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戴英真的很有意思。梁倏亭说:“你家里收拾得很好。” “那是因为我只爱收拾我看得见的地方。”戴英说,“你开过我家柜子没有,还有我家杂物间,太乱了,真的太乱了。我最近不是经常用你家厨房吗,你打开橱柜看看就知道了。我可能弄得有点乱……” “那以后看得见的地方交给你,看不见的地方就交给我。”梁倏亭眼里带笑,对他说,“等我们住在一起,就这样分工,可不可以?” 戴英愣了愣,掩饰性的揉了揉鼻尖,脸上开始发热, 他说:“好啊。” 梁倏亭第二天要早起赶飞机,戴英也要工作,晚上他们还是什么都没做。戴英自带了合适的睡裤,在空荡的左腿下打了个结。他始终不愿让梁倏亭看到他的残肢,梁倏亭尊重他的意愿。 他们的关系会越来越稳定。梁倏亭相信,总有一天戴英会愿意将他深藏的东西袒露出来。 梁倏亭不会让这一天来得太迟。 出差地是港口城市。进行会议的酒店临海而立,吹来微咸的潮湿海风。 梁倏亭带着己方的人提早到场,本以为会在会议桌的对面见到宁柠的哪位兄弟,结果挂着自来熟的笑容向他伸出手的却是张凌致。 一声通知都不曾有,宁家把他们那方的负责人更换成了张凌致。 梁倏亭的律师面露难色。这并不符合合同的约定,宁家没有履行应尽的通知义务。 律师以眼神询问梁倏亭,梁倏亭示意他先稳住。 如果宁家执意要把这一口分给张凌致吃下,那撕破脸对双方都没有益处。 和张凌致开会的体验并不好。油嘴滑舌打哈哈、在严肃的问题上以轻松的态度揭过、一旦讨论陷入僵持就忙不迭给场面降温……张凌致的表现让梁倏亭看不出他有认真解决问题的态度。会议首日暂且相持不下,到了傍晚五点,张凌致就提出要先去吃饭。 梁倏亭知道跟这种人谈是一下子谈不完的,他将文件甩到桌面,身体往后靠,冷淡道:“好,先吃饭。毕竟吃饱饭看起来对张总比较重要。” 张凌致和气地笑,把嘲讽不当回事。 晚餐在张凌致的安排下,成了一场纯粹的酒桌应酬。梁倏亭和他同在主位,迫于形势喝了三杯白酒。秘书过来替他挡,几杯下肚,也喝得脸色煞白。 偏偏张凌致这样的人,看脸色的本事更是一流。眼看梁倏亭要发火了,他立刻改变作风,主动帮梁倏亭挡酒。 “梁总,多谢你。这个项目运营起来出的这些问题,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决。”张凌致哥俩好的揽过梁倏亭的肩,貌似诚恳地说,“我刚接手不久,之前的筹建阶段我都没沾手,梁总,不,梁哥,倏亭,请你多多关照,多多提携,好不好?” 他当着一众合作方的面来这套,梁倏亭不好发作,就忍着火,借起身给他夹菜的动作把他的手甩开。“当然。项目运营要靠大家通力合作,能帮的我一定帮忙。筹建阶段宁家的人出了大力气,我学到了很多。张总,你现在也是宁家人了,我建议你多听多学,这样的机会不多得。” “宁家人”这口帽子盖下来,张凌致扯着嘴角笑了笑,总算有所收敛。 梁倏亭道“失陪”,去露台醒酒,对着轻轻拍浪的大海,吹了一会夜里温凉的海风,心情刚刚好一点,张凌致又闻着味找过来。 “梁总?”张凌致递来一根烟,梁倏亭没有接。他不抽烟。 张凌致把烟收起来,说:“回去之后就是周末了,梁总有没有什么安排?” 梁倏亭没搭腔。 “过几天是我和宁柠的一周年,我想给他个惊喜,把他的朋友聚到一起陪他玩。他经常说朋友们现在各忙各的,很少聚。梁总有没有空赏脸?”张凌致自顾自说着,耸了下肩,“前段时间我和他闹不愉快,我得好好哄他。” 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心。去年这个时候,梁倏亭和宁柠还没分开。 “不好意思。”梁倏亭说,“我有约。” 张凌致挑了挑眉,神情玩味:“冯叔那个侄女?确实,她白白净净的 ,很水灵,还是个才女。大家都认识,梁总可以带她一起来。” 他品鉴名酒一般的语气令梁倏亭感到不适。 “误会了,我和冯小姐只是朋友。” 张凌致有些意外:“不是她吗,梁总前段时间帮冯叔疏通了堵在海上的两船货,我还以为……不是她那是谁?哈,不会是之前那个吧?你带出来过两次的那个。” 不知为何,哪怕只是听到张凌致提起戴英,都让梁倏亭格外不爽。 “张总,我没有义务向你报告我的情感状况。”梁倏亭说。 “是,肯定没有。我单纯好奇,顺嘴就问了。”张凌致又开始打哈哈。他回忆了一会,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那个Omega的话,他挺有意思的,那么能喝的Omega我还是第一次见。长得……嗯,也还算可爱。” 又是品评物件似的轻浮态度。梁倏亭背部绷紧,控制不住这一刻的本能反应,他盯着张凌致,眼神冰冷至极。 张凌致的本能也在亮红灯,他举手做投降状,笑着讨扰:“抱歉抱歉,我喝多了。” 梁倏亭转身回到酒桌,向合作方们告辞,带着人提前离开。 他回到酒店房间,冲凉水澡、吃醒酒药,坐在阳台吹冷风。太阳穴持续地在突突的疼,他深呼吸,眼看时间不早了,终是拨通打给戴英的电话。 他们约好了,晚上要通电话。 “喂?”戴英的声音带着些许困倦,尾音微拖,让梁倏亭觉得很可爱,“忙完了?” 太阳穴突然就不疼了。或者说,梁倏亭的注意力得到了转移,头疼就成了一件可以忽略的小事。“嗯,刚忙完。你睡了?” “打了个盹,还没洗漱,现在清醒了。”戴英问,“你是不是喝了酒啊?” “你怎么知道?” “声音不太对,哑哑的。听起来感觉你不太舒服。吐了没?想吐就吐,吐了就舒服了。吃醒酒药没有用,除非去医院输液。”戴英一副对解酒很有经验的架势。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醒酒药?” “你秘书会给你准备啊。专业秘书的职业修养,不管有用没用,先给老板备上,反正不花他自己的钱,对吧?” 梁倏亭笑了。因着酒意,他突然很想哄小孩似的说“真聪明”,又担心太过肉麻,最终没有说。 “我回来后,隔天就是周末。”梁倏亭说,“你想怎么过?” “周末吗,我看下日历。”戴英那边一阵杂音,几秒后安静下来,“你出差回来后会不会很忙?” “不会,我可以休息一两天。” “休息?一两天?”戴英在笑,“你也舍得休息啊,大资本家。” 这刻,电话两端同时响起轻轻的笑声。 梁倏亭望着包容一切的铅色夜海,看泛白的浪涛推上岸滩又抽身离去,频率轻缓,令人安心,如同他拥抱戴英入睡时感受到的一张一驰,是戴英呼吸的起伏。 他知道他现在很想戴英。 “我算算时间,你能休息一两天的话……唔,我也屯了一些假期没休。”戴英的语气略有犹豫,突然问,“你、你发情期是不是就在这几天?” 梁倏亭微怔,听到戴英压低声音说,“这次,我来陪你吧?”
第20章 会议第二日,体验依旧不好。张凌致似乎没有醒酒,比昨天还敷衍搪塞。外套解开,衬衫领口松开最顶端的两粒扣子,锁骨上明目张胆地露出一个深色的吻痕。 他们在外地出差,宁柠远在另一座城市,他脖子上的吻痕是谁留下的? 昨天饭后,听闻他根本没有回酒店,是和谁鬼混去了? 一边准备着与宁柠的周年庆,另一边还能嚣张出轨。怎么会有这种对家庭、对事业样样都毫无责任心的人? 梁倏亭忍无可忍,直接离席走人。 他的律师搬出合同,指着约定好的条款让宁家找原来的负责人过来,要不然“承担违约责任”,要不然“做好更换负责人的交接工作”。宁家那边没办法,临时找到宁柠的堂兄,让人飞过来参加会议。 入夜了,宁柠堂兄赶路赶得一身汗。众人坐回会议桌,张凌致在宁柠堂兄的看管下端正态度,会议讨论的事项终于有所进展。散会时,张凌致与梁倏亭擦肩而过,他没事人一样地假笑,在脖子上点了点,说:“帮我保密。” 梁倏亭目不斜视,大步从他身边迈过。 这会儿已经接近零点,梁倏亭回房间洗漱,有人按门铃找他,他打开门,是宁柠堂兄陪着笑脸过来道歉。 “唉,倏亭,我现在也很难办。” 堂兄上来就诉苦,“这个项目我和你从零开始的,我付出了多少你知道,现在把我踢出去,我也很无奈啊。但是没办法,我家叔叔就吃张凌致那一套。而且我叔叔就宁柠一个儿子,打拼了半辈子的东西不给他给谁?” 梁倏亭对宁家内部的利益纠葛毫无兴趣,他只关心工作能不能推进,问题能否得到解决。 他说:“宁叔叔那边能沟通的我尽量沟通。这个项目张总不熟悉,你要继续跟到底。” 堂兄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顿时笑容满面,一迭声地说“好”。 梁倏亭起身送他出门:“时间不早了,你早休息,明天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讨论。” 堂兄爽快地起身,人都到门外了,又折回来看梁倏亭,神情复杂地感叹道:“说真的,论能力,论人品,你都拉开张凌致一大截,你和宁柠怎么就……” 见梁倏亭微蹙眉头,他自知唐突,闭紧嘴匆匆离开了。 会议第三天,也是原定行程的最后一天,梁倏亭拿出了令人吃不消的强势和果断。他不认可模棱两可的说辞,不接受“我们会后讨论安排”的推诿,逼着所有人跟随他大刀阔斧的步调一步步往深了推。午餐是在会议室解决的,晚餐直接跳过,夜里八点过,各方终于达成共识,会议结束。 梁倏亭推掉饭局的邀约,径直回酒店房间取行李,边走边吩咐秘书:“派车送我去机场。” 秘书对Alpha的体力和精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又累又饿,声音都发虚了:“梁总,去机场还要一个小时,多半赶不上。” 梁倏亭的脚步放缓,抬腕看了一眼时间,眉头深深皱起,看得秘书心头一跳。 梁倏亭发火的方式相当收敛,不会大吼大叫,不会骂人,只是措辞不再客气,眼睛里的蔑视和厌恶不加掩饰,看人像看垃圾。 这两天,他不知给会议室里多少人盖上了“垃圾”这个戳。张凌致尤其是垃圾中的垃圾。秘书可不想被迁怒。 他转移话题:“梁总,晚餐怎么安排,我叫餐到你房间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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