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瑾宁听到这段,第一反应是: ——啊,又来了。 旁边有立式饮水机,安组长拿一次性纸杯接了两杯水,把其中一杯推给钟瑾宁。 钟瑾宁接过:“谢谢安组长。” 安组长感慨:“你进我们部门这两年,做的贡献我也知道,我在部长面前也经常夸你。但是部长也总问我,你们组那个小钟怎么没见他参加过什么聚会,最近在做什么呢?说起来惭愧,我都答不上来。” 钟瑾宁没吭声。 商务部免不了对外交际,大多数人和客户拉关系靠的是应酬的饭局、聚会。 又因为要走报销流程,参与的有哪些人,相关的时间地点,都得清清楚楚地填写在发票的背面,故而作为一个领导,对底下的员工动向也有所掌握。 但钟瑾宁不喜欢这样。 他习惯通过线上邮件,分析两边的数据进行合作意向的沟通——直接,且高效。 但每周的工作报告他都如实汇报了,是安组长平时根本没上心去看。 安组长眉飞色舞:“我每次都说,哎呀部长,我们小钟做事风格不太一样,但是工作能力绝对没得说!他平时是不怎么和我们进行沟通,但是客户那边都喜欢他,指明了要和他对接……” 他滔滔不绝,神情丰富,对钟瑾宁连捧带夸,又时不时地摇头贬一句他不合群、不经常和领导沟通,来回地拉扯。 钟瑾宁听得呆呆的,思绪放空,两手捧着纸杯,一点反应都没有。 安组长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半杯水,终于进入了正题:“我们部长呢,给我透了个风声。过两个月,他要往国外新开的分公司调,他坐的这个位置就会空出来了。” 钟瑾宁面露茫然。 所以呢,部长的职位空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安组长见他懵懵的样子,只好挑明了说:“那职位都是一级一级往上升的。新的部长肯定从我们几个组长里选任,那谁被调去当部长,组长的位置,是不是也跟着空出来了?” 又意味深长道:“小钟啊,在我们组里,我最看好的可是你。” 安组长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够透了,充满鼓励性的,等着钟瑾宁对他感恩戴德。 钟瑾宁认真道:“小梨她们的能力也很强。” 算了。 安组长生出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索性直奔主题:“部长私下找到我好几次,让我们一定维护好刚接的这个大单。那个合作你不用跟了,后续的对接转交给我。这几天你就放松一下,明白了吧?” 钟瑾宁恍然大悟。 安组长把他叫进来,费口舌讲了半小时,又是提醒面试的知遇之恩,又是敲打又是画饼,就是为了这个。 就不能,直说吗? 钟瑾宁点头:“我知道了,安组长。” 安组长也松口气,放过了面前这个榆木脑袋,也放过了自己:“行了,你回去吧。” 钟瑾宁出了房间,将手里的联系方式整理好打包发给安组长的助理,也和客户那边做了交接。 小梨找到机会,拉钟瑾宁去了茶水间,给他续玫瑰花茶:“氨基酸找你聊了这么久,说什么呢?” 钟瑾宁一五一十地说完。 “靠!不要脸!他当部长的事根本没影,先给你把饼给画上了。” 小梨生气:“你前前后后忙了这么久,他直接抢过去了?!这次的客户来头这么大,后续肯定还有其他合作,现在全归他了!” 钟瑾宁道:“就算后续有其他的合作,我一个人也应付不过来,就当安组长提前接手分担了吧。” 还反过来笨拙地安慰小梨:“别生气,我就是做了前期的工作,没花什么精力。” 小梨也知道这事没其他办法。 同事之间明争暗斗,互相抢业务这种事多了去了,更何况安组长是他们的上司。 钟瑾宁重新坐回工位前,忙完这么一通,终于想起有个被自己冷落的小男朋友,打开手机一看。 几个小时前,盛熠就回复了他关于在地铁站去哪儿的问题。 盛熠:【不算出去玩。】 盛熠:【我爸把小情人带回家了,我回去砸场子。】 钟瑾宁瞪大双眼:! 砸、砸场子?
第6章 “你要是还是认我是谁!认盛这个姓,就给我滚!” 昂贵的水晶玻璃台灯飞来,在少年的脚边砰的摔碎。 边缘锋利的玻璃四处飞溅,擦过盛熠的脸颊,留下一线血痕。 盛熠的手里拎了个玩具水枪,枪口朝下,滴落着不明的亮蓝液体,在地板上蓄积成一小滩。 他的神情没有分毫波动,淡漠道:“我不认你,也不认盛这个姓,认的是这个家里我妈住过的痕迹。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带其他人住这个房子。” 盛文山裹着睡袍,侧脸、胸膛上沾染着蓝紫色的黏稠液体,滴滴答答顺着肌肤往下流淌。 他面色铁青:“你妈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我找点乐子有错吗?你在闹什么!” 盛熠掀起眼皮,看盛文山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我妈活着的时候,你的身边断过人吗?少在这儿演了。你在外面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死了也不关我的事,但要是把人带到这儿,就别怪我做出什么事。” 盛文山的胸口窝火,又抓起枕头扔他:“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人吗!你怎么不跟着你妈去死!” “不好意思啊,我活得挺好的。”盛熠站着没动,冷笑,“放心好了,作为你唯一的儿子,你下葬的时候我一定给你选一个好位置。” 盛文山气得浑身发抖,他对外的形象一向是斯文儒雅,现在浑身湿透了,连发丝都在滴着蓝水,整个人狼狈不堪。 昨晚盛文山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在这附近应酬,想着盛熠许久没回家了,见时间晚了,懒得去别的房子,就把人带了回来。 哪知道一夜缠绵,温软美人在怀,好梦还没醒,先听到电动枪玩具似的滴滴滴的声响。 他还以为自己在梦中,身边却传来女伴声嘶力竭的尖叫,还没睁眼,冰冷的水液泼了满头满脸。 睁开眼,便见到少年神色冰冷地站在床尾边,用塑料玩具水枪指着他们。 还是最豪华的版本。 圆形枪头自动旋转,光效五颜六色,带着滴滴滴的刺耳音效。 杀伤力低,侮辱性极强。 女伴早已连滚带爬下了床,此刻躲在角落里,摸到了自己脸上的蓝色染料,面露惊恐:“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盛熠抬起枪口,远远地对准她,偏着头,语气恶劣,“这个啊,毁容用的。” 女伴是个小明星,闻言吓得快晕厥过去,捂着脸,尖声拼命往后躲:“盛总你救救我!我不能毁容!我才刚接了几个大牌代言,叫警察,不行,不能叫警察!新闻不能传出去……” “闭嘴!” 盛文山被她吵得脑袋快炸了。 盛熠笑了起来,肩膀闷闷地颤动着,像对这场闹剧感到很是愉悦。 “你玩够了吗?” 小明星只有脸上有一点蓝色,盛文山却被泼得浑身湿漉漉的,上上下下都是,忍着怒气质问:“盛熠,这到底是什么?” 盛熠懒洋洋道:“要不您早点去医院吧,晚了我怕就来不及了。” 盛文山深吸一口气,知道盛熠是想把他们赶出这个房子,眸底闪过一丝忌惮。 他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命人立刻赶过来。 一片狼藉的卧室重归于寂静,只余阳光透过窗台,照亮满地的闪闪碎玻璃。 佣人们都远远地躲了起来,大气不敢出,衬得整栋房子愈发死寂。 盛熠对着空荡荡的卧室,从心底生出几分厌倦和疲惫,刚挺直的单薄肩膀也慢慢地垮了下来。 他随手扔了水枪,看到自己手指也沾染上了蓝紫色的水痕,也不怎么在意,只偏了头,看向阳台。 二楼的阳台一角正对着一株柚子树,叶片繁盛,碧绿如玉片,在风中沙沙作响,细碎的金色光斑在大大小小的青圆果上跳跃。 【小一小一快快长,长得高高的,妈妈带你爬树摘柚子!】 温柔声线在耳边恍惚响起,盛熠的喉咙一时有些干涩。 嗡—— 极轻微的震动响起,在这片安静中,这一点声音像被放大数倍。 盛熠回过神,从兜里拿出手机,划开屏幕。 聊天页面跳出一条又一条新的消息,对面的语气逐渐染上担忧。 【你已经回去了吗?别做什么傻事啊。】 【我刚忙工作去了,没注意到你的消息。】 【不要冲动,要是因为他们赔上自己,不值得的。】 【你答应了会听我的话的。】 少年的唇角浮现几分笑意,低头打字:【哥哥放心,我没打架。】 另一边的钟瑾宁守在手机旁,看到消息,微微放下心来。 刚刚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家庭矛盾导致的社会新闻。 再加上少年正是冲动做事的年龄段…… 盛熠:【但我爸用台灯砸了我。】 钟瑾宁刚放下去的心又高高地悬起来:【你受伤了吗?】 盛熠摸了摸自己脸上细细的伤痕,回:【受伤了,哥哥,我好疼。】 语气可怜得,叫钟瑾宁的心脏都揪起来。 钟瑾宁:【去医院】 盛熠:【不要】 盛熠:【我不喜欢医院】 隔了会儿,钟瑾宁发来新的消息。 【你现在在哪儿?】 盛熠的手指一顿,问:【哥哥,你要来找我吗?】 · 盛熠给的地址在市中心的一处广场。 钟瑾宁赶到的时候,少年正坐在广场边缘的木质长椅上,穿着件兜帽卫衣,两条大长腿包裹在笔直的黑裤中,懒散地微微分开。 今天天气好,广场上游客三三两两,有家长带着小孩游玩,小孩咯咯笑着,小手里牵着几只五颜六色的气球。 少年靠坐在长椅上,微微仰头,视线跟着那串气球跑,像在想什么,又像是单纯放空,什么都没想。 他的手指修长,扣着一罐啤酒。 面前降下一片阴影,盛熠的反应慢了一拍,身体未动,手上的啤酒罐被拿走了。 钟瑾宁俯身拿走了盛熠的啤酒,轻叹了口气,问:“都受伤了,怎么还喝酒?” 盛熠没想到他来这么快,坐直了,语气很乖:“哥哥,我只喝了一点。” 又问:“你来找我,会不会耽搁工作?” “我来都来了,你这时候想起来问?”钟瑾宁无奈道,“放心吧。我上司给我放了几天带薪假,我正好没什么事。” 他左右看看,问:“你哪儿受伤了?” 要是很严重,还是得带少年去一趟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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