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应该道歉的反而是他吧。 珀兰斯摇了摇头,因为脖子上缠着纱布,声音听起来有些艰涩: “阁下不必道歉,反倒是我应该向阁下道歉……很多事情我都该向阁下道歉。” 路易站在原地,听到珀兰斯的语气,有些发愣, 只觉得什么东西好像要从他的手心彻底流走了,好像他即将失去什么再也抓不住了——如果错过这个最后的机会的话。 路易低头,看见珀兰斯的手。 ——被一层淡淡的苍白所覆盖,透出一种不言而喻的脆弱,每一根骨头都在薄薄的皮肤下若隐若现,青筋如同细长的藤蔓,在这苍白的画布上蜿蜒伸展,显得格外清晰。 刚才珀兰斯说话的时候,手指不自觉的蜷缩起来,握起拳头,带动了手背上的针管。 “珀兰斯,对不起,我真的犹豫太久了……实在是太不勇敢了。” 路易尝试伸手去勾着珀兰斯的手指,打开手心,把珀兰斯的手重新摊平。 珀兰斯看了一眼路易,没有拒绝,微微倾头,好像在等路易说下面的话。 路易看着珀兰斯,表情认真又严肃,甚至还带着一点自责: “我早该说的,是我不好,现在才说,合同结束了,但是,我不想…就这么和你结束。” “不,更准确的来说,我希望可以有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让我追求你吧,现在才察觉到我也喜欢你的这一份心意,我真的太迟钝了,对不起,一定让你很伤心吧?” 珀兰斯静静地看着路易,那双沉默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路易的表情。 “…我还以为阁下还在生气。” 路易一下子就懂珀兰斯在说什么呢,他无奈的笑了笑,坐到床边,和珀兰斯平视。 “那种药剂…确实不是我的取向,但是如果你喜欢的话……” “不,并不是,我、不喜欢。” 珀兰斯有些尴尬,甚至别过头去,苍白的皮肤上染上了一点点红意。 “珀兰斯,你这是同意了的意思吗?”路易的眼中满是柔情,寸寸逼近。 他就这样直直地看着珀兰斯,目光中没有丝毫的躲闪或犹豫,只有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情感表达。 真的想明白了以后,一切仿佛都变得豁然开朗了。 路易也知道,自己一向都非常的依赖于理智,十分的谨慎,对待感情也是如此。 他会衡量,会拒绝,理智会觉得不合适。 可是或许那并不是觉得不合适,那只是路易真正遇到心动的那一刻,所显露出来的慌张和不习惯。 因为不习惯,因为陌生,所以反复斟酌。 如果真的不喜欢,又怎会如此思虑良多,瞻前顾后。 一直以来路易都并不觉得自己不够勇敢,但是这一次,他真正从心底里觉得,自己应该再勇敢一点,再果断一点。 “别这样看我……” 珀兰斯在这样的目光下,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慌意乱,感到无处遁形。 “至少给我个答复吧,珀兰斯。” 路易的手依旧勾着珀兰斯纤细的手指,他摸着珀兰斯的无名指,摸到指跟那边。 那里曾经被他咬过一个齿印,现在已经消弭不见了,路易细细摩挲着那里的软肉。 就像是若有若无的勾引。 空气中的卷柏味信息素也渐渐的溢出了一点。 缠绕在珀兰斯的身边。 珀兰斯低声,避开路易的眼神,略有几分丢脸地说: “或许…就算这次也被拒绝了,对我来说也不算是结束……或许,我还会继续纠缠下去……” 这话是真的。 珀兰斯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做不到完全放弃路易。 他这一生之中,第一次,或许也是唯一一次,遇到这么喜欢的雄虫,哪怕被拒绝了,也不甘愿放弃。 一定会再尝试的,一而再,再而三,更会再三再四。 “珀兰斯,” 路易听到这句话,有些意外的笑了笑,他俯身凑到珀兰斯面前,亲了亲珀兰斯的额头。 “我好高兴啊,还以为要错过你了,如果错过你了,我一定会去努力追求你的。” 一触即分的一个吻,就这么落在珀兰斯的额头上,比羽毛还要轻。 除去那天的混乱,这是他们至今为止最亲密的接触,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确实是他们最亲密的接触,是心灵与心灵的相触碰。 “其实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但是,现在或许,应该让你好好休息。” 路易又用嘴唇碰了碰珀兰斯的鼻尖,同样也是一触即分。 珀兰斯终于无法再维持那份故作镇定的表情,绯红从脸颊边缘悄悄蔓延开来,耳朵变得异常红润。 刚才的疲惫一消而散,就像是被春光照到的雪,重新露出柔和。 路易实在是没忍住,伸出手指来,碰了碰珀兰斯的耳朵。 他轻声说:“耳朵都红了。” 珀兰斯抬眸,难得觉得格外的羞恼,便微微瞪了路易一下,自己的耳朵却更红了。 “阁下,您……” “可以叫我名字啊,为什么要叫的这么生疏,珀兰斯,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路易眼巴巴地看着珀兰斯。 “……” 珀兰斯现在真的有点恍惚,感觉自己似乎在做梦,但他还是叫了一声。 “路易。” “嗯,我在这里。” 路易笑着说。 路易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下一秒,病房的门,被礼貌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 珀兰斯微微点头,路易便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的正是晋尔,他也是第一个来探病的 ——身上还穿着之前在婚礼上的那一身礼服西装,甚至还提了个水果篮,居然还能够记得去准备水果篮。
第54章 路易朝着晋尔点点头, 打了声招呼:“晋总。” 晋尔:“……路易?” 晋总显然对路易出现在珀兰斯的病房里这个事实,稍微有点惊讶,不过, 这点惊讶很快就消弥不见了。 路易把边上的凳子搬了一个过来,放到晋尔身边, 又接过晋尔手里的水果篮,看了两眼就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了。 然后坐到了珀兰斯的病床边上。 颇有点宣示主权的意味。 晋尔:“……” 晋尔又看向珀兰斯: “珀兰斯阁下, 休文和霍斯军团长特意托我来向你道歉,在这次婚礼上让你遭受了这样的意外,他们十分过意不去。” 珀兰斯点点头,平静地说:“谢谢晋尔阁下, 温蒂家主怎么样了。” 晋尔摇头: “是温莱亚克军团长发现的温蒂家主, 发现的时候, 温蒂家主好像……因为过量服用兴奋剂而导致精神性发癫了。” “现在安保局那边给出的推测是, 温迪家主因为服用过量兴奋剂,而对珀兰斯阁下造成了伤害行为。” 服用过量兴奋剂? 谁给他注射的兴奋剂? 珀兰斯在心里记下这个疑点, 猛的好像想到了什么。 “雄虫保护协会去了吗, 怎么说?”珀兰斯突然问。 路易突然想起来,当时他们在教堂的入口处,温莱亚克军团长的前夫林莫阁下, 就是雄虫保护协会的会长。 雄虫保护协会在之前一直臭名昭著, 但是,在阿塔兰陛下登基之后, 任用了A级贵族雄虫林莫, 作为雄虫保护协会的会长,兼职雄虫特殊监狱的监狱长。 “林莫就在现场,现在雄虫保护协会那边暂时没有动静, 好像并不打算插手此事。”晋尔道。 珀兰斯笑了笑:“还以为我会坐到被告席上。” 就算事实是雄虫故意伤害雌虫,但是温蒂老头被弄成那副惨样,珀兰斯甚至已经做好了打官司的准备了。 他刚才那一瞬间甚至还担心会不会把路易扯进来。 路易却皱眉说:“坐到被告席上的应该是温蒂老头。” 晋尔想了想,直接坦然道: “温蒂老头现在在他们的家族医院里面,还在icu急救。” 虽然说晋尔和温蒂老头暂时还没什么恩怨,但是星洲集团和珀兰斯本身就是合作关系,他自然也不希望珀兰斯和莱茵集团被这件事情扯下水。 他们三个刚坐下说了两句,门口却又响起了敲门声。 晋尔先是看了一眼路易,又看了一眼珀兰斯,起身。 “珀兰斯阁下,上次监察局的事情非常抱歉,我替阿弥亚向您诚恳的致歉。” 路易被晋尔一说,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忘记跟珀兰斯提这件事情了,突然觉得有点抱歉…… “晋尔阁下太客气了,请不必介意。”珀兰斯低声说。 说的是监察局禁足的事情,但是珀兰斯确实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更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导致莱茵集团和星洲集团产生嫌隙,因为僵化症药剂和其余项目牵扯的原因,集团之间的合作关系暂时是非常牢固的。 “那就打扰到这里了,珀兰斯阁下还请好好休息。” 晋尔说完就转身,到门口把门打开,突然一愣,似乎是看到了谁,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就借过离开了。 等晋尔完全离开之后,门口刚才被晋尔挡住的雌虫才露出模样来。 ——第三军团长,温莱亚克。 他一身深蓝色的军装,手里也提着一个和刚才晋尔拿进来的,差不太多的水果篮。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大差不差。 由竹条编织而成的篮子里,各式各样的水果,穿插着一些绿叶与鲜花作为点缀。底部还铺着一层柔软的白色棉布。 甚至两个水果篮里面的水果,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温莱亚克显然一进门就看到了,摆在床头柜上面那个,和他拿的水果篮差不多的水果篮。 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之中。 温莱亚克:“……” 不过路易一向很会读空气,他起身走向温莱亚克,从温莱亚克手里接过水果篮放到一边。 路易笑着说:“好在有你们的光顾,看来楼下卖水果篮的店家今天生意很好呢。” 现在连凳子都不用搬了,温莱亚克朝着珀兰斯相互问好之后,就走过去坐在凳子上。 毕竟是军队里出来的,坐姿利落英挺。 “珀兰斯阁下,我这次来主要是想替雄父向您道歉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温莱亚克隐晦的看了一眼路易。 显然待会儿要讲的内容不适合雄虫在场。 珀兰斯却摇摇头:“没关系的,军团长要讲什么可以直说。” 温莱亚克不赞同的皱了皱眉。 路易看得出来空气中的气氛,便主动提出来: “珀兰斯,你的水杯好像空了,我去外面帮你灌点热水吧,或者说你想喝咖啡还是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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