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双手压在膝上托腮,被暖意烤的昏昏欲睡。 安静温暖的静谧中只有炉灶咕嘟咕嘟的水声,灶膛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段嘉瑞用铁勺搅动着水沿,甜腻腻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散。 “你……”花溪小声地泄出一个单音,但实在怕打破此时的美好,闭上嘴轻咳了一声,佯装嗓子不舒服。 段嘉瑞觉着差不多了,将鸡蛋红枣舀进搪瓷碗:“你吃姜么,不多放了,我刚才吃了一片发现不算很辣。” 将碗递给花溪:“先吃这个吧,等会要是没吃饱,再来吃面条。” 他是真的喜欢吃碳水,每次上夜班就用警局里的微波炉做马克定食,颇为嘚瑟端到办公桌上,把同事馋得直羡慕。一周过去后,大家都胖了三四斤,只有他在背后悄悄的回家刷体脂。 人,无法抵御碳水的诱惑。 花溪自从和段虎在一起后,就没好好吃过饭了,一是不适应也不愿意捡他们的剩菜吃,二是段老太太对自家的食材都有数,一篮子鸡蛋她都得天天数。 段嘉瑞见花溪捧着碗不为所动,以为不满意,结果蹲下来就发现花溪眼里含着一汪泪水,鼻翼细微的抽动着,咬着下唇不肯哭出来。 这是委屈了。 他目光沉滞,抬手擦去花溪眼角滑落的泪水,愈发理亏,别说花溪讨厌他了。这事儿要是落到他身上,他绝对得把渣了自己的人宰了,花溪本来好好的一个男生,因为自己才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你先尝尝,吃完再哭。”段嘉瑞接过来,用勺子将鸡蛋分开,递到花溪唇边。 花溪的呼吸带着水音,咽了咽喉咙努力把泪意往回藏。 可段嘉瑞对他太好了,他真的克制不住心口的酸涩。他又一次想挨着段嘉瑞诉说自己的经历。不长记性,屡教不改,他唾弃自己的没出息…… 段嘉瑞凑近亲了亲他:“我知道你怨我,先吃完好不好。” “段嘉瑞,你——”花溪转过脸叫他,可话到了嘴边儿再次陷入沉默,泪水先他一步表明了心意。 “我真的特别讨厌你。” 哭着呢喃。 段嘉瑞让他哭得心也跟着纠疼,专一疼媳妇儿这点算是家传,自己的媳妇儿怎么疼都不过分。要是让他爸他妈知道他这番行为,肯定也得骂他渣男,花溪这番嘴硬无疑是未忘记他的表白。 他深呼吸平复心情,扯动嘴角笑了下:“没事,我喜欢你。” 他放下勺子捧住花溪脸,温柔的亲吻着:“你要是在哭,就被那老太太发现了,我给你做的糖水鸡蛋得让她吃了。别哭了,可是为你了才动火的,多少吃点。” 【好一个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滚。 花溪哭喘着点点头,吃了俩鸡蛋就说饱了,不想在吃。段嘉瑞就让他再喝点糖水溜溜缝,自己非常利落地把剩下的打扫了,他倒哪都不会苦了自己的嘴。 天塌下来也是吃饭最大。 段嘉瑞十分不客气地片了腊肉熏肉,又打了三个鸡蛋,切了一把菜叶子煮面条吃。今天忙了一天他都没好好吃顿饭,段老太太做的米饭不知道煮了几遍,一股子馊味,他沾沾嘴唇就撂下跑了。 少爷卧底的时候还能摊鸡蛋灌饼吃呢,一辈子没吃过苦在这儿崴了泥。 等到他盛的时候就改用盆了,一对比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个高饭量大很正常。等胃口不好了,就代表人老了,段嘉瑞这么认为。 他心大也是家传的。 段嘉瑞先扶着花溪回屋,之后才去端着自己的饭盆回去,他还是挺喜欢农村熏得腊肉灌肠。在市区里买的就不如下乡自己熏,他收租的时候,也有关系好的老住户送他一些,单纯的蒸熟就香迷糊了。 本着有技能就要在人前展露的原则,他拿了两双筷子回屋,刚才看花溪对面条有些兴趣,估计是还能再吃点。 “好香啊。” “是吧。”段嘉瑞嘚瑟地笑了下,因为花溪看不见,他就让他先吃了。一筷子一筷子的夹着喂太磨叽,那玩意儿仅适用于调情的时候。 他夹起一块送过去:“你再尝尝腊肉,就是有点咸。” 花溪有些犹豫地垂下眼睫,思考自己吃了会不会算不合规矩,因为那是块肉。但段嘉瑞啧了声打断他的思绪,颇为霸道地威胁道:“你不吃就别想和我做。” “段嘉瑞。”花溪略微生气的看过来。 不料被段嘉瑞喂了一口,第一反应是香,他也确实好久没吃肉了。对段嘉瑞的抗拒也减轻了几分,态度肉眼可见的软和了,小口咀嚼着。 段嘉瑞笑了一下,吃差不多之后摸了摸花溪的肚子。被花溪困倦地嗔了一眼。他吃饱了正精神呢,但看得出花溪有些犯食困了,眼睫缓慢地眨动着。 听到段嘉瑞放下筷子。 花溪打起精神坐直,认真道:“做么?” “不做。”段嘉瑞摸出来花溪吃饱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吃撑了,忍不住想笑,“饭后拒绝激烈运动,而且刚吃完就做容易吐。” 原来在这埋伏着呢。 花溪想和他生气,却也明白他是为了自己好,欣喜但不开心。他怕明天没办法和段老太太交差,一晚上净吃饭了,并没有完成她的抱孙子大业。 段嘉瑞伸个懒腰起身,摸摸他的发顶:“哎呦,你别想她了,她问你你就说我阳。痿。” 反正花溪知道他不痿就行,别人的眼光无所谓。 花溪跟上他,不自觉地和段嘉瑞站到了一条线上,忧心忡忡地疑问道:“那她就得找别的人来睡我了。” “艹!”段嘉瑞无语地骂道,“没事,我在她不敢怎样你。” 他抬手熄灭了煤油灯,玻璃外壳折射出窗外的冷冷白的月光,淡蓝色的光辉从纸糊的窗棂子打下来,照的周围也算亮堂。 回过头发现花溪坐在床沿上,还没去里边睡。 “不是,熄了灯就不困了?”段嘉瑞笑着调侃他。 花溪摇摇头,解释道:“按理说你得睡里面,要是你晚上有动静我得给你拿水拿尿壶,这样方便。” 段嘉瑞神情复杂,拉着他往里推,低声道:“我还没老到半夜起夜的年纪,再说你又看不见,你没事儿就已经很好了。” 他把花溪压着躺下,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花溪哦了一声,睁着眼睛看屋顶,虽然他失明看不见。山里晚上冷,两个人睡就是比一个人暖和,段嘉瑞身上热腾腾的,肌肤相贴一会儿就觉着舒服。 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他谨慎地听着段嘉瑞的呼吸,想等到变得又沉又缓时再挨近一些,殊不知段嘉瑞并没有睡着,疑惑地挑眉看着他等待着什么。 不大会,段嘉瑞就看到花溪翻了个身,由平躺改为了面朝他的姿势,悄悄地挪近一点点。 原来是想挨着他啊。 第89章 段嘉瑞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 花溪从他怀里坐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他用手掐了掐眉心,不用想就知道是段老太来叫他了。 “小豹!段豹!给妈开门, 妈有事问你!” 段嘉瑞厌烦地啧了一声, 拉住要从它身上爬过去开门的花溪, 抬臂将花溪搂住。扯过被子打算睡回笼觉。他的生物钟一向准时,六点半准时醒,瞥了一眼窗户还蒙蒙亮透着蓝呢。 【宿主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 妈的,正是鬼呲牙的时候,起那么早上坟啊。 他不打算搭理段老太太, 惯得,他对家人的划分很清晰。自己有爸有妈有姐姐, 他们绝对不会在凌晨四点敲他的门。 晾一会得了,时间长了他真受不了。 谁想到那老太太越拍越响,中间静了一会儿,竟然拿个棍子隔着门缝摆弄门栓。吓得花溪往他怀里缩了一下,哗啦啦响, 还伴着她骂段嘉瑞被脏东西迷了眼的事儿,在床上勾着下不来了。 段嘉瑞深深地闭了闭眼,撑着上身对门口怒道:“妈,你还想抱孙子么?!” “……” 从门缝伸出来的棍子顿了下, 显然是段老太在思考,接着收了回去。抓着外头的门鼻儿合上门:“你拿了我的鸡蛋?” “对。”段嘉瑞安抚着害怕的花溪,顺着他的后背, “我饿了,吃几个怎么了。” 段老太不甘心:“全是你吃的?……脏东西吃了没,你可别把粮食糟践到他身上。” 段嘉瑞无语笑了, 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据他所知他们家在村里绝对算不上穷,段虎他爸为了救村长死了,所有分给他们家的地是最肥沃的之一,主要是租给村里其他人种。后院还养着鸡鸭鹅,没事儿段老太就挎着篮子去外边儿卖鸡蛋。 他理直气壮:“都是我吃的,我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让你抱孙子。” 段老太现在就一个儿子了,自然不会和段嘉瑞对着干,她还指望着段嘉瑞传宗接代呢,这是他们老段家的香火。 “行小豹,你天还早你就再休息会,让脏东西给我出来。家里还有一堆活等着他干呢,这个点还不起来,让他快点过来。”段老太只有前两句和颜悦色,后面又是满满的厌恶。 “花溪累着了,下床都难,你孙子知道他妈受罪可就不来了。”段嘉瑞差不多掌握了段老太的逻辑,就要孙子,别的一概不管。 “你要他干嘛,我去弄。” 段老太叫了一声:“没啥,就是院子的扫撒,你和那个脏东西就躺着吧。” 等了一会儿,她又跑到了门缝那里,“等会你起了就把那块子白布给我,我挂外头去,权当你洞房过了,让乡里乡亲们知道你是个爷们了。” 段嘉瑞懒得和她掰扯了,拖着腔回了句:“知道了。” 花溪仰着望他,眉心微蹙:“段嘉瑞,你把你妈给骗了。” 段嘉瑞不以为意,他可不是那种老实木楞的好人,相反,他一堆鬼主意机灵着呢。想要惩治坏人,就得比坏人更聪明更坏才行,他最烦的就是那种不懂变通的圣母和道德标兵了,看得人心急还自觉有理。 那才是真正的犟种。 他将花溪往怀里搂了搂,咬着耳朵逗他道:“你觉着我该怎么办?” “跟她说实话,给她来个火上浇油,顺着门缝也得挤过来吃了你。” “段虎不会骗你妈。”花溪小声嘀咕道。 段嘉瑞闭着眼笑了一声,嗓音中带着刚醒的沙哑,温和平静地玩笑道:“那不是我妈,是段虎他妈。我妈刘女士年年十八,自诩江湖第一美人儿,豪迈不拘小节,和这老太太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没事提段虎干嘛,还对那个死鬼念念不忘?” 花溪摇摇头,想把这五年的事儿都抖搂出出来告诉段嘉瑞,可除了给段嘉瑞添堵也没有用。肯定会让段嘉瑞搂着他温声细语的哄,说都是他的错,但看到他这么做,心里又说不出的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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