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爱情类比修行,”徐嘉珩语速很慢,说出的话明显经过深思熟虑,“发现一条路行不通,为什么不换一条、及时止损呢?”
他直视着喻温白双眼,觉得自己已经暗示的足够明显。
谁知道喻温白的反应比想象中还要激烈,谈起爱情,惜字如金的人一改平日的寡言,立刻反驳道:
“如果轻易放弃,所有讨论都会失去意义,”喻温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嘉珩,眼中沉甸甸的郑重和决心,看得徐嘉珩心猛地沉底。
紧接着他就听喻温白笃定道:“这种事只要认定了,就是一辈子,撞得头破血流也值得。”
徐嘉珩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定要一辈子吗?”
喻温白毫不犹豫:“当然,至少我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男生脸上的表情越发严肃,语气虔诚仿佛忠诚无比的信徒,灯光打落在他发顶和肩头,都像是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徐嘉珩多么希望,他听不懂喻温白话里的意思。
小组作业的后半部分讨论,徐嘉珩几乎都没听进去,只记得自己最后恍惚起身,独自走向阳台。
身后传来齐东的呼喊声:“珩哥你干嘛去,还没分配任务呢。”
徐嘉珩没有回头,背身挥手表示他随意,来到天台后反手将玻璃门关上,将寝室里的所有喧嚣都隔离开来。
天太冷,风太大,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
时间很快来到艺术赏析课的小组作业初展示。
由于只是初展示,教授的要求仅限于小组的议题选择、以及展示的大致轮廓,简而言之,就是不需要引用资料,光靠一张嘴说就可以。
“我以为大家都会选「爱情与修习」呢,”眼看着下一个就要到他们组,齐东像是屁股长钉子,在座位上焦躁不安,
“怎么200人的大课,选「爱情」主题的就咱们一组全是男的啊,还全都是单身狗,能行吗?”
“想开点,四人全是男的小组也不多,”于然宽慰道,“我问过隔壁班长,她说现在的爱情小说都是单身狗写的,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齐东虚心求教:“能说明什么问题?”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单身的人最懂爱情,”于然高深莫测道,“你以为,单身狗是不想谈恋爱吗?”
“智者不入爱河,他们是看透了爱情的本质,选择不吃爱情的苦而已。”
“你说的好有道理,”齐东恍然大悟,“你看咱们白哥,一开口就老感情大师了,话术一套一套的。”
徐嘉珩低头用手撑着太阳穴,努力和旁边两个蠢货保持距离。
同时余光看向前排的喻温白,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高领针织衫,肤色更显冷白,只有微微鼓起的双颊透着点粉。
凝眉思考时,小半张脸埋进宽松的衣服里,窝在座椅里好像软乎乎的奶团子。
徐嘉珩看他两只藏在长袖下的手握成拳,以为喻温白紧张,低声道:“紧张的话,提问环节交给我。”
喻温白听见声音回头,确认徐嘉珩在和他说话,摇头:“不用。”
他抬头,看着快将徐嘉珩吞没的黑雾、以及男生眼底的黑眼圈,精致的眉眼再度皱紧。
短短几天时间,徐嘉珩周围的煞气又浓郁了许多,情况已经严重到,会主动吸食他人身上的煞气。
喻温白查不出原因,甚至连减缓现状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情况恶化。
而且他隐隐觉得,徐嘉珩这两天似乎是有意躲着自己,不要说身体接触,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师父说的对,助人不难,难得是如何默默无闻的普救众生。
喻温白轻叹出声,幽幽看了徐嘉珩一眼,回身去看资料。
又是这种欲说还休的眼神。
徐嘉珩将喻温白的小动作收进眼底,这几天只要他看向喻温白,十有八九就会正对上室友幽怨中带着点委屈的眼神。
于是,这两天徐嘉珩梦里都是喻温白盯着自己,几次半夜惊醒,黑眼圈反复地长。
五分钟后,心怀鬼胎的两人终于上台展示。
有喻温白和徐嘉珩两个专业第一钉子户在,每个环节都无比顺利,教授在台下连连点头,眼里满是赞赏之意。
提问环节时,教授先问了个与课堂无关的题外话:“听说你们的主题是喻温白提议的?为什么选这个?”
因为修行是他一生追逐的道路。
喻温白眉眼疏冷,平静回答:“根据生活有感而发。”
长相风情的女人闻言挑眉,没再多问:“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台下立刻响起成片的起哄和笑闹声,不绝于耳。
喻温白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面无表情地回答问题后,按次序把话筒交给旁边的徐嘉珩。
他存了小心思,上台前特意没带手套,想趁这个机会碰碰徐嘉珩手背——徐嘉珩帮过他两次,自己能回报一点是一点。
徐嘉珩却像是早就猜透他心思,在喻温白指尖凑过去时,徐嘉珩伸出来的手突然向下一沉,从底部握住话筒手柄。
完美避开了喻温白的手。
喻温白看着悬在半空的掌心空落落的,表情有一瞬的愣怔。
随后反应过来,徐嘉珩是在刻意躲避自己。
耳边是低沉舒朗的男声,和自己有问必答的风格不同,徐嘉珩更像是能掌控气氛的人,面对提问不仅从善如流,还能不时抛梗和反问,逗得教授和台下学生连连鼓掌。
喻温白定定看人几秒,然后慢吞吞地垂眸低眉,将被拒绝的右手藏在袖子里。
——
“珩哥你真不来啊,今天中午一食堂有鳗鱼盖饭呢。”
下课后学生三两离开,齐东一听徐嘉珩要爽约,忍不住在座位上抱怨:“我课前说了好久,白哥才答应和我们一起吃饭,结果你又不来。”
“临时有事,”徐嘉珩听的烦躁,直接把饭卡丢过去,“中午我请客,自己刷。”
于然靠着墙:“这周第三次了,前一天晚上才说好一块吃饭,第二天午饭前突然爽约,问是什么事又不说,你以前可从来不这样。”
喻温白低头收拾的手一顿,薄唇轻抿。
徐嘉珩单肩背上包起身,没多解释:“走了。”
“珩哥背影还是一如既往的帅,”齐东啧啧感叹,回头看喻温白,“白哥,那咱们一起去吃饭呗。”
“抱歉,我有事不去了。”
喻温白将笔记丢进包里,平静地回绝邀请,朝两人微微点头后快步离开教室,出门就一眼看见被黑雾包裹的徐嘉珩。
喻温白出声喊人:“徐嘉珩。”
背影高瘦的人停下脚步,转身等喻温白走近:“有事么。”
喻温白身高刚过一米八,和徐嘉珩这种冲刺一米九的选手说话也需要仰着脖子,再抬高声音。
走廊来往都是学生,嘈杂嚷乱,喻温白正要提高音量时,对面的人突然俯身低头。
“不用喊,”徐嘉珩声调低而沉,凑近说话时,能感受到胸腔的共振,“我能听清。”
两人距离很近,徐嘉珩身上清冷的薄荷气味混着空气钻进鼻腔,沁凉中带着点淡淡甜味。
喻温白心口倏地被轻撞一下。
“你不来吃饭,”他听见自己很小声地提问,语气不自知带了点委屈:
“是不想见到我吗。”
作者有话说:
导语引用:“他们说,爱是一场修行。想必看过这句话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心动。在漫长又短暂的人生旅程中,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一路修行,最终得到一种所谓的圆满。”——白落梅
第5章
喻温白声音很轻,呼出气息带着初冬清凉,迅速淹没入在吵嚷的走廊里,话里那点细微的情绪也无人察觉。
他想不通徐嘉珩态度忽冷忽热的原因。
前几天说可以牵手的,分明是分明徐嘉珩自己,现在避之不及的人同样是他。
好在喻温白本意只想帮人,并不太在乎徐嘉珩对自己的看法,类似委屈的情绪也转瞬即逝。
既然对方明显表现出抗拒,那他换个方法就好了。
煞气自地底而发,最容易在高处聚集盘旋,想弄清徐嘉珩身上不减反增的黑雾源头,或许他该试试视野更高的地方。
所以,学校哪里有方便进入的高视野区——
“不是因为你,”沉默许久的徐嘉珩终于出声,眼神是喻温白难以理解的复杂,几番欲言又止后,只憋出半句话,
“我是真的有事。”
思绪神游的喻温白:“......哦。”
看着单薄清瘦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徐嘉珩头疼的揉太阳穴,不明白刚才到嘴边的「我是直男」,为什么说不出口。
一是怕自作多情闹乌龙,二是喻温白仰头、用那双澄澈见底的眼神看向自己时,徐嘉珩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喻温白在T大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性格孤高冷淡,军训时因为拒绝身体接触,单手过肩摔教官的事,现在还为人传诵。
但作为室友,徐嘉珩知道他只是单纯的不善言谈。
喻温白从不抱怨齐东震天响的呼噜,会在宿管阿姨突击检查时、帮于然藏好违规电器,也会在徐嘉珩请假回家时、默默承担两人的清扫任务。
面对喻温白,徐嘉珩大概做不到他对盛霖那样,直白拒绝。
“徐嘉珩,我喊你几次了,你发什么愣呢。”
纷乱思绪被熟悉的呼喊声拉回现实,徐嘉珩皱眉看着又一次出现的盛霖,对方就先他一步开口。
“放心,我已经对你没想法了,”盛霖表递过来小沓资料,“下场篮球赛是生命科学院和你们工院打,定个时间。”
和其他高校不同,T大的篮球赛不选在春夏时节,偏偏定在学生都懒得出门的大冬天,说是更能激发学生斗志跟毅力。
徐嘉珩低头扫了眼资料:“定时间找队长,这事我不管。”
“找过他才来的,”盛霖双手抱胸,跟徐嘉珩边下楼边说,“他说以你为主,毕竟你要是不来,工院就彻底没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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