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偶尔被傅岑看到几例死亡病例,傅岑也会浑身发麻,像是过电一般。 到了后半夜,他也有些困了,就又回到了房间。 方越睡着了都皱着眉,不知道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傅岑轻轻揉开他紧皱的眉头,然后躺在他的旁边,把他抱住。 在当年那场变故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傅岑都是颓废的,他极其需要发泄点和安全感,于是他做了很多偏激的事情。 此刻他和那时的感觉是差不多的,那种无力和对未来的未知又一次席卷了他。 但这次他勇敢了不少,只要还抱着方越,他就能感到心安,也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 方越正式开始化疗是在开始治病的第二周,开始化疗之后的日子就变得很痛苦,不仅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本来就不旺盛的食欲也慢慢消失了。 傅岑变着花样地给方越做好吃的,方越都不领情。 在某一天傅岑加班的晚上,他不放心方越一个人在家,就把舅舅临时叫过去照看了一下方越。 舅舅对于他和方越还有联系这件事表示很震惊,但是听到方越的遭遇又久久说不出话来。 于是他只好答应自家外甥的请求。 傅岑下班回家的时候,舅舅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傅岑先是环视了一圈四周,没有人,便问舅舅,“方越人呢?” “吃完饭就去睡觉了,他说他不太舒服。”舅舅如实说。 傅岑知道化疗之后不舒服是常态,虽然心疼但是也帮不了什么忙,他洗了手就悄悄进房间看了看方越。 方越最近因为药里激素的原因,稍微圆润了一点,但是脸色却还是不好。 今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方越竟然是带着笑入睡的。 傅岑给他掖了掖被子,然后轻手轻脚下楼去。 舅舅仍然坐在客厅中央,抱着手看着他。 傅岑坐在沙发上,看着舅舅,问:“他今天晚上吃了多少东西?” 舅舅回答,“挺多的,我给他做了炒饭,他全部吃完了。” 傅岑震惊,“全部吃完了?” 舅舅点头,随即问:“你是真的决定就和他在一起了?” 傅岑似乎早就猜到了舅舅会这样问,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决定了。” “老傅那边知道吗?”舅舅问。 傅岑摇摇头,“没来得及给他说,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舅舅沉默半晌,然后说:“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舅舅从小就是睚眦必报的人,不然也不会谭居岸耍了他几年,他到现在都不承认谭居岸是他现男友。 他忘不了岑教授的悲剧,也忘不了傅岑那几年是多么的消沉,于是他仍然不怎么待见方越。 但他看着坦然的傅岑,也说不出什么其他话来。 舅舅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爱就是一件不讲道理的事儿。 “随便你!”舅舅狠狠地说:“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傅岑笑笑,没说什么。 时间不早了,谭居岸也来接舅舅了,舅舅本来都准备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变得扭捏起来,像是有什么话没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傅岑拉住舅舅的胳膊。 他心里大概有点准备。舅舅不原谅方越,老傅不接受方越,都没关系,他们有的时间慢慢去清算过去的那些事儿。 没想到舅舅说的他想的事儿。 舅舅眼神飘忽了半天,才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对着傅岑说,“喏,你家的钥匙。” 傅岑看到钥匙的一瞬间眼睛都瞪大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把自己几年前给出去的钥匙,又失而复得般的回到了他的眼前。 他看向舅舅,问:“钥匙?钥匙怎么在你这儿?!” 舅舅偏过脸,有些哽咽着说:“你卖房子我干涉不了,但是那是我姐姐住过的地方,我只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想我姐姐了。” 傅岑听懂了舅舅的言外之意,当初卖房子,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买家,是舅舅买下了这套房子。 舅舅当年就不同意他卖房子,是他一意孤行,他那么时候太小了,总觉得斩断过去才是新的开始。 方越是这样被他丢弃的,房子也是。 舅舅还是比他年长一点,他能明白,失去的很难回来,于是他动了私心,帮傅岑留下了这么一段回忆。 天天嘴上不饶人的舅舅很少能说出什么煽情的话,他看着红了眼的外甥,只是强硬地把钥匙塞在他手上。 傅岑拿起钥匙的时候嘴唇轻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舅舅的眼眶也微微泛红,他对傅岑说:“以前姐姐还在的时候,和我说过,你以后结婚了的话,他和老傅就搬出去,他们想买一套小房子,就只够住两个人那种,好好过过二人世界。” “现在你找到了你喜欢的人,你妈妈想要留给你的东西,舅舅代替他给你了。无论你喜欢的人谁,和我有什么过节,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一定要幸福,要像姐姐希望的那样,幸福下去。” 舅舅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傅岑也忍不住低下了头,任泪水打湿了地板。 “谢谢舅舅......”傅岑低声说。 舅舅擦了把脸,冲傅岑笑了笑。 “我走了......你要好好的。”舅舅说完转身就走,甚至因为走得太快,还踉跄了一下,还好谭居岸及时扶住了他。 傅岑目送舅舅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 他把钥匙放在了钱包的夹层之中,那不止是一套房子,更是妈妈最后的礼物。 - 方越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见着傅岑还没走,有些兴奋地问:“你怎么没去上班。” “请了年假,有半个月,好好在家陪你。”傅岑亲了亲方越的额头,然后和他说着昨晚舅舅来了的事儿。 说着说着,他想到了舅舅说,昨晚方越一个人吃完了一大盘炒饭,就问方越怎么昨天那么有食欲。 方越最近情绪稳定多了,他看着傅岑,眨了眨眼睛,说:“舅舅做的饭很像我妈妈的味道。” 方越昨天吃到第一口的时候,就想到了林女士,于是他几乎是忍着恶心把饭全部吃下去了,并且奇迹般的没有吐。 他和傅岑说了自己昨天没有吐,末了还加了一句,“可能是林女士的保佑吧。” 傅岑也笑了笑,说:“肯定是,我们的妈妈肯定都在默默注视着我们。” 天气越来越冷,方越也穿得越来越厚。 在冬天才到的时候,方越的化疗到了最痛苦的阶段。 傅岑整天都陪着方越,方越一哭就去吻他的眼泪,一闹就抱着方越不撒手。 在化疗的第三个星期,方越终于结束了一期的化疗。 期间他们去林岩那么复查了一次,方越的各项指标都挺稳定的,于是撤了一些激素药下来,换上了一些温和的药物。 结束一期化疗的第三天,方越收到了他的检查报告,结果比预想得好太多,不出意外的话,春节过后就可以进行手术。 这无疑是傅岑最近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他大喜过望地在家摆了一大桌,然后叫来了舅舅过来吃饭。 舅舅带上了谭居岸。 四个人在小年这天大吃了一顿年夜饭,就把这儿小年当成真正的年来过的。 酒足饭饱之后,傅岑还不知道从哪搞到了一些烟花,他们在院子里放着烟花。 a市今天的冬天并不冷,他们在年还未到的时候,就开始期盼新年到来。 傅岑在最后一束烟花在空中炸开的时候,大喊了一句,“方越手术顺利!长命百岁!” 方越像是没想到傅岑会突然喊出这么一句话,他笑盈盈地回头,眉眼弯弯地看着傅岑,朝着傅岑说了句话。 烟花太吵,方越的声音完全被盖住,但傅岑却听得真真切切。 “傅岑方越永远在一起。” 第67章 方越的情绪在开始手术前的第三天开始变得不对劲。 那段时间傅岑很忙,老傅在美国结束了康复训练,准备回国了,方越的手术细节他也要一点一点去确认。 于是忽略了方越的情绪。 或许是方越之前那段时间的情绪太稳定了,傅岑都没想到坏情绪还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等傅岑发现的时候,方越的大腿上已经又多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傅岑看到伤口的那一瞬间,方越还准备掩藏,一直想用被子把腿盖住。 傅岑却握住他的手没让他动。 方越目光有些躲闪,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解释,“我只是想试试......” “试试什么?”傅岑有些生气,但还是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试试刀锋不锋利,还是试试你会不会死?” 方越被一连串的问句打得措手不及,他看着傅岑,小心翼翼伸出手,放在傅岑的脸上,承认错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忍不住。” 他太担心手术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加之傅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很少再像之前那般天天陪着他。 于是方越只能通过一些疼痛来提醒自己别胡思乱想。 傅岑被他那双眼睛看得发不出火,只好去外面拿了消毒酒精和止血棉过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下回忍不住了,就在我身上划,想试试了,也在我身上试,别伤害自己了,好吗?” 傅岑说,说完之后当着方越的面又给院长打了电话,又请了三天假。 他频繁的请假其实不算太好,好在院长像是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一直没说什么。 后来林岩告诉傅岑,不是院长体谅人,而是院长是他亲爹,他亲自给爹说了方越的情况,所以傅岑请假才这么好请。 方越后来听说了这件事,终于明白了林岩天天在医院当“街溜子”却没人说的原因了。 一直到方越手术的当天,傅岑都寸步不离地陪着方越。 方越进手术室之前,拉着傅岑的手又开始焦虑,一遍遍和傅岑确认手术成功的几率大不大。 傅岑也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安抚他。 方越最后被推进去之前,还紧紧拉着傅岑的手,颤声说:“我没有害怕死,我只是怕再也见不到你。” 傅岑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他,“知道了,宝宝最勇敢了,我在外面等你,你只需要睡一觉,睁开眼,就又可以看到我了。” 方越终于平静了一些了,麻药的威力也终于渐渐显现,方越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后来傅岑回忆过方越手术的那七个小时,作为一个现代医学从业者,他理应是非常相信同事的技术和医学的水平。 但是他还是把最坏的结果全部想了一遍,甚至还在手机里短暂地留了一封遗书。 傅岑并不觉得要是方越没有平安地从手术门后出来,他就要寻死觅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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