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床单湿黏得一塌糊涂,凌乱得不成样子。 钟瑾宁满脸泪痕,推着盛熠,哽咽着:“床单都、唔,够了……” 他想说今天可以到此为止了。 “哥哥是嫌弃床单太脏了吗?” 盛熠的神情闪过了然,汗湿的手臂隆起肌肉,掐着钟瑾宁的腰,直接把他抱坐起来,下了床。 骤然发生的重力变化,让钟瑾宁浑身都在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清透的眼泪从晕红的脸颊扑簌簌地滚落。 他努力地抑制着唇间的破碎泣音,像是溺水之人,两条手臂紧紧地圈着盛熠的后背,抱得很用力。 盛熠发现了乐趣。 “哥哥。”少年的语气惊喜又亢奋,“你在依赖我。” 钟瑾宁的大脑白茫茫一片,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盛熠将他抵在衣柜上,亲亲他的沾湿眼睫,亲亲他的耳垂,低垂的眉眼满是爱意,声音似诱哄似蛊惑:“就像这样,再依赖我一点吧。” 黏腻的水声密集回响,逃不开也躲不了,从衣柜到桌面,再到洗手间的洗漱台上,到处都是狼藉的痕迹。 到浴室做最后的清理时,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洒落,钟瑾宁靠在盛熠的身上,腿软到根本站不住。 少年的呼吸越来越重,诚恳地说了句:“哥哥,对不起。” 修长的手指变成另一种熟悉的灼热。 钟瑾宁竟然没有半分意外,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恍惚。 啊,果然是,男高…… 床铺重新换上了干燥柔软的床单,盛熠将脏衣服和脏床单一起送去洗衣机里洗了,开开心心地上床来,将钟瑾宁小心地拢在自己的怀里。 钟瑾宁靠在他的胸膛上,疲惫地半阖着眼,昏昏欲睡,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盛熠低声问:“哥哥,难受吗?” 钟瑾宁哪里都难受,腰酸腿疼,浑身像被碾过,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盛熠拿手机给他看时间。 钟瑾宁的眼前一黑。 怎么就到晚上了? 盛熠给他揉着腰,讨好道:“哥哥饿了吧?我点了小米粥的外卖,很快就到了。” 钟瑾宁摸摸自己的平坦腹部,恍惚觉得这里还是鼓鼓涨涨的:“我还不饿……” 盛熠跟着摸了把,有几分心虚:“应该清理干净了吧?” 提起来钟瑾宁就脸红,回头看他,认真道:“下次不可以了。” 他也是被哄得晕乎,想着最后都要做清理,竟然答应了。 “我也没想到用第一个就破了。”盛熠低声下气地解释,“下次不买这种超薄的了,质量不好,稍微用点力就破了。” 那是稍微用点力吗?那是把他往死里怼。 钟瑾宁听到还有下次,屁股就开始隐约作痛,掩耳盗铃似的直接闭上了眼。 盛熠又贴过来,用鼻尖轻轻地蹭钟瑾宁的侧脸,问:“哥哥生我的气了吗?” 他这样放软了声音说话,钟瑾宁一向抵挡不住,微微偏过头,道:“没生气……痒。” 虽然羞耻于承认,但是钟瑾宁自觉也是爽到的,推开盛熠贴过来的脸,道:“好了,让我睡会儿。” 盛熠乖乖的,不再闹他,等收到了外卖到达的消息,又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碗和勺子装了粥进来,把钟瑾宁轻声叫醒。 钟瑾宁困累到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被盛熠圈在怀里喂了小半碗的粥,又昏昏睡去。 盛熠将剩下的粥喝完,出去将碗洗了,勤勤恳恳把地板上的痕迹拖干净,把烘干的衣服和床单又依次叠好放回衣柜里,最后上了床,抱住钟瑾宁。 钟瑾宁沉沉地睡着,漂亮蝶翼似的长睫垂下,投落一层阴翳,眼尾的一点红痣艳似朱砂,脸颊雪白细腻,透着薄粉。 柔和的光影落在他的侧脸,构成一幅上世纪的油画。 盛熠看了许久,心里空缺的部分像被暖乎乎的情愫塞满了,凑过去,在他的眉眼间落下一个吻:“晚安,哥哥。” 钟瑾宁休息了整整一个周末,几乎连床也没怎么下,盛熠认错的态度特别好,低眉顺眼,将公寓里的家务全都包揽了。 连钟瑾宁要去卫生间都是抱着去,要不是钟瑾宁赶他出去,他甚至想帮忙从后面扶着。 到了周一早上那天,钟瑾宁的腰还是有些酸,但强撑着起了床,换上衬衫和长裤。 白色衬衫规规矩矩地扣到最顶上一颗,依旧挡不住颈侧的那一圈耀武扬威、划领地似的齿痕。 钟瑾宁一阵头疼,拿了创口贴,勉强遮盖上去,边角依旧露出一点红痕。 他做好了被同事们盘问的准备,哪想到去了公司,同事们一个接一个露出意味深长的暧昧笑容,却什么也没问。 中午的时候,陆闫和钟瑾宁约在食堂见面,转头看到他的第一眼,视线下落,神情变得僵硬。 “你……” 陆闫面露复杂。 钟瑾宁对着电脑正常工作了一上午,忘了自己脖子这张创口贴,迟钝两秒,才跟着陆闫的视线回想起来。 他下意识拿手捂住,不好意思地笑笑:“很明显吗?” 都是成年人,哪有不懂的。 陆闫的心里窝着火气,维持不了往常的笑:“他不知道你要上班吗?这样不太合适吧。” 钟瑾宁道:“嗯,我回去会和他好好沟通这个事的。” 毕竟他的职位需要和客户打交道,这样的形象会给人以轻浮的印象,确实不太得体。 陆闫几次侧面打听,只知道【男性】【年纪比较小】【还在上学】的关键词,不动声色地上着眼药:“还在读书时代的话,确实会比较幼稚。” “他只是不知道这些。”钟瑾宁的神色温和,带着隐隐的纵容,“没关系,我会教他的。” 陆闫听不下去了,转了话题:“我爷爷的学生最近送来好几盒铁皮石斛,品质很好,泡水或者煲汤可以降血糖降血脂。我们家用不上,你要不拿回去给姥姥?” 钟瑾宁的眼眸微微亮起来,道:“好啊,我按市场价算给你。” 陆闫语气轻松:“不用,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上次出了个小车祸住院,你不也特地请假来照顾我吗?” 钟瑾宁坚持:“需要的,你要是不收钱的话,我就不拿了。” 陆闫笑了笑,应了声好。 他想重提和钟瑾宁的那位男友见面的事,但是又怕显得太急切,暴露了什么,最后还是按捺了下去。 陆闫知道钟瑾宁对姥姥的事特别上心,也知道他肯定会答应,所以那几盒铁皮石斛的补品也带到了公司,在下班的时候送到了钟瑾宁的工作间来。 这样好品质的食补药材,平日里有钱都很难买到。 钟瑾宁惦记着上次陆闫请客吃饭的事,特意多转了钱,陆闫想给他转回去,急得钟瑾宁抢走了他的手机,陆闫才作罢。 陆闫举双手投降:“好好,我不转回给你了。” 钟瑾宁这才肯把手机还给他。 等陆闫走后,小梨忍不住感慨:“陆老师真挺好的,还会给你姥姥送东西。” 钟瑾宁颇为认同地点头:“是的,陆学长人很好。” 小梨叹气:“宁宁,你这句话可别当着陆老师的面说啊。” 钟瑾宁不明所以:“为什么?我不是在夸他吗?” 小梨摇摇头,收拾东西下班走人了。 钟瑾宁有些茫然,但习惯想不通的事就不再去想,拎着礼盒回公寓了。 盛熠穿着围裙来开门,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一边让路,一边好奇问:“哥哥拿的什么?” 钟瑾宁给他展示,笑道:“陆闫学长的爷爷是市里医院有名的医生,这是他的学生送来的药材。学长知道我姥姥有三高,让我带回去给姥姥。” 盛熠的后背猛地升起某种危机感,目光一转,注意到钟瑾宁颈侧的创口贴。 钟瑾宁低头换鞋,衬衫的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颈项,棕色的创口贴横在上面,显得扎眼。 盛熠的内心安定下来,唇角上扬,有几分暗地里的得意。 现在陪在哥哥身边的,可是他。 “啊对了。”钟瑾宁想起来道,“你下次别在我脖子上留痕迹了,被客户和同事看见了不太好。” 盛熠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轻重,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吧。” 少年的表情太好懂,钟瑾宁觉得好笑,伸手掐住他的脸:“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不乐意?” 盛熠被掐着脸,神色无辜:“我只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哥哥是我的。” 钟瑾宁又掐了下。 盛熠的黑眸湿漉漉的,故意摆出一副可怜神色:“哥哥,疼。” “装可怜也没用。”钟瑾宁正色道,“工作是工作,私人生活是私人生活,中间是有界限的。” 盛熠垂头丧气:“我知道了。” 钟瑾宁转去卫生间洗手。 盛熠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问:“哥哥,是不是和那个学长相比,我在你心里显得特别不成熟啊?” 钟瑾宁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转头看了眼盛熠。 少年的眼眸亮闪闪的,装满了期待的星星,摆明了在等他否认,等着钟瑾宁像往常那样来哄自己。 钟瑾宁这次不想惯着他,笑了声,点头:“嗯,我们盛一小朋友是挺幼稚的。” “我不是小朋友!我有多大,哥哥你知道的唔唔唔唔——” 钟瑾宁拿手捂住盛熠的唇,又想起今天同事们打趣的目光和憋笑的神情,耳边发红:“你还好意思提这事,正好,今晚分床睡。” 总得让小男友长个教训,下次不能再这么肆无忌惮地留痕迹了。 盛熠如遭雷击,像是天塌了下来,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震惊喊:“哥哥!” 钟瑾宁忍着笑意,不理他,出去了。
第33章 客厅的沙发可以抽出来放平当床,吃完晚饭后,钟瑾宁布置好沙发床,让盛熠自己从衣柜里抱床薄被出来。 盛熠老老实实地抱了枕头和薄被出来,放在沙发上,目露期待:“哥哥,要是我表现得好,明晚可以回房间吗?” 今晚还没过去,倒是开始想明晚了。 钟瑾宁敷衍:“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盛熠一秒变委屈脸,哀怨的气息快化成实质。 钟瑾宁故意不理他,洗完澡后去了书房,用平板看最近的电子杂志周刊。 大概知道惹了钟瑾宁生气,盛熠也没像往日那样借着送水果、倒水之类的借口,过来找他挨挨蹭蹭,讨个亲亲,钟瑾宁难得有了一段清净的时间。 虽然和平时相比,显得过于安静了些。 钟瑾宁一边做笔记,一边有几分不习惯地想。 快到睡觉的点,钟瑾宁出了书房,准备回卧室,视线往客厅的方向一转,脚步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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