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帆现在精神比刚从家里出来好不少,但这几天趴着赶稿,太阳穴又酸又涨,脖子到肩膀全部都是疼的。 全靠交稿这件事吊着一口气。 下车的时候匆匆对刑向寒:“谢谢。” 说完也不管对方说什么,拎着装有稿件的卷轴往茶室里走。 结果没想到除了秘书,王总本人今天居然也到场了! 看到他最新的两幅图,尤其那副全新创作出来的木雕设计,简直爱不释手。 整体是一棵华山松,从底部一直到顶上结着松子,半高的地方是卷帘云,刚好和茶室两边的群山屏风呼应上。 “木雕的雕身主要用黄花梨,上面用些小叶紫檀做点缀。” “黄花梨本身的香气可以改善睡眠,紫檀木接触久了也能让人面色红润,对身体恢复很有益处。” 岑帆说着,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两块木材样料,放在桌上,“您可以摸在手里看看。” 王忠全原本这回过来还有些犹豫。 他其实一直都对十口工作室印象很好,和陈开之前也合作过几次。 这次选择华源不为别的,主要因为对方的老板是奕家的独生子,刚从外面留洋回来。 自己也算看着人长大,所以才想卖他个面子。 但眼前这个,都还只是初稿,可无论精细程度还是设计创意,都要比他们那个好百倍。 王忠全除了做生意就爱好做木雕,这回说什么都不能偏私。 手在桌上敲了两下,郑重抬头,“岑老师。” “咱们现在来看看合同吧!”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顺利。 出来的时候岑帆脚步都有些虚浮,手撑在茶舍前边的玻璃门上。 一直跟在王总旁边的秘书看眼里。 主动上前对他,“岑老师,要不要叫辆车送你回家。”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岑帆说。 毕竟现在还在人地盘上,他不能太露怯,也实在是给的时间太少,这几天熬得太厉害。 尽量稳住身形,跟对方点点头后就往前边走。 茶室门口不远处就有一个公交站,岑帆慢慢往那儿去,却感觉脚有千斤顶,脑袋连着脊椎的地方也越来越沉。 还没继续走几步里,岑帆就放弃了,想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叫辆车。 却在往前的一步略微踉跄,被人从后面一把抱起! 再度抬头,刚好凝上对方讳莫如深的脸。 岑帆下意识想皱眉,却发现自己连这样的力气也没有,只能道:“你怎么还没走......” 刑向寒先是垂着眼睨他。 胸腔里涌起了怒意,又被他尽数压下,只能沉着脸,什么都没说地就把人拽怀里,让对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 丝毫不管岑帆和周围路人怎么想。 再度坐进对方车里。 岑帆手臂往后抻,让自己的身体慢慢坐直,感觉车在动,往旁边一瞥才发现眼前都是模糊的,只能凭着潜意识: “去哪里......” “医院。” 安静的车里,男人深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开口的时候状似和之前一样深沉,内里引去了担心和气急,对他的时候其实是柔和的,却又不容人有半点反驳。 岑帆心里有部分特别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对方在一起。 但靠在身后的座位,还是抵不住大脑里的倦意,沉沉地睡过去,陷进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椅背里。 睡得比这几天在家里还要沉。 刑向寒把人带到医院。 先挂号。 把人抱到病房的床上躺着,全程都没脱手。 没多久医生给挂上水,跟他交代岑帆的病情。 “眩晕症?”刑向寒皱眉。 “对,一般经常久坐,有脊椎病的人更容易犯这个毛病。”负责这个的医生冲他。 低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脸白得像张纸一样的岑帆,说:“他这应该不是第一次犯了。” “这个病很严重么?” “其实在年轻人里面挺常见的,但也需要引起重视,每天都得活动脖子和腰,不能一坐就坐几个小时不起来。” “等到年纪大了,很有可能脖子抬不起来,后半辈子只能靠矫正器生活。” 刑向寒把他说的这些一一记下,沉声道,“好,我知道了。” “谢谢医生。”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他和岑帆。 刑向寒坐在人旁边。 大手捋过他额上的碎发,往两边顺顺,试探到点汗,又拿了纸巾给他一点点往外拭。 万般小心的,像是对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已经忘记上次看着人睡觉是什么时候,来的路上心像是悬在空中,半天没法落下,只有现在这个时候整个人才真正踏实。 刑向寒觉得自己像是被劈成两块,其中只有躯壳还在自己这里,剩下连着血肉和心脏,全都捏在这个人手里。 他觉得岑帆牵动着自己所有的神经线,任何动静都会让他震颤,变得草木皆兵。 手背划过他微烫的侧脸。 内里除了无法抑制住的心疼,还有对这个人全部的渴望。 心尖微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控制住他的手指,拇指一寸寸轻抚他的下唇。 病房的门忽然被从外面敲了两下。 接着是一道讽刺的声音,“幸亏我来了。” “刑教授还真是喜欢趁人之危。” 门被推开。 一身绿色亮片正装,喇叭裤,像是刚登台走秀回来的陈开从外边进来。
第69章 刑向寒看到对方并不惊讶,因为是他打的电话叫人过来。 现在只一瞥,走到病床旁边,从包里拿出份合同,“这个是今天他刚带回来的,你拿回去再让你们法务看一眼。” 他每次这支配人的语气听得人怪不爽的。 陈开冷笑一声。 接过合同后看都没看,先走到床边,试探地去碰了下岑帆额头,见没有发烧才松口气,冲旁边道: “刑向寒,我不是你的学生,也没他那么好脾气。”陈开对这个人的讨厌从来都直接挂脸上。 半点不客气:“这里有我就可以,你赶紧回你那学校吧,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可耽误不起你们这种搞科研的。” “我今天不去学校,就留在这儿陪他。”刑向寒声音很淡。 陈开还有话要说。 却在要出口的时候被人打断,“出来说。” “他已经连轴转好几天了,现在脑袋还是晕的,你别吵醒他。”刑向寒说完这句就往病房外边走。 陈开呆立在原处。 看着对方背影,有种莫名的被屈辱到。 默默“啧”了声,回看了眼病床上的人还是跟出去。 结果一出来。 刑向寒不复刚才在病房里,“低眉顺眼”的模样,恢复成之前的面无表情,染上层不好接近的霜: “你走吧。” “这里有我就可以。” 陈开:“......”差点被他给气笑。 合着叫他出来就是特意要说这个? “凭什么?”陈开挑挑眉。 “是我送他来的医院。”刑向寒看向他。 陈开不屑地开口:“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你自己死性不改,分明都分手了,还天天缠着人家不放。” 即便岑帆平时提得再少,他们那点事陈开心里一直跟明镜似的,“死缠烂打这种事真挺丢人的。” “你这样做不是在博取他的原谅,而是在害他,害他好不容易从十年里走出来,又被你给拉下水。” 这些话陈开藏挺久了,好容易逮到人了完全是不吐不快,“你要真放不下他,就该尊重他的想法。” “别一天天缠着人家不放,搞得像他真欠了你什么似的。” 这句话过后,刑向寒有接近半分钟没说话。 陈开都以为自己把人说动了。 想转身回到病房。 对方却突然开口:“为什么这一单要丢给他一个人来做?你们木雕室没有其他人么。” 陈开一愣,“那是因为......” “他在元口市每天需要做的,几乎也是像这样从早到晚的连轴转,而且这样转了快两年。”想起刚才医生说的,刑向寒语气比刚才要重。 直视进对方眼睛,“现在精力和体力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再接一个这么大的设计。” 陈开原本很占理的面上忽然流露出些愧色。 岑帆的情况他是知道的。 但他们工作室,从原本的风生水起,到忽然一下失掉了几个大项目,逼得他太想把这一单给做成了。 其实除了网上那些舆论,还有他们招来的人,有的还是太年轻了,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上工作室的进度。 “这件事是我没考虑清楚,后续木雕雕制会都由我们这边的人来做,岑帆帆只需要后期审图就可以。” 陈开垂头丧气,想起什么之后又觉得不对,警惕地冲他:“你怎么对他在元口市的事情这么清楚?” 刑向寒没应他这个。 侧过身去,往前只走了几步,半路又顿在原处,“无论两年前,还是两年后,我对他都是认真的。” “不管你们怎么说,说什么,我都不可能放手。” 刑向寒说完这个就又进去了。 病床上的人还没睁眼,眉头却紧在一起。 刑向寒覆手过去,轻轻去揉人两边的太阳穴,又从旁边拿了棉签,沾了点温水后一点点擦在他唇上。 直到人表情完全舒展开,整个人放松下来,才重新给岑帆量了遍体温。 他一直坐在这里没走。 中途自己学生给他打了个电话。 刑向寒走到病房外边,简单交代了几句。 回到病床的时候有医生过来换药,提醒说:“这个药打进去,病人醒了以后得赶紧带他去洗手间。” “好。”刑向寒应了声。 岑帆气色看起来好不少,背上汗也发出来了。 但没完全醒。 半眯着眼,嘴里嘟囔了句什么。 刑向寒立刻凑上去,对着他的时候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是想去厕所么,我带你去。” 给他打的两瓶药水,一个是嗜睡另一个是利尿,两个劲儿往不同的地方使,特别折腾人。 岑帆后来是被人抱去病房的自带厕所。 但他进去之后没让人跟,头一直在摇,摩挲着要从里边把门关上, “等等,我帮你把这个挂好。”刑向寒立刻说,把人还在打针的药水瓶挂在洗手间里。 岑帆却像是已经忍不住,闭着眼睛,扎在裤子里的衣服已经被扯出来。 露出细细的腰。 因为身上刚出了汗,上面挂了点水渍,在天窗的光晕下有些反颜色。 刑向寒只在上面停了一瞬就被迫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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