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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顿住，十二月的天那么冷，寒风带着枯叶在风中飘荡，她坐在柔软宽大的座位，听着别人对自己骄傲一辈子的儿子的贬低，可字字句句都属实，连辩解的理由都那么苍白。 她终于接受这个帽子，空壳一般倒在椅子里，低哑的说“那你想我怎么做。” 杨若蓉得偿所愿的回“别让你儿子在打扰我孙子了，他有他该走的康庄大路，不该跌在这个破地方。” 一片狼藉之后，经理哈着腰恭敬的送走女人，还不忘打眼色让她收拾好会客厅。 同样是人，天差地别的人生，何云仿佛泥潭里的蜉蝣，任由他人践踏，她勾起疼痛的腰，收拾着那散落一地的照片。 每拿起一张照片都在告诉她：她养了一辈子的儿子是同性恋，勾引了别人的孙子。 她提起最后一口气回到家，推开那扇与自己儿子隔开的最后一道门。 林文端出熬好的鸡汤，对着打开门的母亲敞开微笑“妈，你回来了，快洗手，喝汤，暖胃。” 微笑的儿子与照片重合，她的心又一阵密密麻麻的疼，它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坐到餐桌面前。 她的声音仿佛是长久的机器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小文，你也坐下。” 林文听见这声音，心疼的问“妈，你嗓子不舒服吗？” 没想到，却迎来大声的怒吼“我叫你坐下，你听不懂吗？” 我感觉到母亲情绪不对，安静的坐下来。 鸡汤飘渺的烟渐渐淡去，直到凝固成白色油块。 何云开口，她害怕又胆怯，还是没忍住的问“小文，你是同性恋吗？” 林文内心一震“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说是什么意思，你谈恋爱都被别人的家长知道了，你还问我什么意思？” 林文一瞬间就想到了顾子书，可他又不确定“谁的家长知道了？” “谁的家长，谁的家长你不知道吗？” “难怪你越来越喜欢出门，难怪你经常带他来咱们家，林文，你不害臊吗？一个男生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你不觉得有违伦理吗？” “妈，我…”林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和顾子书根本就没那些事，怎么在母亲这听来又是另外一种关系？ 母亲又低下声音，渴求的说“妈知道你不是，妈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的小文那么乖，怎么可能学坏呢？” 林文抱住瘫倒在桌上的母亲，证明的说“妈，我不是，我不是同性恋，我讨厌顾子书，我讨厌他…” 何云听见答案，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她相信了，她告诉林文“离他远点吧，我们惹不起。” “嗯，妈，我不会再靠近他了。” 顾子书知道不能再等，他得先安抚林文的情绪，他随意套上外套，骑上车疯狂的向林文家赶去。 流言的风声被风越吹远，他们不在意照片后面的故事，他们只看见照片陈述的事实，这张照片在网上疯传起来，少年的脸太优秀，不少人认为这是网剧宣传图，将火拱得越高。 谢全说完，看着小脸惨白的人，他不懂安慰，尽量软下雄厚的嗓音“林文，别害怕，我们先告诉老师。” “告诉老师有什么用。”林文将手机翻盖住不再看一眼。 谢全呆愣的陪着林文坐着，直到林文开口“你先回去吧，谢谢你告诉我，我想先一个人静静。” 谢全一瞬间哑言，留下来的确也帮不了什么。 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一个人也冲了进来，少年带着冬的冷气，身体不停的喘息，白气消散在空中，他头发凌乱，整个人狼狈又慌张。 他看见堵在门口的人，心里更加烦躁，一只手强力将人推开，谢全也不让步，大力推开他的手。 “你来干什么？” 顾子书只想见里面的人，烦躁的低吼“让开！” 谢全嘲讽一笑“你来干嘛，还嫌林文不够烦吗？” 顾子书即使不想，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因自己而起的，不管是之前的造谣还是现在的照片，后面都有一个人在阻止自己留在黔城。 “滚开”他冷眼看着堵在门口的人，他知道林文听到了，可林文没有出来。 “我要跟林文说清楚。” “说什么清楚”谢全指责的说“这件事情是因为你吧，是你惹的人现在影响到林文了，你有什么好说的。” 他本就着急和气愤难言，他只想见到林文，他握起拳，往那脸上打去，谢全被打偏，脑袋也随之磕在未完全打开的门上，一声骨头与门的撞击声，让躲在房间的人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他扶住谢全，一脸震惊的看着出手的人。 顾子书像做错事的小孩，将那只手藏在身后，有些懊恼刚才的怒火攻心。 林文身体微微颤抖，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失落的光彩，他声音暗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失望“顾子书请你离开。” 顾子书向前一步，想在说些什么，但又一句并冰冷的话语将他打入冰冷的川流。 “顾子书你还想做什么，还不够吗？恶心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他愤怒的说，语气有不解和惶恐“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是同性恋！。” 第43章 顾子书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软了下来，他的手耷拉在身旁，嘴唇微微颤抖，努力吐出被堵在喉咙的话语“林文…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顾子书却无力改变这种局面，林文站在了谢全的身边，关心的看着他脑袋上的红印，再没给他一个眼神。 顾子书终于服软，他在无尽的黑暗里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对面的人不急不缓的接过响铃，他仿佛知道顾子书会来求他，电话没人出声，发出电磁滋滋声，对面的人点上一根烟，任由烟雾飘向空中。 顾子书放下了僵硬的口气，“爸....我需要你的帮忙。” “嗯。”对面的人发出同意的气声电话，电话就这样简短的结束，他甚至没问是什么。 照片消失的很快。那一晚上，这张宣泄着两个男孩在一起的照片，瞬间消失在网络的世界中。 各个班的班主任也在讲台上叮嘱台下吃瓜的同学“照片不允许再发散出来，侵犯了人家的隐私权，发出来的同学现在已经被拘留了，所以大家做事情要想后果，不要去造谣和随意，无端相信网络上的话语。” 王莽就是那个打头羊，他因侵犯肖像权诽谤罪被刑拘15天。 秦琴几人去看他的时候，很是疑惑不解，表白墙事件和他们有关系，但照片这事和他们也打不上一竿子关系。 王莽听了只是低声笑了嘿嘿笑，狰狞的伤疤在那脸上显得格外丑陋“你们别问了，这事就是我干的。” 顾纪严帮了就要有报酬，报酬就是顾子书从黔城回来，走他该走的路。 “可是协议是一年，这才只过了半年。” 顾纪严发出几声低沉的笑声，那声音充满了嘲笑与上位者的威严“协议要求你不依靠我的势力生活，可是你在黔城做的那些事哪一样没有看在我的面子上，要不你真以为那么好解决吗？” 顾子书只好一再向后退，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至少让我在这过完年。 半年都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顾子书能去哪里呢？他又该去哪里呢？他只能回到父亲的羽翼之下，过他安稳的生活，而他的前程，他的名誉，他的名声，通通碾在过往的尘土里。 期末考试是随机排的考场，整个班的人都被打乱在其他的班级，这次的考试格外的严格，不仅开屏蔽器，还在考试半个小时前进行了搜身，将那些作弊的小心思都压在了门外，两个老师，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不断巡视。 也许是未尽的缘分，顾子书和林文在一个考场，林文是第一位。 顾子书的位置恰巧与他成为对角线，隔着一个班的距离，遥遥相望。 “不能带手机进来，一旦发现作弊处理，不能交头接耳，发现也是作弊处理...诚信考试...” 考试时间和考试科目被写在黑板上，铃声一响，考试开始。 顾子书终于收回的目光，安心的看着手里的题目。 一个小时就将题目做完，只留下最后一道题，[作文］ 无非又是写什么努力学习的事情，顾子书觉得无聊。 他转着笔，看着正在奋笔疾书的人，生出一个想法。 反正两个月后不再相见，不如写下这了无结果的暗恋吧。 洋洋洒洒的笔墨落下，这是顾子书写过最认真的作文，他花了四十分钟落下这些字，然后无限怀念。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成绩出来的时候，顾子书以超林文两分获得了第一名。 林文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人，终于承认：自己不如他，无论...成绩还是...命运。 母亲生了一场大病，躺了许久，直到冬天的暖阳出来，她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给林文做了顿简单的饭，静默的小家，只有冷风灌入的呼声，林文安静的吃着饭。 “你们成绩出来了。” “嗯！” “第几名。” “第...二名。” 林文埋着头，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他扒弄着干净的碗，掩饰微红的眼角。 何云没在说话，端着没吃完的饭进了厨房。 林文紧跟着进去，想抢过母亲要洗碗的抹布“妈，你去休息吧！我来。” 何云紧攥着抹布，直到林文放开了手“你去...学习吧，以后家里家务活都我来，你好好学习就好了。” 母亲的声音沙哑，干咳的声音从厨房不断传出。 林文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找了一份寒假工。 卖冰糖葫芦。 林文没吃过几次冰糖葫芦，只记得是味道很酸涩，林文不太喜欢那个味道。 老板是一个和蔼的大叔，脸上挂着笑容，不大的眼睛只有一条细缝。 “工作很简单就是在商业路卖糖葫芦，早上十点钟上班，晚上九点钟下班，提前卖完提前下班。”“一个月两千五，如果你业绩好的话，一天给二十块钱奖励。”老板比起胖胖的手指头，看着面前乖巧的男孩。 林文点点头，表示愿意。 “三天试用期，一天给你按六十块钱算，可以吧！” 少年还是点头，空荡的棉服遮不住凉风，少年缩了缩脖子，继续点头。 “小娃儿，你不说话，是个啥子意思。这个工作他就要会说话，你懂吧！” “你只有吆喝起来，有情绪感染力，别人才会来买，你…你半天不说一句话，别人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老板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面前的小男孩，男孩眼睛也不看人，说话也怯生生的，但人还算礼貌，看着放假还出来工作的小孩，老板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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