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心里扑通扑通直突突,心想:救还是不救?对哦,我又不是救世主。再说这女人喊救命很随意,声音也小,跑的也慢,说不定就是夫妻吵架。 就这样他们一前一后跑到了马路上,陆时后续又瞅了一眼,女的被抓住了,男的搂着女的脖子走了,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训斥声。 陆时继续在大街上走着,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感到无比孤独和委屈,这时的他不知道自已将往哪里? 本想去小河直街,刚好有公交车停靠,他就选择上了公交,坐在窗边,嘴里含着棒棒糖,一路晃荡着观察这座城市, 幻想着自已是城市猎人,专捕夜色下的故事,发现这座城里自已在乎的确实很少了,顿时觉得连空气都变得有点粘稠了,有点让人透不过气来。 最后,陆时来到了宇宙中心万家丽,登上天台,倚靠着护栏,俯瞰城市夜景,仿佛临着峭壁,觉得自已又危险又轻盈,像是一只靠着风飞到很高处的鸟儿。 整个城市的灯都亮着,坚硬的天际线隐没在灯光里,商务区的高楼远看去像是一个个用光编织出来的巨型笼子,街道上来往的钢铁洪流一波接一波汇成一条光流,这条光流中的每一点光都是一只活的萤火虫,它们被这或弧形或笔直的细长的道路束缚在其中,只能使劲地往前奔,寻找出口。道路两旁的树木都被修整得差不多,不分彼此,哪还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陆时在想是否有那么一个人,不像他,也不像卢希安,人生不那么秩序井然的妥善,而是以自然的、野蛮的方式存活,只求这座偌大的钢筋水泥工厂能留有这么一席之地给此人生长。 陆时抬头,绞尽脑汁想现在看的星星与小时候仰望的是否是同一颗 ,还是外婆与他讲的那颗星吗?还是说外婆已经变成了那颗星,远远守护着自已? 卢希安急匆匆地赶到小河直街,却发现人没在小卖部的旧屋里。由于陆时常去的地方也没几个,卢希安很快锁定了宇宙中心万家丽天台广场。 卢希安发现了陆时,走到他的身后,双手轻轻地环抱住他的腰间,呼吸轻轻掠过他的耳根。 当熟悉的体温从他毫无防备的背后席卷而来,陆时就知道是卢希安了。 陆时试图挣开对方的双手,转身想离开。 卢希安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玩意,那是个跪姿式的体前屈的折纸小人,哄道:“小的知错了,宝宝大人息怒。” “知道自已错哪儿了吗?” “你很在意学生,你对教育事业有热忱,我不该否定你的事业与追求。我不该在你难过委屈的时候还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好。” “嗯,就是你不好。这么大个人了,还拿折纸这种小玩意哄人。”陆时的语气带些撒娇又带些埋怨。 “还好意思取笑我,你不是说哪天也要折个小物件送给我吗?” “哪有。” 晚风呼呼地刮着,许是在外边太久了,陆时打了个寒颤,双手互搓,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驱散手心的冰冷。 卢希安把自已的外套脱下来给陆时披上,把陆时的双手放在自已的双手中,放在嘴前哈气,说道:“我是有错,可你也不应该那么说我,我也很伤心的。” “对不起。”陆时很真诚地道歉,他也明白自已的话过分了,有戴有色眼镜看人那意味。别的不说,至少重逢以来,卢希安对自已是很用心的了。 陆时想起了那句电视剧里经典的台词,“谁都可以这么说他,只有你不可以。”套用到他俩身上虽说夸张了点,但大致意思就是这样。 “那你回去也给我折个小玩意?” “不折。我会用其他的方式。” “什么方式?” “我给我自已记留岗察看处分,留在你身边,你再观察我六十年吧。” “那我俩都努努力,争取实现长命百岁。” “有点冷,咱回去吧。” 回去路上,车子经过隧道。 差不多晚间十点,一个穿着皮外套的小伙子站在隧道旁站,举着话筒,神情陶醉地唱着歌,通道昏暗,一辆辆疾驰而过的外卖摩托车为他打光,偶尔也有汽车。男孩接着将话筒举向手机屏幕,屏幕上,热闹的直播间里,红心一个接一个飞出,粉丝们将歌词打在公屏,和他一起完成了大合唱:“时光穿不断/流转在从前/刻骨的变迁/不是遥远/再有一万年/深情也不变/爱像烈火般蔓延/记忆是条长线/盘旋在天边/沉浮中以为情深缘浅/你再度出现/我看见誓言/承诺在水天之间/回头看/不曾走远/依依目光/此生不换……” 熟悉的旋律回荡在通道里,卢希安在车里不由自主地哼唱起了青鸟飞鱼的这首《此生不换》。 “拓子哥真的好帅啊,弄个烧烤,刷个鞋,都让人想把他睡了,开枪和微笑就更迷人了,凶狠又善良的一个人。”坐在副驾上的陆时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拓子哥,谁呀?”卢希安问。 “他就是青鸟飞鱼中的江奇霖演的一个角色,但拓,《边水往事》里的一个配角。我刚读的就是一个网友的评价。” “原来如此。 “不然嘞。” 这个时候,陆时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俩人四目相对,突然就笑了起来。其实,卢希安也饿了。 于是,开车去了夜市。 看到桌上有求签的,陆时就开玩笑说:“我们一人求一支签吧。” “你来就行,我就不弄了,我去下单,点些吃的东西吧。” 陆时摇出来的签是,“认真奔赴,就会有好结果。”他看着那签上的字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 那天晚上,陆时回到家后,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灯光昏黄却充满希望。他把那张签小心翼翼地夹在那个本子里。 第33章 早上起来,卢希安发现陆时紧紧贴着他,这可把他感到坏了:“你好粘我啊。” 陆时轻轻给了他一脚,说道:“你一直卷被子,给我冻得直哆嗦,只能往你身上贴。” 卢希安在心里暗自感慨,感情不是感动,是纯冻的。 起来后,陆时去申请了仲裁,虽是在校方施压下,他自已提交辞职信主动辞职的,但他还是希望由于校方的不当行为损害的自已的合法权益能获得相应赔偿。 可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仲裁至今还是没有结果。 陆时再次失业了,成为了无业游民。 因为闲了下来,有了挺多空余时间,陆时在苏南的邀请下,参加了一次近期的关于同志平权的公益活动。 苏南也是想陆时能够出来散散心,怕他被学校的事弄得整天闷闷不乐的。 很多活动都会讨论出柜的问题。 陆时认同一个观点:出不出柜,是个人的选择。 陆时在活动中分享了自已想法:“同志只是一个人的一面,而同志这个身份,也只是和自已,和伴侣有关。不必要急着向其他无关的人证明自已是多么勇敢和与众不同。而且,出柜也并不会改变些对同志无知的人的害怕,只是增添了他们讨厌自已的理由。当一个人真正选择出柜的时候,也希望那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是做好了准备接受别人的异样,是希望向好友亲朋坦诚自已,希望他们更了解自已,希望和愿意去改变他们对同志的误解……” 反观现实,陆时觉得自已更像是在一个透明的柜子里,既没有刻意出柜,也不会刻意隐瞒,不会忌讳朋友看到自已和男友一起约会与学习,也不会漫无目的的公告自已是同志。当同事问起自已的女朋友时,则会使用惯用伎俩,说自已对象如何如何,对那些真正觉得有必要的朋友,才会补充一句,对象是男生。 陆时再次沦为一个新型的城市流浪汉,在失业之后并没有好好规划好自已的生活,什么早起早睡之类的依然那么困难。 这些天,似乎一直这么过着。 没几天,陆时便觉得还是得出去走走,一直在家里呆着,实在有些烦闷。 这天白日里,他带着充电器和平板出门了,努力想找个容身之地,艰难地在路边小馆找到能坐下吃饭的位置,吃了一顿涕泗横流的麻辣烫,饭后在桂平路徘徊了半个小时消食,流浪到低价的咖啡厅,为了厕所、电源和wifi,就着一杯喝一口得用清水漱一口的抹茶甜牛奶看了两个小时综艺,看得犯困于是剪辑并处理了一下上次拍摄的视频素材,弄到平板手机耳机统统没电,又充满电。 傍晚,陆时看到环卫工与拾荒者在吵架,还是破口大骂那种。这下陆时算是明白了,环卫工最讨厌的并不是乱丢垃圾,乱扔烟头、随地吐痰…… 他们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去翻他们的垃圾车的拾荒者,偷他们辛辛苦苦收集来的瓶子、易拉罐和纸箱。 因为行人随手丢弃的东西,在他们眼中,是需要靠抢的。 这会儿,陆时被一名行为怪异的中年男子所吸引。他一会在花园里爬行,他一会跳上路边的垃圾桶放声歌唱,一会又在广场上不停翻着跟头,围观者议论纷纷,却没一个敢上前。 离围观者不远处有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戴着棒球帽,骑着电瓶车,电瓶车斗里放着鼓鼓囊囊的白色帆布袋,在垃圾桶里翻瓶子,甚至是那种盛粥的塑料杯,也捡出来装进帆布袋。陆时惊叹这个行业的低龄化。 夜色渐浓,浮华的城市却依旧喧嚣。也有很多人选择回去蜗在自已的巢中,通过一个屏幕、一个键盘,去伪装成自已永远无法成为的那种人,以此来获得认可、发泄压力。 人类,总能找到让自已安得其所的方式。 陆时也回去了,坐在公交靠窗的位置,脑子里闪现着记忆里的片段。 那是读研期间,与卢希安在校外一起租房居住的日子里的一个普通晚上。 俩人从学校图书馆自习出来,在租房附近街边的垃圾堆里看到了一个孤单的猫爬架,卢希安指了指,说道:“我们把这搬回家去吧。认真消消毒,可以用来当作chessie的观景台。”chessie是他们收养的流浪猫。 “还犹豫什么呢,赶紧弄回去好好洗洗干净吧。” “我们这算是变废为宝了吧。” “本来就没有垃圾,只是放错了地方。” 虽然房子是租的,猫是流浪的,猫爬架都是别的小猫淘汰的,但是那段日子里,在一个庞大城市的深夜角落里,两个灵魂的距离也因为猫咪而更靠近了些,少了许多争吵。 chessie时常会愉快地绕着俩人的腿蹭来蹭去,这时,陆时通常会拍拍它的头,叫道:“chessie,乖一点。”chessie则会迅速蹿上爬猫架了。 渐渐地,陆时甚至发现chessie做出尾巴笔直向上并蠕动这个动作时,就是在撒娇,想让他去摸摸它。 chessie喜欢跟随他俩,无论是上厕所、洗澡、看剧还是做饭,它都希望与主人在一起。当主人坐在沙发上时,chessie会跳上来躺旁边睡觉或撒娇求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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