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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越在那一瞬间，不是累赘，不是让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而是救赎，是他能够勇敢的诱因。 或者说，方越从来不是罪魁祸首，是傅岑自己的心先摇摆的，是他先不坚定，才给了方越“可趁之机”。 傅岑在一瞬间突然领会了一个古老的谚语的含义：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非他放纵，也不会有这个月夜，两人对视的机会。 “方越，我挺喜欢你的，要是你也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吧。”傅岑声音轻柔，语气舒缓，但却有着让人不容忽视的认真。 他仿佛在说一件很小的事儿，但只此，就已经在方越心里激起了千层浪花。 “很抱歉之前一直忽视你的感情，也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我的表白，让我有弥补的机会。”傅岑真诚说道。 “我......”方越一时有些无言。 他身上还带着丝丝酒气，熏得人又有些飘飘欲仙了。 按照平时，这应该是他们跑步的时间，他就只用跟在傅岑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放空思想往前跑就好了。 而此时，他却站在不大的房间中间，感受这房间都快盛不下的爱意。 其实今天很糟糕，因为碰到了方志刚，但人总不会一直倒霉，所以，在他觉得自己倒霉透顶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傅岑竟然会说喜欢自己？ 方越不是傻子，他能感受到他和傅岑之间的情愫绝非正常，但傅岑好像天生掌控者，他能把一切偏航的情愫拨回正常航线，甚至不用装傻充愣假装不知道，他就站在那，就让方越觉得是自己的肖想。 他小时候生活在城西，城西最不缺的，就是“爱情”，为爱辍学的小姑娘跟着小混混住在廉价的城中村里，三五两年，就变成了城中村里最常见的那种女人，身上死气沉沉，刻薄且尖酸，再也在她们身上看不到所谓的爱情。 这绝非个例，城中村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任何所谓高尚的情愫进去，都会变成一团糟的牵扯而已。 所以方越觉得自己不相信爱情会降临自己身上，他不相信自己喜欢的人也会喜欢自己。 但是眼前站着的人，和他略带期盼的神色却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方越斟酌良久，缓慢开口，“我，我知道你很久了，在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的时候，我会不停收集有关你的所有事儿，我会看实验的论坛，我会保存你每张照片，我会把你每次成绩写在黑板上......” 方越指了指他们身侧的黑板，面色有些羞恼。 剖析自己如此难堪的一面，很少有人能坦然对之，方越自己也做不到。 “我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可能并非我面上所表现得那般，我有嫉妒心，我嫉妒你能每一次都凌驾我之上，我妄想跟上你，超过你......我以前，真的很嫉妒你。”方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告诉傅岑自己是个多么差劲的人？好打消傅岑对自己的念头？ 但他心里绝不是想打消傅岑对自己的念头，虽然面对傅岑突然的表白，他异常惶恐，但惶恐过后的惊喜不是假的。 那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 大概是想，告诉傅岑自己所有几近龌龊的“行为”和“想法”，让傅岑不至于“上当受骗”，若傅岑依旧喜欢自己，那将是他的莫大荣幸。 “但这些都不影响我可以喜欢你，况且，跟上我这个事儿，你一直完成得很好。”傅岑往前迈了一步，“至于超过我......你大可以把我们两个之间的较量看作一场比赛，你尽力为之，我也自然会奉陪到底。” 傅岑用小指尖勾了勾方越的手背，眨了眨眼睛，用一种几乎笃定的语气说：“你也喜欢我。” 方越看着他的指尖，沉默点头。 “我们在一起吧。”傅岑抱住了方越。 方越脑子乱成一团，有傅岑，有林女士，有方志刚，还有陈述。 几方博弈拉扯，都在告诉他不要任性，想想你自己的处境。 但方越太想要傅岑了，任何意义的想要，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苦难，仿佛只有傅岑才可以化解。 于是，方越把头抵在傅岑的肩膀上，轻声道：“好。” 善妒的人被谅解，于是心火蔓延，烧了全部的自卑。 第48章 晨光微熹，方越就被一通电话吵醒。 是傅岑打来的。 方越看见电话的备注还有些愣神，再一想到昨晚的事儿，瞬间脸变得通红，他甚至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痛得眯眼，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昨晚的事儿竟然是真实发生的。 他按下通话键，傅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喂，起床了没？” 方越看了眼时间，六点半，这个时间确实是平时他起床的时间，但是昨天方越和傅岑互道完情愫之后沉默坐着，一直到凌晨一点左右傅岑才回家。 傅岑回去之后，方越辗转反侧睡不着，一直到四五点，才堪堪入睡。 方越扯了扯快掉到地上的被子，说：“醒了。” “昨晚睡得好吗？”傅岑的声音听着倒是挺精神的。 方越就算现在还困得迷迷糊糊的，也只是说到：“还好。” “出来吃个早饭吧？”傅岑说。 方越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他立马从床上翻起来，快速洗漱之后就出了门。 开门之前，方越还梳理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傅岑现在，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许，就是他的男朋友了。而他现在，估计，大概，可能是要和男朋友出去吃早饭。 方越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傅岑正站在门口等他，他靠在大门的栏杆外，低头看着手机，穿着一件浅蓝色开衫，里面是白色t恤，黑灰色的直筒裤，搭配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背了一个黑色的书包。 还夸张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平时柔顺耷拉下来的黑毛这会儿也翘了几根，看起来青春洋溢。 傅大校草平时不收拾都好看得不像人类了，这会儿正以一种区别于所有人的美貌站在晨光之中。 方越看了眼自己穿的，黑色的卫衣加牛仔裤，和傅岑站在一起简直太相形见绌了。 傅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咧开一个笑容，说：“早上好。” 方越低着头走到他身边，耳尖有些发烫，“早上好。” “你早上喜欢吃什么？”傅岑问方越。 其实方越吃早饭都是有什么吃什么，没的话就不吃，压根就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但是他还是千方百计从脑海里搜刮出了两个平时经常吃的，说：“豆浆油条，和包子。” 傅岑点头，“行，一会儿带你去一家做这些好吃的店。” “你平时经常在外面吃早饭吗？”方越看他如此胸有成竹，便问他。 傅岑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啊，我是昨天晚上就想今早要和你出去吃饭，所以专门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平时早上都是老傅随便做点。” 方越忍不住偷笑了一秒，还是被傅岑捕捉到了，他看着方越，也跟着笑，“你笑什么啊？有这么好笑嘛？”傅岑说话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极了对小孩说话的样子。 “傻......”方越轻声说了句。 傅岑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傻。”方越又快速重复了一遍。 傅岑哎呀了一声，然后揉了把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傻了吧唧的。” 方越笑而不语，两人并肩走出小区门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好。 方越好久没见过这么早的日出了，过去这个时候不是在家写试卷就是在学校上早自习，很少这个点专门出门就为了吃早餐的。 路上还没多少人，昨晚后半夜下了点小雨，这会儿路上湿漉漉的，每一个水坑都映射碧蓝的天空，偶尔还有一两片树叶短暂地停留在水坑之上。 “是不是马上又要月考了啊？”方越随口问。 “差不多吧，开学也快要一个月了。”傅岑回答，“怎么，方越同志，这次考试准备惊呆众人还是再吓一次我？” 方越勾唇一笑，“那万一回不到第二名怎么办？”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傅岑天天给他补课，他有自信下回能考回去，但他还想听听傅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傅岑看了他一眼，无奈道：“还能怎么办，就让你下次加油呗。” “不逼我在多做点作业？”方越本以为要是自己再考不回去，傅岑估计要加大补习的任务量才对。 “不加了，休息不好什么都白搭。”傅岑说。 “所以我考不考得回去你都无所谓？”方越说。 傅岑回答，“有所谓啊，考得回去，就说明我有一个聪明的，男朋友，考不回去，就说明我有一个笨蛋男朋友呗。” 傅岑说第一个男朋友的时候，还停顿了几秒钟，像是在适应这个身份。说到第二个的时候，就正常多了。 方越笑着锤了捶傅岑的后背，“谁笨了啊？” “那就说明你肯定考得回去啊。”其实这个问题最开始就不该问我，“我不会想你考不回去，我无比相信你，你肯定考得回去。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一秒钟都没有。” 傅岑说着说着，直接转过身，对着方越做出了一个发誓的动作。 方越盯着傅岑看，妄图从他话里找到一丝作假的痕迹，但是傅岑太坦荡了，根本不像是哄骗他的，“你就这么相信我？” “可以说是无比信任。”傅岑回答。 “为什么？”方越问。 “因为你是我男朋友，你的目标是超过我，所以你只会比我想象中还要努力。”傅岑给出的理由一点都不敷衍，他很认真地陈列了自己这样想地原因。 方越没再说话，只是让傅岑转过去看路，一会儿别摔了。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会儿，晨风微凉。 方越在默数着水坑的数量，在第七十九个水坑的时候，傅岑终于停下了脚步。 方越抬头看，是一间坐落在香樟树间的小铺子，店主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看着就像是漫画里的场景。 老奶奶看到他们，眯起慈祥的眼睛，问：“吃早饭吗？” 傅岑点头，对着老奶奶说，“两份豆浆油条，一笼包子。” 老奶奶收了钱，然后让他们坐在外面的小桌子上。 早餐很快就上了上来，傅岑做得攻略很不错，食物都是现做的而且味道很好。 方越感觉自己之前吃的豆浆油条都是白吃了。 “好吃吗？”傅岑问方越。 方越点头。 两人吃完饭都将近了八点了。 方越没问傅岑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只是沉默地跟着傅岑走。 傅岑东拐西拐，走到了一家小巷子里的书店中去。 早上八点人家还没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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