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够丧,也够燃,在音乐里堪比不谙世事的新生儿,赤诚热烈,毫不掩饰,所以能让无数人与他情绪共振,在他的音乐里面找自己,用最热忱的目光注视他。 没人明白他是如何成长成这副令人发狂的样子的。 媒体掘地三尺,挖空心思找他的黑料,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只能不断地自制话题炒作造谣。 但他就是有这副本领,至今屹立在台上。 有的是人想扳倒他,但也有更多的人在拥护他,让它代替那些被迫跪下的人站着。 ——好像只要你还站着,我微不足道的存在就也有意义。 这一段播放完,自动连播到了下条宋暖洋的VCR。 放到最后,看热闹的几人都是一惊。 前面赤道的部分还是整个乐队的口播,怎么到了宋暖洋就变成了和楚熠的双人片段?岂不是又要害楚熠被骂炒cp、割韭菜、走捷径、骗流量?类似的黑锅楚熠这两年可是没少背,别管是谁操作,最后都要扣到他头上。 楚熠被他们叫过去看了眼,开始意识到……这次的演出,或许真的不是录个节目那么简单。 那就当作告别舞台吧…… 毕竟他一直把每次舞台都当作最后一次。 明天无法预料,他失去过的人与物太多了,再多失去一些似乎也没什么。 正说着,休息室的帘子被掀开。 先迈进来的是一脸懵的金延浩,脚步有些迟疑,好像脑子还在状况外。 凯文瞥见他这模样,忍不住逗道:“怎么还傻了啊?是不是让节目组骂了?你这老板真不咋地,我支持你换个东家啊。” 金延浩回过神,似乎没听清凯文的话,自顾自地说:“那个……节目组的音乐总监来了。” 这句话像是无意间丢下的石子,楚熠的心突兀地漏了一拍,像被某种预感击中。 帘布第二次晃动时带着宿命般的滞重感。 等看清来人时,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空气里灰尘的飘动仿佛都停在原地。 楚熠手指一颤,“啪”的一声,手里的咖啡杯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热咖啡四散开来,闻起来却是浓郁的鸡尾酒香。 一切就像博尔赫斯的小说,是一片圆形废墟,一场无法抗拒的轮回,一场建立在虚幻之上的关于爱与离别的故事。 而他们是其中徒劳找寻彼此的人。 那人从六年前的Oasis走来,穿过岁月,重新站到他面前,和他说一句—— “别来无恙。” 第34章 休息室里,所有人足足石化了十秒。 凯文一句“我操”就在嘴边,因为那满地的咖啡杯碎片,硬是没敢出声。 这时从低海拔处冒出来一个脆生的童音。 “帅哥。” “?”一低头,点点这小家伙正费劲吧啦地仰着头,看向门口的梁硕,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直冒星星。 梁硕笑着蹲下,比出一个击拳的手势。 点点个自来熟,一点儿不带害羞的,蹦蹦哒哒跑过来和他击了个拳,又跑回去抱着妈妈的腿,满脸激动的笑容。 凯文恨铁不成钢地骂:“小花痴!” 点点也不恼,凑到KK耳边,圈起手小声说:“妈妈,我在楚楚哥哥手机里见过这个帅哥。” 说是小声,但因为四周太安静,这一屋子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KK眼疾手快,连忙捂住了闺女的嘴。 楚熠:“………………” 他尴尬地蹲下去捡杯子的碎片。手上撒了点咖啡,竟然才感觉到烫。 阴影罩下来,梁硕蹲在他旁边说:“我来吧,你们去排练。” “别别别,我来我来,”金延浩哪敢麻烦他,赶忙来抢,“哪能让梁总动手。”他手脚利落,三两下扫干净,用洗地机收拾好。 两人站起身,梁硕瞥到楚熠的手背,伸出手,食指停在那道泛红的痕迹上方,冷白皮肤下的血管突地一跳。 衬衫袖口滑过,激得楚熠猛地抽手。 玻璃门外晃动的树影恰好笼住楚熠侧脸,将眉峰藏进斑驳的树荫里。 梁硕蹙眉问:“烫伤了?” 楚熠把衣服袖子往下抻了抻,不耐道:“你跟我出来。”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休息室。 摄制组的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懂镜头得跟着楚熠转,刚要跟过去,梁硕抬起手臂横在门框上,回过头说:“我们有点儿话要说,麻烦摄影老师先拍点别的吧。” 他话说得足够客气,但这些人早被秦阔打点过——这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制作人,而是北辰集团的独子,陨石唱片的老总,处事都给我小心着点,别给自己和节目组惹事。 圈子里权钱就是爷,大家都在心里牢记,听他这么说,便依言留在了屋里。 院子里,九月的老槐树遮住大半个天。几片绿叶飘落,在青石板上打转。 楚熠靠着墙,树影在脸上晃动,思绪乱成一团。 梁硕竟然就是2123?他欣赏、喜爱、想合作,却拒绝了他邀约的制作人2123? 怎么会是他? 他为什么会在这? 对,是秦阔做不了总监了,他才会出现在这。 但是,为什么? 意思是…… 为什么这人会恰好来盯他的排练? 为什么正好在他要上的节目做音乐总监? 又为什么…… 在他发出邀请时,拒绝他。 这都是巧合吗? 那这巧合也太操蛋了吧。 脚步声渐近,清晰地叩在石板路上。 楚熠抬头,看见梁硕从阳光下走进树荫,白T外的蓝色衬衣随意地敞着,被风撩起衣角,在光影交错间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恍惚间,似乎还是当年那个英俊挺拔的追风少年。 待人走到身边,楚熠稳了稳突然加快的心跳,问道:“你怎么会来这?” “帮老秦个忙,今天才发现名单里有你们,很巧。”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眼前的小院子,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这地方好像有点儿眼熟,有酒喝吗?” 楚熠从墙边直起身:“排练室哪来的酒。” 话一出口,他心里一紧。这哪是在问有没有酒,分明是在暗示某种相似,顺便套他的话。 他无语地看向梁硕:“你就非得这么拐弯抹角是吧?” 梁硕弯起漂亮的眼睛,眼底荡漾着斑驳的树影。 楚熠下意识摸兜里的烟,没摸着,想起烟被凯文那孙子给收了。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扭过头问:“有烟吗?” “没带,”梁硕说,“别抽了,不是在排练?” “你这总监真是来监工的?”楚熠挑了挑眉。 梁硕挺无所谓地说:“你说是就是吧。” 说不清什么原因,或许是对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又或许是自己无处发泄的烟瘾,楚熠心里没来由升起一股烦躁,皱起眉头说:“那你滚吧,最烦有人看着我。” 他扭头就要进屋,梁硕叫住他:“等等。” 楚熠停下脚步,没回头。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节目,如果我劝你别去,”梁硕说,“你会听吗?” 这话和楚熠的不详预感不谋而合。他心头一沉,转身问道:“我没听错吧?音乐总监劝我罢演,你就不怕被别人知道?” “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梁硕的目光直直地望着他。 “原因呢?” “一次是罢演,”梁硕说,“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区别。” “这节目正火,上了就是白来的热度,”楚熠笑笑,“劝我别去,是看不得我好吗?” “楚熠,”梁硕缓慢地开口,朝他走近两步,“骗骗我也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那股没来由的烦躁在胸腔里燃得更旺,楚熠说:“别老装作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兜里手机震动,梁硕掏出来看了眼消息,说:“导演那边发消息过来,说你和邹添的合作表演曲选好了,”他偏头看向楚熠,“是你的歌。” 这么快? 刚还说要问他,这就决定好了? 楚熠问:“哪首?” “你不知道?”梁硕瞥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反问,“这歌我是很喜欢,除了争议大以外没毛病,我还以为你真不怕被骂,专往枪口上撞。” 他这么一说,楚熠立马反应过来,脸色变了好几遭,没吭声。 梁硕这时证明了他的猜想。 “他们选的那首歌……是《错》。” 话音落地,梁硕转身离开,脚步声逐渐消失在石板路上。 楚熠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排练室门口,久久未动。 自赤道出道以来,围绕在楚熠身上最大的疑云和黑点有二:第一是霸凌,第二是假唱。 其中最恶劣的霸凌丑闻由来已久,但因谜团重重,全靠被霸凌者的一面之词,才没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楚熠五年前在韩国Cosmos公司出道,APEX是五人团,包括全能ACE安胜彬、门面宋暖洋、主唱楚熠、rap闵泰贤、主舞金昇宇。 其中有四位都是脸赞不说,实力也是同代顶配。因此组合出道后没多久,接生粉就一票一票将他们捧到多个打歌节目一位。 但仅仅两年后,就在组合即将登顶,只差一专就要开启巨蛋巡演之时,APEX却激流勇退,在正当红时被公司离奇解散,成为APEX粉圈至今的未解之谜。 组合解散后,楚熠回国组乐队,安胜彬solo出道,宋暖洋演戏,其他成员也都各谋出路,唯独rap担闵泰贤销声匿迹。 没过多久,闵泰贤在一次醉酒后开ins直播,情绪崩溃,说在练习生时期曾遭到一名外国成员霸凌,导致他出现抑郁症和躯体化症状,一直到现在都无法恢复,恳求对方放过他。 APEX团内绿卡一共就两位,宋暖洋出了名的好脾气,于是当时矛头全部指向转型为摇滚乐手的楚熠。 在事件发酵最严重的时期,当事人楚熠除了在记者提问后嗤笑一声,说了一句“有意思”之外,再未有过任何回应。 这一幕被黑粉当作一种变相的承认,微表情一帧一帧地解读,论证他是个霸凌咖。 还好这种程度的争议,在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摇滚乐迷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性、毒/品、摇滚乐”,三部曲其余俩还没沾呢,这算个屁。再加上闵泰贤在队内的人气垫底,讨伐的声浪没有那么高,而他后续也没给出任何意义上的实质证据,热度下去后便不了了之。 只是这一丑闻一直像块恶心又顽固的污点,粘在楚熠身上,不论怎么洗都洗不掉,让粉丝们很是膈应和懊恼。 谁也没想到,去年赤道二专《圆形废墟》发布,竟专门收录了一首由楚熠本人作词作曲的反霸凌主题收录曲《错》,将这桩丑闻再次推到公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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