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礼貌道:“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看了看手机,又看纪闻星:“你是‘地狱狗汪汪汪’?” 网名被念出来,纪闻星一阵羞耻:“……是。” “还真是你们!”另一个女生笑道,“你们照片拍得好好啊。我们也拍了,但是没有你们拍得好。” 纪闻星抿唇笑道:“谢谢。” 女生们和他们告别,似乎是专程来夸一句,别的什么都没说。 纪闻星猜测:“糖水铺在街口,居然吸引了这么多人吗?” “可能是你吸引人。”张亦弛看着手机,轻笑道,“你有一条新的创业赛道了。” “嗯?”纪闻星不明所以,探头来看手机。他被屏幕上的数据震撼到了:“这是我的账号?” 张亦弛:“是啊,怎么,‘地狱狗汪汪汪’认不出自己?” “太尴尬了,我下次一定改名。”纪闻星咬牙。他翻了一会儿,没搞懂:“为什么会有热度?不就是几张照片吗?” “可能你在学校本来就有点名气。”张亦弛分析道,“还有,长得好看。不如你开始研究当自媒体博主吧,颜值博主。” “分析不全面哦。最重要的是,有你啊。”纪闻星笑了笑,“颜值博主当不了,情侣博主可以考虑一下。”
第34章 34 话是这么说,但纪闻星本身并没有做博主的计划,又是期末月,他还在考虑创业,便没怎么管账号的事。 他干脆把社交平台当朋友圈发,时不时放点他和张亦弛的照片。 数据没有第一次那么爆炸,不过也不差,评论区还非常友好。纪闻星发了一段时间,感觉自己和张亦弛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大数据推送非常厉害,同学们陆陆续续刷到了他的秀恩爱账号,调侃他们简直像明星公开恋情。 彭舒月非常擅于抓住机会。她提议:“纪闻星,你干脆把我们决赛通知发你账号上吧,吸引更多人来看。” “行啊。”纪闻星一口应下,喜提第二条爆款博文。 这无疑给他们剧组打了一剂强心剂。考完最后一门,即使还有好几个结课报告没交,彭舒月张罗起排练也是一呼百应。 【金敏佳:今天去哪?操场还是教室】 【田畅:操场吧,教学楼好多人在自习】 【彭舒月:都不是[呲牙]我找到了一个露天剧场,今天去那里】 【纪闻星:?学校里还有这种地方?】 gz#h沉$舟&渡+海%楼 【张亦弛:嗯】 【张亦弛:[地点]】 纪闻星点开张亦弛发的地点,转头问:“在山上啊?” 他们学校依山傍水,学生们经常调侃“跋山涉水地上学”。纪闻星不住宿、开车出行,还没去山上逛过。 “嗯,好像是很早修的,后来也没维护。”张亦弛给他看了几张照片,“我之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去逛过,环境挺漂亮的,唯一的缺点是,现在去有点冷。我们多穿点。” 纪闻星没看照片,而是看向张亦弛:“啊,你什么时候心情不好?” “一两年前吧。”张亦弛想了想,主动解释道,“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还是那些——学习很烦,父母很烦,你也挺烦的。可能哪一方面猛地被刺激一下,就突然非常难以忍受。去山上看看风景会好一点。” 他还留了一点没说:《作茧自缚》的初稿是在露天剧场诞生的。 那时候,正值上一届戏剧节。彭舒月拉着他去看,看完后,她神神叨叨地说“下一届我们也参加”。张亦弛本来没什么想法,谁知道,他坐在山间,写了一个剧本。 以他当时的心情状态,把男女主都写死了也不奇怪。 “至少我现在不烦人。”纪闻星搂住他,两人挤着躺到沙发上,“你有什么不开心都可以和我说。” 张亦弛:“你也是。” “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纪闻星捏着张亦弛的手指,“我们是现在过去看看风景、拍拍照,还是多躺一会儿?” “多躺一会儿。外面冷。”张亦弛眯起眼睛,“你定个闹钟。” “嗯。”纪闻星随手定好闹钟。两人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他们在比较南的南方,冬天不会下雪,纪闻星却幻想出雪景——在他的想象里,他和张亦弛躺在壁炉前,听着刚刚投进来的两捧雪融化的声音。 天气寒冷,更显得温暖弥足珍贵。 由于张亦弛认识路,他们没和大部队一起上山,而是卡点到了露天剧场。 纪闻星打量路牌:“环山剧场——不是‘环山公路’吗?” “这里只有这一个,不是真的‘环山’。”张亦弛看出他在想什么,解释道。 纪闻星:“哦,我还以为真的环着山建了一圈剧场呢。” “那足够我们全校来演了。”彭舒月笑道,“我们先拍照?大家刚考完,可能没心情排吧?” “不,我要排练。”金敏佳神情坚毅,“闻星都宣传了,底下还挺热闹的。万一真有那么多人来看,我可不想丢脸。” 其他人纷纷点头。 纪闻星小声对张亦弛说:“他们这么说,我都紧张了。” 张亦弛玩笑道:“原来你之前不紧张?” 纪闻星:“……喂!我现在更紧张了!” 张亦弛:“没事,现在紧张够,比赛时就不紧张了。” “好啊,我当然乐意。”彭舒月拍拍手,“灯光、道具准备,第一幕——张亦弛你去录视频,一会儿复盘。” 张亦弛:“好。” 他走远几步,再次从镜头里看纪闻星。看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他已经没办法客观评价纪闻星的表现。 纪闻星做什么他都觉得很棒。 一遍过完,彭舒月微微皱眉:“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吧?虽然中间卡了期末,但是台词都顺不下来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新改的,没记住。”田畅辩解,又迅速说,“不说这些,我们直接看视频找问题。”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彭舒月拿过张亦弛的手机,演员们再次围成圈,听彭舒月讲戏。 讲了没一会儿,纪闻星的手机响了。 彭舒月一记眼刀:“没调静音?”她进入工作状态时颇有些暴君风范,比平时凶不少。 “抱歉,疏忽了。”纪闻星本想挂断,看了一眼来电人备注,顿了顿,“我去接一下电话。” 彭舒月:“好,你先去吧,我最后单独和你讲你的。” 纪闻星没回话,拿着手机离开了。张亦弛离他很近,看得分明:是纪父的电话。 从初赛到现在,差不多两个月时间,纪闻星没和父母联系,父母也没联系他。这个频率放在张亦弛身上正常,放在纪闻星身上就有点不寻常。 他问过纪闻星,要不要联系纪父纪母。纪闻星摇头,认真道:“我不想再为我没做错的事低头——让他们尝尝错失的小孩叛逆期吧。” 张亦弛在心里替纪闻星高兴:纪父主动联系,是不是说明他们的态度有所软化? 纪闻星也挺高兴。他接起电话,语带笑意:“爸爸,终于想我了吗?” 纪父:“嗯,是挺想你的,好久没回家了。” 纪闻星笑了笑,刚想说话,纪父便再次开口:“你和张亦弛,在网上有个分享照片的账号?” 纪父之前都叫“小张”,现在忽然叫大名。纪闻星解释道:“是我的账号,他没有管过,发什么东西都是我决定的。” “闻星,别发了。”纪父轻叹,“和他留下那么多照片,以后分手了,不嫌丢人?” 原来他们的想法没变。 纪闻星气血上涌,生平第一次在父母面前发脾气:“为什么要假定我会分手?为什么要觉得丢人?我和我爱人在一起,我很快乐!”
第35章 35 纪父沉声道:“闻星,你从来不会这么没礼貌。和张亦弛在一起久了,就变成这样?” “你觉得我丢人是吗?我学不会上马不想去上马术课的时候不丢人、我IOI比赛垫底不丢人、我敬酒敬错人不丢人,我谈恋爱,就丢人?”纪闻星不想再说,突兀地总结道,“所以我只是你们的面子吗?” 纪父:“当然不是。爸爸妈妈都爱你……” 纪闻星打断纪父:“对不起,我现在不相信。”说完,他挂了电话,往山里的方向走了一段,自己平复心情。 虽然是冬天,但是南方没有那么四季分明,山依旧是绿色的。望着满眼绿意,纪闻星感觉心情舒畅了一些。 一道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不是说不开心可以和我说吗?怎么自己跑到这里。” “张亦弛。”纪闻星扭头看他,扯出笑容,“我看你们在讲戏。也没有那么不开心。” “不用笑。”张亦弛揉揉他的脸,“看来,你爸没说什么好话。” “没说我什么。主要是,我在想……”纪闻星垂眼,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他们真的爱我吗,还是爱那个能达到他们所有要求、非常优秀的‘纪闻星’?” 纪闻星很少露出自我怀疑的一面,上次听到这种风格的发言,还是他易感期的时候。 张亦弛握住他的手,和他分享经验:“我觉得都有吧。我父母也是,在分化前——其实分化后也是——他们对我很好。他们支持我做我喜欢的事,关心我的生活,但是想要一个Alpha在家里。或许你可以分开来看,除了这件事,他们依旧是爱你的。” 也许恋爱抚平了他身上的刺,张亦弛看什么都顺眼了一点,包括他的父母。在“Alpha”相关的事情上,他的父母的确很执着,但是在其他方面,他们并非一无是处。 这话可能对纪闻星不太友好,但张亦弛从纪闻星父母的态度上窥见了自己父母的优点。他的父母从不限制他发展兴趣爱好,虽然总是让他力争上游,但是无论他有没有获得成功,他们都会夸奖他的努力——他不会觉得自己必须要优秀。 他也看到了他和纪闻星家的相似性,他们都有想做却不能做、不被考虑想法而是要求某种“应该”的时刻。也许,他羡慕纪闻星不想吃饭的时候可以直接下桌、和父母直白地说“我爱你”的时候,纪闻星也在羡慕他想学跳舞就能学跳舞。 张亦弛无端地想起彭舒月的话。改剧本时,她说:“其实‘作茧自缚’的不只是女主,也是男主。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本质上依旧是困在这个框架里——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不在意。” 他当时不太理解,现在好像懂了一些。 “我知道,没有人是完美的,他们至少能有九十分吧。”纪闻星自嘲地笑了笑,“我以前总是不切实际地希望他们是例外的满分。” “挺好的,小孩子都这样。”张亦弛捏了捏他的脸,“永远做小孩很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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