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没管住我自己,对不起,又差点伤了你。” 他上次像这样道歉还是在八分山,那间隔音效果奇差,又有些简陋的旅馆,是他们自分开两年后第一次睡在一起。 刑向寒抱着他的手一直没松开。 生怕人说出一句,要走。 被抱着的那个却没多大反应,没挣扎也没再喊,就这样静静地被人抱在怀里,侧脸往旁边蹭了两下肩膀,又打了个哭嗝。 感觉到什么之后忽然想起来,把人扯边上,拎起被子以后往下面看,嘴里没止住,“你的腿!” 做饭工作肯定不像刚才那样闹。 石膏虽然出院前已经拆了,但还靠着一道道医用绷带固定。 现在闹过一轮全松了。 岑帆半坐在他腿边,从侧面轻轻抬起来,放回床上以后问他,“疼不疼?” 刑向寒一直看着他的动作,内里揪成一团,再次把岑帆的手拽住,不让他做这些,“我没事,别担心。” 岑帆看着他抿抿唇,还是绕开这个人。 一下跳下床,跑到客厅茶几那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小医药箱。 盯着刚刚还在床上流泪的人,此时却万分谨慎地处理他腿上杂乱的绷带。 刑向寒原本揪起来的心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除了后悔更是心疼,还有的是庆幸,庆幸自己就是没放手,庆幸这么好的人还愿意重新接纳他,接纳像他这样的人。 不是因为对方一直对自己这样好,而是好的那个,优秀的闪亮的,善良的会爱人的,其实从来都是岑帆。 刑向寒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积累了太多太多的福运,所以才能在像他这样的人身边活过一回。 叫他怎样放得开,又是根本不可能舍得。 刑向寒拽着胳膊把岑帆拉上来,在他脸上轻捏两下,哑声道:“地上凉,别忙活了,等下午我再去一趟医院。” “可你不是还有数据没跑完么。”岑帆皱眉。 “给冯小垒,他最近比较闲。”刑向寒泰安自若。 丝毫不顾忌自己这半拉子腿,拉着岑帆躺到自己身上,一只手放在他眼睛上,挡住窗户外边的阳光。 另一只帮他轻轻揉着太阳穴。 想让人放松,也是想告诉自己,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片刻后开口:“宝宝,可不可以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他知道岑帆心里还有隔阂,这句话是想对方能够完全放下,但不是忘记,而是全心全意地接纳他。 他这么说着,躺着的人却明显会错了意。 也是因为刑向寒自己身体表现出的反应太大,尤其岑帆现在还躺人身上,离得近触感也更明显。 逼得他不得不多想,一下坐起来,正视对方,“那也不行,你腿上的伤还得几个礼拜才能好的!” 刑向寒先愣了下,意会到他这句话说的是什么之后笑出声,没憋住,低低的,听起来心情很好。 他基本没怎么这样笑过了,十年里岑帆也很少见他这样。 先是没理解。 直到后来—— “好。” 刑向寒薄唇微勾,探过去在他唇角上轻啄一下,哑声道,“那我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说着还在人身下摸了把。 岑帆在他这句里眨了下眼睛。 明白过来后又羞又恼,想从人身上下去。 被人扯着手往后压,在他的唇里吻得昏天黑地。 下午两人一块去医院。 医生看到刑向寒腿上乱七八糟的绷带,实在没忍住,说他:“你不是昨天才办的出院么?” “是。”刑向寒面色无异,嘴角温软的平展着,“然后今天又过来了。” 负责换药的老中医:“......” 叹口气,认命地给他腿上重新绑上。 这里不时会有其他病人进来,出来进去的,岑帆怕挡着人,小声问了句,“要不我去外面等你吧。” 被拉着手腕带回来,“就在这儿。” 不是交握着,而是把他的手都包在掌心里边。 老中医这辈子行走江湖什么没见过,他俩这关系一看就能知道,不奇怪,也不怕直言不讳: “还有,你这伤的毕竟是骨头,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有些事情也要注意节制,不要轻易激动,更不能乱来。” “知道的。”刑向寒没有否认。 被握着的那个人却一下收回手,从耳尖到脖子都红透了。 这回再没顺着刑向寒,站起来。 默默走到诊疗室外边等着。 这段时间无论岑帆还是他身边其他人,都好像跟人民医院有缘,不时来报个道,周围路过的护士有的都眼熟他。 看到了还主动打一声招呼,喊了声,“帅哥”、“又来了啊。” 他太好看了,也难怪刚才刑教授总是不愿意放人。 直到里面老中医喊他,岑帆才进去,把诊疗椅上的人扶下来。 事实是刑向寒根本不需要他,明明自己就能健步如飞。 “这都到医院外面了,你还装。”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拖着人,岑帆捏了下对方掌心。 “没装。”刑向寒不爱用医拐,一只手撑着他掌心,一步步往前走。 因为腿上挂着绷带,周围人看了也不奇怪,岑帆也不会拒绝。 上车以后。 岑帆开车,刑向寒坐副驾。 “什么时候去八分山?”旁边人突然问。 岑帆轻轻呼出口气,故意说他:“你刚不是还走不动路么?” “可是想陪你抓兔子。”刑向寒声音特别软。 他这有点“卖乖”的意思,人设都崩没了,原因也简单,怕岑帆又提回自己家住的事儿。 毕竟这里离他那儿还真不远。 但岑帆没应这个。 等系好安全带,他忽然问身边人,“小七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刑向寒下意识把小七和小帆联系在一起,以为是人撒娇才这么问的,浅笑一声,抬手兜兜他下巴: “嗯。” “重要。” 岑帆本来已经准备挂挡,可打了两下又滑回空档,油没点着,车也没开出去。 他扭过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刑向寒: “那要是我不是小七——” “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么?”
第95章 刑向寒在他这个问题里止住话头。 还没等开口,旁边人已经把挡位滑到D挡,伴着车发动的声音,接着是一句,“算了没什么。” “你当我没问吧。” 背后人民医院的大门在不断倒退。 车里很安静,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趁着个红绿灯,岑帆往旁边瞥了眼,见身边人没看手机,也没干别的,只看着前面,像是在想什么。 他忽然有些后悔。 其实何必呢。 两个人刚刚和好没几天,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生活,他确定刑向寒是爱他的,而他也一样。 这就够了。 而且他就是小七,小七就是他,这个问题永远都说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揪着它不放。 事实是那起绑架,岑帆是还记得,后怕是后怕,但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儿,即便被母亲打了,也只单纯觉得自己犯了个错。 这件事对当时的他影响不大,也没想到二十几年后会来这一出。 岑帆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问。 “你的腿现在还疼么?”车开了一半他主动扯开话题。 “还行。” 刑向寒声线和来时一样,下巴朝前抬抬,“前面那个路口停一下,那边可以停车。” 岑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 很快车门被打开,刑向寒下车之前凑过去,捏过人下巴亲了口:“在这等我。” 又看着他说:“别多想。” 他语气一直都是沉的,有种浑厚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踏实。 岑帆在他的视线里点点头。 刑向寒去的时间有点久。 还好这个临时停车点此时不止他一辆车。 刑向寒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小盒点心,是之前冯小垒推荐的牛乳冰糕。 那时候他们住在一起,刑向寒不吃甜。 岑帆却很喜欢,之前他发烧了人也给他带回来过一盒。 等刑向寒上车以后,先把手里装包好的东西放车后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塑封的独立小包装。 拆开以后喂到岑帆嘴边:“张嘴。” 岑帆听他说的。 冰糕是标准的麻将形,方方正正,岑帆叼了一半在嘴里,剩下的得用手去接。 可还没等他伸手旁边人已经凑上去,把他嘴里剩下的另一半咬走, 等到两个人吃完,刑向寒才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这个是小帆喜欢,而不是小七。” 只这一句已经说明了问题。 岑帆在他这句话里睁大眼睛,很快底下的手就被人再次握住。 “而且那个时候我才只有十岁。”刑向寒说到这有些感慨,“当时脑子里只想着逃命,根本装不下别的。” 此时车窗外边路过的人不少,手里也都提着一盒盒精致的糕点。 岑帆先是手被他握着,后来也反手跟他扯在一起,低声道:“抱歉。” “是我钻牛角尖了。” “怪我,之前一直没有跟你解释这个。”刑向寒已经握着他的手在嘴边哈出口热气,轻轻搓了两下。 也不知道都春天了这人手怎么还这么凉。 接着又说:“这些年我的确一直在找他,我想知道他活没活着,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或者说……他的命是压在我身上的砝码。” “可能纯粹是图个心安,也是想让后半辈子的负罪感少一点。” “毕竟那时候他......你确实救了我,要不然,我要么被那群人卖了,要么被狗吃了。” 岑帆握着人的手没松开,沉默地听他说话。 “但这个仅限于知道,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怎么样,换句话说,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能好受一些,我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 刑向寒仍看着岑帆,眼里无比坦荡:“说实话,其实我心里并不希望你是他,那段经历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没多好,还是尽量别想起来。” 岑帆却也还是陷在那一块里,抬起头,执拗地去看:“那他要是想主动来认识你呢?” “那我会牵着你的手,走到他面前,感谢他当年救了我,问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再向他郑重地介绍你。” 刑向寒扯过岑帆的脸,在人耳垂后边细细吮了口,“介绍我的小爱人。” 教授说起情话来没完没了,他真的像是把那几年中没说的,全部都在这段时间里抖落个干净。 听起来却又比一般的真实,真挚。 教授不愧是带学生的,能字里行间就让人信服,让他彻底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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