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阳。你叫徐盼过来,我有话跟他说。”赵晔哑着嗓子叫住他。 褚朝阳叹了口气,侧过脸冷道:“你不就是想跟我哥说之前的那些破事么。除了平白无故地给人添堵,让人觉着恶心,你告诉他了有什么用?” 他转过身:“难不成你还觉着, 他会因为几句话把我一脚踹开。” “徐盼不是这种人。” 赵晔听不进去他的解释,垂首重复道:“我和他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你让他过来,我再见他最后一面就不会再打扰你了。” “人死帐清。”褚朝阳简短道。 赵晔被这句话气得血液上涌,怒然站起,面目狰狞地吼道:“你自己都他妈没做到,这半年你在背地里给我使了多少绊子, 本来我和徐盼好好地,要不是你来搅局徐盼就不可能死,我也不至于去蹲牢子!” 褚朝阳阴沉着脸听他说完,厌烦又冷漠:“别把你的不幸归到我身上, 你自己心里有数。” 他自认挺好脾气的,只要不来打扰他和他哥的小日子,他就很好说话。 而且这辈子赵晔得罪人是从楚瑾开始的, 人家风头正盛,背地里想给他下黑手的数之不清。结果赵晔干了票大的,把人家弟弟给睡了,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高。 褚朝阳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再不走他哥该着急了,最后劝了句:“蹲上十几年好好改造吧,出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等上十几年。 人生有几个十年,青春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祂拥有无限的可能,等刑满释放,赵晔都快奔五十了,哪还有再折腾的精力。这种慢刀子杀人不见血却最致命,听上去就让人觉着绝望仓皇。 赵晔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气,似乎是认命了:“好歹认识一场,你让我和徐盼道个别吧。” 褚朝阳沉默着。 赵晔继续道:“你当我求你了,行不行褚朝阳。你别忘了,你跟你爸走了之后,是我陪着徐盼的。何况我俩在一块八年,我再不是个东西也得有一分真心,哪能全然没有感情。” “现在我没机会了,我出局了,你赢了。” 褚朝思忖着,大概又是要跟他哥说之前的破事儿。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徐盼,想让他哥知道,又不想让他知道。 他心里是有怨恨的。 起初只想徐盼陪在他身边,接着就想徐盼跟他的关系更进一步,然后又暗戳戳地催促他哥和他互相带戒指……欲壑难平,他是前所未有的贪心,他装作漫不经心去刻意的忽视。 可能装的挺烂的,他不愿意在他哥面前说谎。 起风了。 便利店门口撕下半截的广告纸在风中和啦啦响,自动门打开时,将屋内关东煮的热雾扯成丝丝缕缕。冷潮的晨雾扑在身上,像是过期面膜的冰凉液体,激的人起鸡皮疙瘩。 褚朝阳听得身后有了细碎的动静,回过头去看,是他哥。 徐盼怀里抱着他的外套,似乎不大开心,走近后把手里的塑料袋接过来,把衣服递给他询问道:“凌晨的时候最冷了,你处理完事情怎么不回来?” 他和赵晔之间站的有点距离,徐盼下车就是奔着褚朝阳来的,所以自然是没看见赵晔。 “错了哥,没有下次了。”褚朝阳笑着回答,但他没想着徐盼会过来,戒备地扫了眼赵晔。 徐盼帮他整理衣领,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皱了眉:“你喝醉了,风一吹,第二天起床肯定会头疼。” 褚朝阳笑了下,乖巧地让徐盼在脸上捏捏,他有点心虚了。他哥对他挺好的,他应该知足,把刚才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都压下去。 珍惜当下…… “哥。” “徐盼。” 徐盼抬眼想看看朝阳说什么,忽然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迅速回头看过去。可能是还处于赵晔第一次的惊吓中,他立刻把褚朝阳推开,另一只手本能地去阻止举起的寒芒。 他听到了皮肉被割开的钝响,接着看见红色的液体顺着手腕汩汩流下,温热的。 流血了? 不给他反映的时间,赵晔几乎是同时将匕首从他掌心抽出,毫不犹豫地要奔着胸口刺下第二刀。他不打算让徐盼活,既然他被逼上了死路,徐盼也得来陪他。 褚朝阳扯过徐盼,一脚踹了上去,夺下咣啷坠地的匕首。 徐盼趔趄着站稳,看着褚朝阳走向赵晔的背影,真恼火了。他害怕褚朝阳一激动闹出来人命,快步过去拦他,左手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刀:“朝阳,警察很快就过来了,你冷静点……” 赵晔惊讶地看了眼徐盼,双肘撑起身,得意地笑了笑。 褚朝阳紧紧攥着刀柄,脸色愈发阴沉:“哥,你把手松开,你别再让我多想了。” “多想什么?”徐盼冷声问道,他颤着手指去扣褚朝阳的手指,血糊了一手。见他还要动作,有些恼怒的压低声音,“回家之后你爱怎想就怎么想,现在别激动。” 褚朝阳眼里闪烁着一层泪膜,在转眸看向徐盼时就落下来了,眼睛红通通的。 “多想你还爱我啊。”赵晔抢答道,“他瞒着你一堆事儿呢,其实你是我老婆,要是按上辈子——” “你特么闭嘴能死啊!”褚朝阳哽咽着吼道,如果不是徐盼拦着他,真就冲了过去。 徐盼看着他于心不忍,抬手揩去褚朝阳的眼泪,哭喘着想压下自己的崩溃。此刻朝阳的哭声没有声音,泪水就一颗颗顺着面颊滑落,连控诉他偏心都不说了。他的神情静了一瞬,转过头追问道:“上辈子什么?” 赵晔坐起来,两只手肘搭在膝盖上,挫败地深吸一口气:“其实我和你才是一对,咱俩在一起很多年,感情还不错。”刚出口就看见褚朝阳想动手,改口道,“我单方面觉着。” “然后你因为我不理他了,他心里不平衡嫉妒我,就抢在我前面又争又抢的……” 徐盼愣了,像在听个胡话,询问褚朝阳:“他说的是假的吧?” 褚朝阳双眼泛红含着泪水,不置可否,显然是不愿意回答。 徐盼叹了口气,想再帮他擦一擦时,褚朝阳偏过脸躲开了。这一举动给他气笑了,用袖子强硬地把他脸上的泪痕都擦去,刚擦干,就见褚朝阳的眼睫垂下,又沁出几滴泪,抿着唇存心和他过不去。 他没有犹豫,放轻语气:“好了好了,他说的都是假的,我信你。” 听到这话,褚朝阳终于肯给他哥一个眼神了。 徐盼讨好地笑了下,凑近他耳边说了几句,一会儿才再次问道:“赵晔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么?” 赵晔不愿看到这一幕,无语地错开目光,一时说不下去了。徐盼这一举动就证明,人就是听一乐,回去后还得边哄褚朝阳边对账……他心底最后的一丝希冀也被徐盼抹灭了,闹不清徐盼到底是无情还是薄情。 “你就没发现,自从褚朝阳重新回到你身边后,他变了很多。以前他绝对没有胆子当着你的面动手,他当时老窝囊了,跟这会儿差不多,就会扒在门口喊你名。”。 他故意往徐盼心窝里戳,拿话去激他,哼笑着。 果然看到徐盼的表情有了变化,空白了片刻后,再次看向他就变得愠色,眉头微微皱着。 赵晔无所谓地迎上徐盼的目光,接着把视线切到褚朝阳身上,人家正红着眼圈给他哥缠手呢,眨巴着眼睛悄悄藏眼泪。妈的,还背过脸假装不想被发现,被徐盼问了还摇摇头一言不发。 没得说,这是真把徐盼拿捏了。 警务处很快就赶过来了,做完笔录加上从医院回来,已经是下午了。 残阳如血,高压电线切割暮色,大喜鹊成了站在线谱上的音符。挺拔的法国梧桐筛碎了晚霞余辉,在光影下渲成金红色。 煎饼摊上的铁鏊子腾起青烟,老板扬起小茶缸浇下蛋液,次啦啦香味升起来。边忙边问帅哥加不加辣椒,吃不吃香菜,两个啥也不填的一共十块。 褚朝阳交完钱就把饼给了徐盼,彻底成了哑巴。 准确点说从进了医院安定下来,他就开始站在离徐盼不远处生闷气去了,徐盼叫他一声他才会抬头看看。他眯了一会,再醒来都没见褚朝阳睡,气得睡不着了。 徐盼没接,哭笑不得地歪头去看他。 褚朝阳一味地眼神躲闪,恨不得把脸别到背后去。他似乎不识趣,一把拉住褚朝阳:“朝阳,你又生哪门子气?” “生我自己的气。”褚朝阳低下头就瞥见徐盼再次被缠上的右手,缝了七八针。这只手跟了徐盼算是享福了,多灾作难,不是被烫伤就是被割伤。 徐盼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翻了下自己的手,笑道:“现在我跟赵晔两清了。” 褚朝阳默默扒了煎饼果子的包装,让徐盼先吃,等了许久又问道:“……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没什么可问的。”徐盼吃几口就半饱了,脸色好看了,“你自己都交代差不多了,况且听那谁说,你应该是受了不少委屈。” “他没说。” 徐盼哼哼笑了下,抱住褚朝阳的手臂,笑得高深莫测:“因为我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徐大师。”说完他又正色道,“你从小受了委屈就是憋着不说,当着我的面掉眼泪,且等着我主动问你呢。你回忆一下从去年到现在你哭多少次了。” 还哭得特别凶,跟孟姜女哭长城有一比。 褚朝阳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总算有了丝笑意,他竭力想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一些。淡声道:“你不害怕我么?我已经比你大了。” “大多少?” “七岁。” 徐盼想了想,斜向上看向褚朝阳,与他撞了个对视。死脑子快想啊,估计他要是说不得褚朝阳不满意,回到家他还得闹一场:“男大三,抱金砖。七岁怎么了,七岁可是二又三分之一块金砖。” 褚朝阳低低笑了一声,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他又问道:“那你震不震惊?” 徐盼微微眯眼,长嗯了一声,用捧读的语气道:“我的天啊,居然是重生的人,和少儿科普里写的一样,居然是真是存在的。求求你,给我签个名吧。” 看来是还行。 褚朝阳被逗笑了:“回家就给你签。” “拿什么签,签哪?” 褚朝阳一听就觉着不对,重新看向徐盼:“哥。” 徐盼撩拨完,得逞后咯咯直乐。 是夜。 褚振华领着秘书带来一堆补品,愤愤不平地表示谁也不能欺负他们家的人,嘘寒问暖一顿,又领着一帮子人乌泱泱离开了。 褚朝阳刚把他爸送下楼,一进门就见徐盼在收拾剩菜,更烦他爸了。他拉开徐盼,上前利落的收拾着,老baby吃完一抹嘴水灵灵的走了,不知道是来慰问的还是来蹭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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