纪闻星重复道。 “你觉得不是，还是……你看到了？”彭舒月忽然按住纪闻星的肩膀，“想好了再说。” 纪闻星垂眼，睫毛轻颤：“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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