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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许骏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有通告。” 听他这么说，宋朝桐也没纠缠，识趣地说那下回。 对面没有再发来信息，许骏行松了口气。 “有通告”是一个万能的躲社交模板，不想去的工作，“那个时间段已经安排了”；不想去的私人饭局，“有通告了好遗憾”。别人往往也听得懂暗示。毕竟谁会阻拦别人赚钱呢，不礼貌了哈。 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空，工作虽然多，但偶尔的休息还是有的，但许骏行宁可把空余时间花在发呆或者弹弹琴上面。 经纪人总说他简直不像在混圈，怎么能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圈内好友不过两只手的数。甚至绝大多数朋友还是在刚入行的时候就认识的，现在混的还不如许骏行。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许骏行说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好好营业不就行了，新歌什么时候录？ 经纪人就不说话了。 放下手机，身旁的小助理早已把两个人的一来一回听在耳里，殷勤问道： “老板，他们喊你，你怎么不去？”林助理管许骏行叫老板，因为他是许骏行自己花钱聘的助理。可见M＋娱乐虽然把许骏行视为摇钱树，却也未见得在他身上下了多少本钱。 “我为什么要去？”许骏行淡淡道。 哎呀。助理看着自家老板干着急。 整日里一副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自闭样子，他感觉老板不做爱豆的话可能下一秒就会出家。 更可怕的是，他怀疑以老板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和耐得住寂寞的心性，可能真吃得了和尚这碗饭—— 这太可怕！！！ 谢谢你们，小马驹们。助理默念许骏行的粉丝团名，没有你们就没有你们家哥哥，没有你们家哥哥就没有我的工作。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你要多交朋友嘛？不说功利的，呃，社交至少有助于保持精神愉悦？”助理劝说。 “不，”许骏行走到沙发边拿起吉他，扫了几下，弹出几个不成调的乐音。 然后练习起他前几天录下来的片段，节奏舒缓，指尖轻轻扫过琴弦，像在诉说心事的悄悄话。 他最近有一些灵感，想试着自己写写歌。但还没有给编曲老师听过。 对于写歌这件事，他还不太自信。 林助理知道他这个态度就是下定决心了，也只好默默关门退出。 ...... 第二天晚上，宋朝桐，古丽苏如合和郑子轩三个人团建的合照准时出现在微博首页。 背景是某个不知名餐厅，三个人一起朝着镜头比耶，俊男美女和也是个人的郑子轩。 节目热度正高，网友反响强烈，郑子轩在他的评论区大兴土木，给每个“呜呜二队好有团魂好萌”的评论点了赞，和每个“ZZX美颜开好大”短兵相接，舌战群儒，比节目组官方的热度还高。 古丽苏如合也发了合照，粉丝在评论区喊下一集能不能再合体。 还剩下一个当事人宋朝桐却没发，只是去两个队友评论区里各发了两个狗头。 被粉丝追着叨：有空评论怎么不发微博，是不喜欢吗，嗯？ 还有不少对二队有好感的，大多都磕牛马CP，评论说能不能看到四小只多互动，指的就是二队三个加上许骏行——被骂KY了。 CP粉伤心，CP粉委屈。 自从少年游开始直播之后，宋朝桐的官方账号再也没有发过一条动态。 不少新来的粉丝都是CP粉，拔箸四顾心盲然，许骏行是个正经爱豆只发商务也就算了，宋朝桐你个浓眉大眼的节目上卖得挺欢下了节目怎么哑火了？ 朕的香香饭饭呢？！快要饿死啦啊啊啊啊。 许骏行猜宋朝桐的账号大概是被经纪人管着，经纪人觉得最近说什么都容易招骂，不如干脆闭嘴。 等过一阵子，自然会有新的八卦转移注意力，网友就会把现在宋朝桐身上的争议都忘掉了。常说“互联网没有记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 “Mike哥，你找我？”宋朝桐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偌大一个公司好像一个空壳，每间办公室都空着，只有零星几个员工还在上班，不禁让宋朝桐怀疑可能他一个人的通告费就足够养活整个公司。 经纪人见到是他来，立刻很亲热地迎接，桌上不仅有刚泡好的热茶，还有精致的小甜点。对于整日减肥塑身的明星来说，指甲大小的一块也是不可多得的绝顶享受了。 “刚买的，你最喜欢的口味，今天偶尔放纵一下。” 这是铁了心要讨好他，宋朝桐笑了笑。 “怎么样，最近爽不爽。”两个人各自坐下，经纪人挑了挑眉。 “还行。”宋朝桐说。 “我就说这次绝对是个好机会，听你哥我的没错吧？” “嗯。” 宋朝桐表现得比想象中平淡，经纪人也不恼，从文件里抽出一叠往桌上一扔。“看，工作这不就找上门来了？这么多商务，接不接？” 纸张翻页的声音不断响起，宋朝桐在看那些文件，表情看不出什么。 经纪人点燃了一根烟，在嘴里咬着。商务倒是商务，只是没有什么含金量，就是钱多。宋朝桐开不开心倒没什么重要的，但他要是不接就很麻烦...... 经纪人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宋朝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经纪人心里打了个突突，今天才发现原来宋朝桐的瞳仁格外的黑。 “接。” 经纪人面露喜色，刚要夸。只见宋朝桐从最底层抽出另一本文件，单手推到他面前： “这个，也要接。” 第21章 那是什么？根本不在他关注的范围内，经纪人也一愣。 他皱着眉头打开随便一扫，原来是唯一的一份剧本。 还是经纪人很看不上的那种。 低成本小制作。新人导演名头倒是大，号称初出茅庐的仙侠剧奇才。他先前拍的两部也都是小成本网剧，靠好口碑自来水爆火了，投资方本来不抱期望，现在赚得嘴笑歪。 但事实证明人会吃苦的话，就会有吃不完的苦。 导演 第三部仍然是小成本古装，比前面两部还多了个偶像包袱。 因为前面两部拍得不错，外界的期待值自然拉高，现在俨然一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样子。 古装本就烧钱，整个剧组穷得可怜还得硬撑，咬咬牙唯一点钱全都批给布景和后期。目前导演正在朋友圈四处召集便宜又好用的演员，预计未来的宣发也全靠主演自带粉丝和自来水。 经纪人寻思着他们再怎么落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至于沦落到舔这种饼…… 更何况肉眼可见的没钱赚。 现阶段宋朝桐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虽然暂时有了热度，但真正的好资源都在观望。多的是割一波韭菜的那种商务和杂志。 好资源只喜欢那些经得起考验的艺人。 经纪人深深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吐出。他换了个坐姿，上上下下打量着宋朝桐，宋朝桐只是淡定地任他看。 过了许久，经纪人忽然开口：“你不会是真觉得自己突然会演戏了吧？” 年轻人啊，就是给点颜色就灿烂。是，那综艺他也看了，但那不就是个小广告和小剧场吗？ 是，有人夸宋朝桐演技有进步，他也承认看上去是像那么回事—— 但这种综艺节目里的情景演绎是个猪都能拍得美美的吧！ 他手下的艺人有几斤几两，他还能不知道？ 经纪人想。 “公司给我请了这么多老师，我总该有点进步吧。”宋朝桐说得委婉，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桌上的甜品并没有人动，圆滚滚奶乎乎，但凉了就会失去风味。 经纪人慢慢品出点意思来。 说的倒好听呢，他心想，我给你报的那演员大师课有多少含金量我还不知道吗？四五十个人挤在一起能不能看得清老师的脸还另说呢。 翅膀还没硬，就不好管了？ “你想演，人家还不一定要你呢？”经纪人哼笑一声，“只是选角导演卖我一个面子，能给你一个内推的机会。” “到时还不是得试镜。” 他一贯是喜欢敲打敲打手下的艺人的，要是每个艺人觉得自己特能，特有主见，那不坏了吗？怎么管？ “那就试。”宋朝桐习以为常。试镜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真正的好机会哪个不是靠试镜得来的呢。经受不住考验的演员哪怕上了大荧幕也是徒增笑料。 “咳，”真是油盐不进。经纪人定了定神。 印象中，宋朝桐像如此这般坚持的情况也是少有，这破剧有什么魅力是他没看出来的吗。 经纪人觉得不能再与他纠缠，另起了一个话题，“你想演也不是不行……但代言呢，杂志呢？休息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其他工作，不接你怎么吃饭？” “可以啊。”宋朝桐选出另外几份文件，依次排开。 经纪人看了一眼，心说你倒会挑……确实是接到的资源里最好的那一部分了。 “只有这么点吗？”他再次强调，“这可是两周的工作，这些只要花个三五天就能做完了，那你剩下的几天……？” “要准备试镜。”宋朝桐道。 经纪人：…… 理由倒是合理。 但要他说，现在就该趁着热度捞上一笔，谁知道过了几个月等综艺结束了舆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重新归于沉寂无人问津…… 非要说接那戏有什么好处的话，无非就是让宋朝桐多了一个作品，为演员这条路上的长远发展垒上一块小小的基石。 但现在是考虑长远的时候吗？！ 公司和他的合约明年就要到期了…… 经纪人暗自酝酿着话术，却听宋朝桐喊了声哥。 他此前一直以微笑示人，却给人一种滴水不漏的压迫感。然而一声哥喊出口，他仿佛摘下了绷紧的面具，露出了属于经纪人看着长大的青年的柔软内在。笑容看起来真心实意了许多。 气氛骤然间不那么压抑了。 经纪人竟然觉得松了口气，这才像他认识的宋朝桐嘛。 “我们来日方长呢，”宋朝桐托着腮，“钱要一点一点赚不是吗。” 来日方长...… 那就是有续约的意思？ 正心虚着，经纪人下意识开始揣摩起宋朝桐的话。 “……也对。”他僵硬地说，手指上夹着的烟燃尽了，烫得他一激灵。 经纪人赶紧起身在烟灰缸里摁灭。 再坐回办公椅上时，却觉得空气中仿佛有什么改变了。 他发觉自己无法像以前一样掌控眼前的这个人了，即使这个人脸上露出孩子一样的天真稚气，看起来对他充满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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