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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倾城听过了上一代人的悲剧，不料上上代也是一场悲剧，甚至更为惨烈。 乔惑却是很淡然的模样：“我妈那年似乎十几岁，向来很文静，却在那一次狠狠地推了外公，说没什么大不了了，实在不行那就离婚，结果他们娘俩真的就离开了外公家，一路漂到了这里，然后生下了我小舅，讽刺的是居然是个男孩，我外公知道了立马就想把他们仨接回来，但是我外婆和我妈怎么都不依，不过还好我外婆离婚后带走了以前的嫁妆，能够三口人生活的。” 肖倾城悠悠地叹了口气。 “不过我外公后来似乎也真的知错了，虽然没复婚，偶尔带些东西过来看看他们，逗逗我小舅，问问我妈的学业，然后我外婆没过几年就过世了，我外公担心我妈一个人照顾不来，就给她介绍了个条件很好的对象，但那时候我妈已经认识我爸了。”乔惑一边说一边无奈地笑了一声，耸了耸肩，“所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爸我妈是不是有某种孽缘。” 肖倾城拍了拍他的胸口：“别那么说。” “可我外公真的很生气，觉得我爸是个痞子，配不上我妈，我妈却指着他让他别再来干涉她自己的人生，让他休想再支配自己，还说自己和外婆一样不是他的私有物，是一个独立的女性，”乔惑突然笑出声来，“我觉得我妈这辈子发的火全撒给我外公了，这父女俩到最后关系都没能挽救回来，但我妈过世的第二天晚上，我外公站在火车站台拄着拐杖哭了好久，我小舅站在旁边看着他哭，然后我外公对我小舅说：‘你妈妈走的那天，我也是在火车站这么哭了一晚上。’直到一年后我小舅和我聊起这件事，他才反应过来外公指的不是外婆过世那天，而是外婆离婚后带着我妈大着肚子走的那天。” 乔惑抿了抿唇，高一那年他的抑郁症是最严重的时候，小舅那时还不知道他的情况，清明节给外婆上坟的时候说起这件事，他小舅蹲在地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伤得最重的两个女人都走了他才告诉我他后悔了，”小舅点着打火机把冥币烧起来，“可是都晚了。” 乔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外公这个人他只在母亲的葬礼上见过一次，满头花白梳得非常工整，穿着一身中山装，拄着拐坐一个人站得很远，远远地看着母亲躺着的棺材，却不曾靠近一步。 和妈妈一点都不像。 “都说混蛋最能看清混蛋，这点儿一点不错，”小舅站起身又拿了一沓黄纸，丢进火堆里，“所以我爸不喜欢你爸，结果你爸还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乔惑赞同地点点头，也拿了一沓黄纸：“又老又坏的东西。” “你就这么说你爸的？”小舅双标得非常严重，“你妈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让你说你爸！” 乔惑噎了噎：“是。” “那就不许说！”小舅瞪他道，“我姐的话你也敢不听？” “不敢不敢。”乔惑低头做小。 而在不久之后的一次偶然，小舅发现他有抑郁症之后，再也没提过一次老一辈的事情，这件事宛若黄沙掩土，被他小舅轻飘飘地盖住了。 而他小舅这个败家子，一边说他爹他姐夫不是个东西，一边拿着他爹给他的钱四处败，到处做生意，到处亏钱，美其名曰是借，赚了钱之后就会还。 我信你个鬼。乔惑在心里吐槽道。 他家是不是盛产男性混账啊？ 乔惑回忆着就走起神来，等他重新反应过来就发现肖倾城正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在担心自己是不是抑郁症又犯了。 “我没事儿，你别紧张，”乔惑笑起来，“最近好很多了。” “真的？”肖倾城却不敢懈怠。 “真的。”乔惑凑过去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你亲我一下我就更好了。” 肖倾城顿了顿，但还是吻了吻他。 “开心了。”乔惑的眼睛都舒服地眯了起来。 “你真的想去上海？”肖倾城却重新把话题绕回去，开始百度上海的大学，“复旦、上交、同济......” 乔惑勾起嘴角抱着他的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想到网上一句话，如果一个人真心喜欢你，那么他所规划未来的每一处，都会有你的参与。 那我也该好好加油了，乔惑收紧胳膊，闭上眼睛。 暑假开始，高三也就开始了。
第66章 原本肖倾城是琢磨着晚一些再回去的，但于秋水似乎挺想他们兄妹俩，考完试当天就打了电话过来，又是说买了菜又是说家里大扫除了一下，肖倾城没耐得住一会儿磨，就答应过几天就回去。 乔惑正往贩卖机里投币，闻言回头：“你要回家啊？” 肖倾城点点头，接过乔惑丢过来的听装可乐：“这贩卖机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不知道，挺稀罕的，”乔惑单手打开可乐的拉环，“大约是要赶潮流了。” “那潮流赶得也太慢了，日本几十年前就有了。”肖倾城指尖扣起拉环，易拉罐发出金属清脆的声音。 乔惑走到他身边，两人靠着树荫下阴凉的墙壁并排站着，同时默契地转了下手腕，两听可乐轻轻碰了一下，溅出几滴带着凉气的黑金色液体。 “说起来，明炀似乎是明天走，”肖倾城的眼睛往身侧看了看，“你去送他吗？” 乔惑摇摇头：“他不是容易感伤的人，本来这件事儿可能在他心里也就那样，但是我要是去了，他反而会觉得有些太郑重其事了。” 肖倾城笑了笑：“今天曾旭知道他要走了，抱住他就是一通乱嚎，然后被他锤了一通。” 乔惑仰头把可乐一口气全灌下去，然后把易拉罐抛进垃圾桶：“那你和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嗯......”肖倾城低下头做出思考的神色，“可能一直到开学？我妈肯定不舍得放倾国早回去。” 乔惑顿了下，然后点点头：“好好陪阿姨。” 肖倾城偏过头看着他，突然笑出来：“我会在你生日之前回来的。”接着拧了拧他的腮帮子道：“等着收你肖爷的生日礼物吧。” 厚脸皮如乔惑被戳穿了心思，居然也有些害臊，用抹过冰可乐的手敷了敷自己的侧脸，却美滋滋地想，啥叫落花有情流水有意，这就是。 般配，咩哈哈哈。 “哦对了，”肖倾城打了个响指，“我们班暑假有自发性的补习，这几天我大概要去学校。” “你们班，自发性，补习？”乔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三个词他每个都认识，怎么放一起就像是在看一本玄幻小说呢？ 肖倾城也挺无奈：“我也不知道他们抽什么风，也就明炀嘱咐他们好好学习别再搞事，曾旭那几个感动得稀里哗啦，直接把这句话当遗愿看待了。” “你们班别的人呢？”乔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班上几个垫底儿都要好好学习了，其他人也多少有了点危机意识，不然以后回家和父母交代没法找垫背的，”肖倾城指了指自己，“前后商议不到五分钟，我就成了他们的问题小组组长。” 乔惑眯起眼点点头，问题小组组长，这个名字也算是够有问题的。 “邓瑶瑶那几个好学生跟不用说，直接去找了老班，老班激动得差点给他们跪下来，”肖倾城砸了砸舌，“我以前的老师补课每人几千几万的收费都没这么激动过。” 乔惑还是不怎么相信，结果放假第一天早上肖倾城真的背着包出门了，一直到中午才回来，一直持续到他要回家的前一天。 “世道真是变了，”乔惑啧啧称奇，“这将是历史性的转折。” “是啊。”肖倾城收拾着行李箱，声音有些疲倦。 乔惑蹲下来帮他叠衣服道：“怎么？教他们写题了？” “哈，”肖倾城一脸万念俱灰，“反正我是以后不想当老师了，我怕被气死。” “你训两句试试？”乔惑问。 “哪敢啊。” “女孩？” “嗯。” 既然是女孩乔惑也不好教唆肖倾城骂人，帮肖倾城把行李箱收好后两人便回房睡了，以免某些情况的发生，肖倾城特地又买了一床被子回来，而到了盛夏后，乔惑直接天天打地铺睡，他说天干物燥的，更容易上火，而且地板比较凉快。 肖倾城劝了几次没成功，觉得有些好笑，这人不正经归多数情况，但是对某些事就格外认真。 比如“不搞未成年”，宛如佛门的大师不吃肉一样，谨记于心，每日三省吾身。 今天想搞吗？今天搞了吗？搞得过分吗？ 想了，搞了点儿，不过分。 肖倾城都为他感到辛苦。 但把“乔氏gay规”熟记于心的乔惑今天却破天荒地主动上了床，不过还是委屈屈地盖上了自己的毯子，不敢有太多逾越。 肖倾城瞥着他宛如高僧化境的睡姿，伸手关了灯：“睡吧。” “小倾城，”乔惑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说悄悄话，“一定要回来啊。” “会的，放心吧。”肖倾城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 “小倾城，”乔惑把一只手从毯子里伸出来，“牵手。” 肖倾城不由笑了起来：“幼不幼稚。”然后用小拇指扣住了他的小拇指。 “我俩锁死了。”乔惑卷了卷肖倾城的小指。 “好，钥匙我丢了。”肖倾城笑起来。 轻声的情话后，俩人渐渐陷入时浅时深的睡眠。 肖倾国自从住校后肖倾城便不是很经常能碰见她，不过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肖倾城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起来，连肤色都浮上了一层红润。 “哥哥！小乔！”肖倾国拉着行李箱远远地跑过来，拿着刚取好的票，直接和乔惑来了一个“give me five”。 击掌的那一刹那，肖倾城的心情却有些感慨怅然，他居然也能如此平静地接受了妹妹和其他异性自然的接触。 不到一年前，他光是想想都忍不住心梗。 “住校感觉如何？”乔惑笑着问。 “非常奈斯！”肖倾国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乔惑笑得更欢了。 肖倾城拍了拍她的头：“走吧，一会儿该检票了。” “好，小乔再见！”肖倾国冲乔惑挥了挥手。 乔惑冲她行了一个绅士礼：“旅途愉快，女士。” 肖倾城也笑起来：“别骚了。” 乔惑立马直起腰，冲他抛去一个飞吻。 肖倾城好笑地冲他挥挥手。 送走后乔惑直接坐公交回去，刚一下车就碰见了拖着步子走得唉声叹气的曾旭。 “哟甜儿？”乔惑送别了肖倾城，心里正空虚着，于是非常亲热地走过去，“失恋了？” “失你妈的恋。”曾旭看到是乔惑后更没好气。 “补课补的？”乔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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