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贺长荣挽起手袖走向厨房的背影,艾登挠挠头,他是不是该跟老董玉姐汇报一下? 峰会结束,秦诗远坐在回程的专机上,听秘书向他汇报,“据目前我们查到的情况,与贺长荣有关的那个社团大哥三年前已经在东南亚去世,贺长荣出席了他的葬礼。当时他还有戏约在身,因为请假一周,经纪公司还对剧组做出了一定的补偿。” “至于金像奖颁奖礼前他和谁在‘听岚阁’见面,大概率是吴家。” 吴家也是这次马会换届的有力竞争者之一。吴家虽然也是富豪家族,但根基渊源没有四大家族深,其上位史也颇多让人诟病的地方——其中最坏一点是,他们向来不怕玩阴的。 听完,秦诗远看向舷窗外,只说,“知道了。” 要猜中现在的秦诗远在想什么,非常困难。 这么多年,他已经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情绪,叫人看不出破绽。 这既是历练造就的结果,也是他刻意为之。像当年被贺长荣无意识看破一事,他不允许再次发生。 他挥退秘书,闭目养神。 贺长荣,究竟该怎么定义这个人呢? 当年秦诗远把贺长荣召至跟前,除了好奇,也存了一丝作恶的念头。他曾经有意无意地勾引过他,但贺长荣一双眼睛充满疑惑与不解风情,像未开化的原始人。 秦诗远要被气笑,这人还真的一点儿娱乐价值都没有啊。于是他变本加厉地使唤他。 如今贺长荣主动提出要做他的男朋友。在牌桌上听到这个请求的瞬间,秦诗远承认自己征服的本能压过了理智——这一次,他要贺长荣猜不透他的想法,死心塌地地臣服于他。 但理智慢慢回笼。 贺长荣为什么要这样做?尤其当年他们俩相处的一个多月中,他可没给他好脸色看。 所以,这真是多年后的报复?在吴家的帮助下?或者,纯粹出于利益交换? 相处下来,贺长荣的情感克制但热烈。如果他真能演成这样,那确实不负影帝之名,还得给他颁个“影帝之帝”的称号。 那一头,贺长荣正在秦诗远别墅中的厨房忙活大餐。 一切就绪,佣人说秦诗远回来了。 贺长荣小跑出门口,拥抱秦诗远,“欢迎回家。” 秦诗远回抱他,“我回来了。” 稍稍松开,秦诗远吻了吻贺长荣的唇,“我已经闻到饭菜香了,有什么好吃的?” 贺长荣牵着他的手,笑道,“来,我带你去看看。” 秦诗远这才注意到贺长荣三根手指缠着止血贴。 大餐后,两人来到花园。 秦诗远握住贺长荣受伤的手,低头逐一吻上缠着止血贴的位置。而后,他抬头看贺长荣,目光缱绻温柔,“谢谢。” 他猜到了这是他做菜时受的伤。贺长荣动容,他摇摇头,在这个时候他只会说,“没事。” 秦诗远把他拉进怀抱里。 贺长荣立马伸手搂紧他。 厮磨了一会,贺长荣笑着在秦诗远耳边说,“我报了一个网上的商科入门课程,想向你看齐。” 秦诗远嘴边噙一抹笑意,“这么积极,该赏。” 夜色之下,在风声与花香中,两道紧贴深吻的人影被拉得很长。 贺长荣,如果你是真心的,这就是你说的“找到了自己”? 是的话,那就太无聊了。 一天晚上,艾登支支吾吾地让贺长荣与玉姐视频。 “怎么了?”贺长荣不明所以地在电脑前坐下。 “你和玉姐慢慢聊,我先出去。”艾登留下空间给两人。 “长荣,”屏幕那头的玉姐停了一下,问道,“你和秦诗远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呀。”他们还约了明晚出海。 玉姐掂量片刻,“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们干娱乐圈这行,认识的人多而杂……有人告诉我们,有人在查你以前的一些事情。具体查的什么内容我们还不太清楚。……但是查你的人,应该与秦诗远有关。” “……”贺长荣没有回应,显然在消化这个信息。 “我们了解到,本城的马会很快进行换届,秦家是大热门,其他有意参选的家族也都很积极。你知道的,有时候除了突出自身竞选优势外,免不了找对手的问题。”到这儿,玉姐没有再说下去。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和老董都很犹豫,尤其艾登告诉我们,你对这段感情非常投入。……但我们不想你成为最后才知道真相的人,我们希望你能避免伤害。要不,你找个机会和秦诗远聊一聊,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知道了,谢谢玉姐。”良久,贺长荣说到,“让我好好想想。” 视频结束。 没过多久,艾登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长荣,需要我陪陪你吗?” 贺长荣动了动嘴,最终摇摇头。 “那……有需要你记得叫我。”艾登看了他好几眼,才轻轻掩上门。 贺长荣在原地坐了很久。而后他起身走到飘窗前,坐下,抬头注视那遥远朦胧的月亮。 第二天傍晚。秦诗远牵着贺长荣的手走向码头,登上Grand Trideck。这次,船上没有其他的宾客,只有他们二人。 秦诗远开了一瓶红酒,给贺长荣递上一杯,笑道,“考考你,这是哪款酒?” 贺长荣微笑接过,闻了闻,仔细品尝一口。酒液在口腔中扩散开来,首先是黑醋栗的酸甜,随之而来的是隐隐约约的香草与雪松气息,交织复杂的层次口感如绵密的丝绸一般包裹着味蕾,既有微微的涩,又带着温暖的厚重。 “赤霞珠?” “答对了。”秦诗远给他竖起拇指。 贺长荣笑一笑,继续喝一口。他没说出口的话是,“你在葡萄园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 游艇启动航行。岸线上残留的黄昏余韵最终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黑蓝色海面。 大游艇行至某处停了下来,秦诗远带贺长荣走下甲板,他伸手邀请他坐上开放式游艇。 “坐好咯。”秦诗远转动舵轮,小游艇转向,开始往远方黑丝绒一般的夜空驶去。 过了一会儿,船慢慢在海中停下。 秦诗远在贺长荣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show time.” 伴随着他的话音,低沉的“嗵”一声,一颗火星划破夜空,拖曳着一条细长的金色尾迹直冲云霄。在夜空的至高点,它短暂地停顿片刻,随后如同一朵盛放的花朵骤然绽开——数百道火光向四面八方散射而出,金色的光芒如同阳光在黑暗中裂变,瞬间点亮了整个海面。 贺长荣惊讶。 紧接着,更多的烟花腾空而起。赤、橙、黄、绿、蓝、紫交替登场,如同一场光与色的盛宴。它们有的化作银色的瀑布,从万丈高空垂下,仿佛银河被打翻;有的炸裂成一片闪烁的星海,点点光芒如萤火虫般短暂地在夜空中跳动。 一束束烟花如雨点般密集升空,在夜空中连环炸裂,绽放出无数金色的光点,像是无数柳枝垂挂而下,短暂地停留后缓缓消散,留下一片氤氲的光雾。每一簇烟花在夜空绽放时,海面都会将它们的光辉收入怀中。金色、红色、蓝色的光影被水波轻轻打碎,形成一片片细碎的涟漪,仿佛烟花的碎片撒落在人间。 间歇的片刻,秦诗远看向贺长荣,“怎么样?喜欢吗?” 贺长荣从璀璨盛景中移开眼,视线回到身边的人身上,他的眼眶微微热起来,“喜欢。非常喜欢。” “那就好。”秦诗远满意地笑了。 下一瞬间,又有几束巨大的烟花同时升空,在高空交织成一片炽烈的火焰花海。每一朵花都占据了夜空的一部分,绚烂的色彩从中心向外扩展,边缘带着轻微的闪光,仿佛整片天空都在燃烧。 而后,亮光渐渐转为幽深的蓝,最后带着冷艳的紫消失在黑暗中。而烟花的余烟尚未完全散去,它们在海风中缓缓酝酿,仿佛是刚刚盛开的花留下的一缕芬芳。 开放式游艇再次启动,在余烟之中往前行驶。 原来前方是个私人码头。有人已经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踏上岸,贺长荣想开口,却是秦诗远的话音先传来,“长荣,我们,分手吧。”
第14章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火药燃烧的微甜味,耳边仿佛回荡着刚才烟花绽放时的轰鸣,秦诗远在光芒炸裂时泼金恣放的侧脸依然映在眼眸内。 而下一刻,他说,“长荣,我们,分手吧。” 贺长荣鼓起勇气想询问私下调查一事的话都还卡在喉咙。 秦诗远却说,“长荣,我们,分手吧。” 贺长荣定睛,被烟花的光色洪流笼罩的秦诗远已是十分钟之前的事。眼前的秦诗远,在码头路灯映照的光中,嘴角微微扬起,那笑意清浅,是好看的,得体的,就像在礼貌地征询意见。 他安静地等待贺长荣给予回应。 贺长荣开口,“……秦家参加马会换届竞选,还有你私下让人调查我,与你要和我分手,有关系吗?” 秦诗远注视他片刻,没有惊讶,表情平静,“有,但又不完全有。” 他继续道,“我在想,你为什么要做我的男朋友呢?如果说你喜欢我,我们只有十多年前那一次交集,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当时对你并不好,要是你还能喜欢上我,并且持续到现在,恰恰说明你一直没有‘自我’。”秦诗远的话音并不冷酷,相反,十分温和,“第二种可能,你怀恨在心,或者出于利益交换,现在在某些助力下,来找我或者秦家的麻烦;第三种可能,你或许真的一时兴起提出这个要求,但这么短时间就这么投入,很难不让人觉得这是……”秦诗远特地停了半拍,“演技。” 分析得很有道理。 他一直站在居高临下的位置,审视对方的感情。 深夜坐飞机回来带他去只有他们二人的天文馆,或是为他准备这场繁艳璀璨的盛大烟花,甚至耗费时间陪他练冲浪,对秦诗远来说,都是谈恋爱的标配付出。 他极力为他营造浪漫,却又冷眼看他深切投入。 若问他有没有真心,或许有,但是没给贺长荣。 贺长荣轻轻低头。脚下栈桥的木板历经风吹雨打,纹理粗粝。被碾压的心,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 自证与争辩在此时都没有意义,因为秦诗远已经下了定论。 贺长荣缓缓抬头,看向秦诗远,语气也很温和,“看到你现在这么成功,我为你感到高兴。毕竟,当年我们会有那一个多月的交集,无非是我无意识看穿了你的痛点。” “……”秦诗远没有说话,眸色稍稍一暗。 贺长荣走近秦诗远,“你知道我是怎么觉察的吗?” “如果你十几年来,不停地思念一个人,每演一部戏,就把那一点点成长代入,反复咀嚼那一个多月的细节——那你总是可以发现蛛丝马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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