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愿容臣肩上永远没有肩章,也不想看到容臣耳朵上戴助听器。 他小心翼翼的摘下对方耳朵上的助听器,捧着容臣的头再瞧了瞧,整只耳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可贺庭很是心急,他想现在就把人带回去看医生。 “还不行,我还不能走。”容臣果断道,“现在要是走了,之前挨的打都白挨了。” “这件事不能交给其他人处理吗?”贺庭打心里不乐意,“你单枪匹马的开什么玩笑!” 容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头:“我不会再有事了。” “乱来!”贺庭意外的有点恼了,“你一个人怎么以寡敌众?” 贺庭根本不敢去想象容臣继续待在这里还会发生什么,往后还要失忆几次还要遭受多少非人待遇,这天下行张正义的能人大有人在,他就一个容臣,没了就是没了,贺庭已经体会过一次了,他不想也不能再经历一次了。 “总之……我会有办法的。”容臣探身过去抱住贺庭,他将脸埋进对方胸口前,又慢慢把人按回床上躺好,“我心里有数。” 贺庭此时根本没法跟对方同频共鸣,他听到的只有容臣要一味的去冒险去牺牲,这使得他有些失控:“你要扶法不要我?” 容臣目光亮了一下,但又马上避开了对方的质问眼神,“要……都要。” “那就跟我回去。” “……”容臣松开对方坐直身体,“现在,还不能……” 这似乎是贺庭第一次被容臣拒绝,对方连他的话都不听了,这让他很是无措,好像自己失去了一个物件的独属使用权一样窘迫。 “我不是要扶法不要你,而是,我先扶了法,法才把你还给的我。”容臣垂着头喃喃道。 贺庭早年被付长啸逼上走私的绝路,而付长啸和贺庭在海上却又做事滴水不漏不留痕迹,再加上大陆警方无法逮捕无关的非华人员以及干涉公海事宜,容臣除了暴力手段,没有其他办法奈何得了付长啸,再加上他痛恶那些为难贺庭、跟贺庭来来往往的一丘之貉,他只能通过肖白竟的荐举进入公海联署。 而容臣当年决定把贺庭逮捕归案前,为了将贺庭的罪名降到最低以及确保他的刑事审理权在中国,容臣向大陆申请了海联入境横扫南海的许可,同时还申求了多个东南亚国家的剿私允许,最后他也终于在南海把贺庭和付长啸缉拿归案,过后不久,那些让容臣恨之不及、对贺庭觊觎已久的乱法私党也在海联的打击下接连落网。 而此事后,发源于北欧的海联署警组织在此影响下受多国认可追捧,也随之常驻东南亚,海联的入驻重新书写了海上规则,使得整个东南亚的海上经济也不得不换血大洗牌。 从他被容薇陷害革职,到现如今再被格兰特殴打失聪,不仅仅是因为他脑子里有那点机密事,更重要的是他一开始就掀了这一行人的桌,所以他现在所遭受的,说是有意预谋的报复也对,但以格兰特为代表的海商,他们动机其实就是想得到海联的机密和弱点,从而联起手来将海联驱逐出这片海域,让海上生态还原到最初的猖獗状态。 所以容臣得知容薇竟然有海联的机密在心时,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接了对方的脏盘,容臣借过海联伸的手把贺庭拉了回来,再加上乱法的是自己的家人,作为曾经的执法人,他做不到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两人力争不下,贺庭固执,容臣却能比他更固执,这事怎么谈不出个两人一心的结果。 夜半,贺庭心结郁紧从梦里醒了过来,容臣还守在床边,不过已经头伏着床沿睡着了,床头柜上的晚餐还在,这是前边两人谈不拢话,贺庭直接发闷气躺下去就睡了,饭也不肯吃,不过贺庭现在再想想,感觉自己也是有点太过分了。 贺庭这辈子本该无儿无女的,却在容臣这里找到了为人父母的感觉,也是这一会儿,他才真正的理解自己的父亲。 想到自己大学期间早早辍学,非要来东南亚创业,贺隆从嘴劝到用鞭子劝,讲也不听打也不听,两父子犟了好一阵子,他爹没辙了心软了才松的口,最后自己出来这么多年,其实到最后什么也没得到,还让家人白白忧心忧肺的,现在看到容臣这样,他才真正打心底的彻悟了为人父母的难处。 让他飞吧,又怕他摔着;捧着他吧,又怕他学不会走路,到底还是自己疏于关心和管教了。 贺庭盯着人看了一会儿,摘下了对方耳朵上的助听器并亲了耳心一口,但是容臣一碰就醒了。 “上来睡吧。”贺庭说。 见对方终于搭理自己了,容臣就先问:“可以吃饭了吗。”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贺庭虽然没吃晚饭但也不饿,他摇摇头:“不吃了,天亮再说吧。” 容臣在对方的再次要求下,脱了鞋子就躺进病床里,他少有能挨着贺庭睡的机会,恨不得把人抱得紧紧的,他好些天没睡了,眼眶乌黑而面色暗沉,一躺好身体就迅速陷入了困怠状态。 “容臣。”贺庭抱着怀里这颗头低声耳语:“跟我回去,明天就走。” “还不行。”容臣顶着最后一点精神回话说。 容臣胳膊又重又结实,裹得贺庭有点不舒服,他不习惯这样被缠着,但这会儿却又觉得哪哪都不一样,“别让我担心,容臣。” 容臣小憩了片刻,才又重新聚起神困呼呼的说:“如果我想让你安心,我会假装答应你,但是……我不能再骗你了,我决定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做,而且二姐的下落还没找到。” 贺庭压根听不进去这种话,他摩了摩对方脸上的疤,又用有点示软的语气商榷说:“那些事回去再说不行吗,只要你回去,1f什么都答应你,你不是还想让我跟你去滇市生活吗?” 容臣精神多了,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可以把这个奖励留到以后再发给我吗。” “不可以。”贺庭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只问这一次,没有下次了。” “lf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 贺庭伸手拿过枕头边上的助听器,给对方戴到右耳上后他又重新说了一遍:“你想跟我在一起,明天就马上跟我回去,我只问这一次,下回没有了。” “只问这一次吗。” “容臣,不要以为我是多好说话的人。”贺庭语气口吻突然生硬了几分。 容臣手在对方衣摆下揩了揩,一时半会没有马上回话,这条件开得太诱人,他很难不动摇,但思虑半晌后,他的回答仍是一句沮丧无比的:“真的没有下回吗。” 闻言,贺庭本想马上说没有,但一秒钟过后说出来的还是:“那我明天再问一遍。” “那我明天也不答应,后天你还会问吗。”容臣翻了个身将人贴贴实实的覆在了身下。 贺庭心想对方这不就是拖延时间的战术嘛,“……会。” “那后天也……” “容臣,别得寸进尺。”贺庭打断对方的话,并给了一个警告意味的眼神。 “……” 贺庭看对方有点被吓到的意思,他连忙改口,“后天不答应我就再多问几次,可以了吧。” 容臣仍是不吭声。 “……”贺庭只好把脸撇过去一点。 这哄人和解的动作容臣从小看到大,不过在容臣的认知里,其实九岁十岁的孩子已经算懂事了,也会和家长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也很少见过这个年龄段的小孩还和父母特别亲昵的,可能贺庭以前没有过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经验之谈,所以到他十一二岁大时,贺庭还经常会用比较亲近的拥抱和一点示好的额头吻来化解家长孩子间的那点矛盾,所以现在容臣很是知趣的就凑上去在贺庭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事重新好好商量,嗯?”贺庭温声细语道。 “那明天再说?” “可以。” 容臣于是翻身躺回对方身侧,他将被子蒙过二人半张脸后,四片唇瓣就顺其自然的贴到了一起,贺庭肺活量太低,没几下就气短得胸口起伏不停,容臣手抓上去,动作粗ll俗的l搜ll掐ll了起来。 他正想钻进被子里尝尝心跳声那里是什么滋味时,病房外忽地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唐皮的声音:“陈哥!格兰特大哥来了……” 容臣蓦地从被子里抬起头来,不慌但不解:“怎么会,他怎么会找到我的?” 贺庭将被推挤到脖子领口上的衣物拉回去,他正想说什么时,容臣瞬间灵光一闪,他摘下耳朵上的助听器,当即有些背后发冷。 他不仅被跟踪了,也可能一直被监听着。 【作者有话说】 这本没有啥虐点的,两人不会吵架,不会拧巴,不会嘴硬,只会甜甜的^ω^ 今天有点晚,因为亲嘴写太长了发不出来只能删了重新审。 ◇ 第28章 来得及吗 容臣捏着助听器沉默片刻后,他立马下了床将这东西先放到了洗手间里,又关上门。 他对贺庭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就出去看了看是什么情况。 大概一分钟后,容臣又折返回来,“f你听我说,事情有变,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去找你,” “随后是什么时候?现在不能一起走吗?” “很快,我很快就去找你了。”容臣也说不上是什么时候,他抓紧给贺庭穿好鞋袜,“你听好了,待会你跟唐皮一起走,他认识你,不会害你的,你放心跟他走就是了,后面我会去追你们的。” “不行,要走一起走。”贺庭态度坚决,“否则都别走了。” 容臣点头说好,他拿起一件外套给对方穿上,并趁贺庭毫无防备之时,重重在其后颈上劈下一掌,贺庭哼出一记受痛声后就倒在了容臣怀里。 把人火速扛下楼后塞进车里后,容臣又从口袋里掏出两板药交给唐皮嘱咐说:“等他醒了找点东西给他吃,然后让他别忘了吃药,绿色胶囊一天三次一次两粒,蓝色的一天三次一次一粒,别记错了。” “真不一块走吗哥?” “你们先走,我会尽快去找你们,记得绕路。” 车子开远以后,容臣又折返回病房里,他从洗手间拿回助听器,又不慌不忙的戴到了耳朵上,然后又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了几句。 从病房的窗户往下看,格兰特的人已经把前楼围堵起来了,他或许还没有发觉容臣已经知道助听器有问题了,所以格兰特才没有轻举妄动。 容臣原本还有赌一赌再跟格兰特装傻周旋的心思,毕竟前面铺了那么久的路,现在直接还不是破釜沉舟的时候,可偏偏贺庭也在这里,他现在还不能用难料的结局去赌想要的可能,于是他心思一沉,又绕到后廊道里,他推开走廊上的一扇窗,径直从三楼跳了下去。 人工湖撞出巨大的一记水花,容臣在短暂的眩晕感里挣扎了一下,然后活动起四肢开始往另一个方向潜游近两百米,拖着一身冷水从湖水里出来后,他摸了摸口袋,好在助听器没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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