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空青不但没有在意,反而很认真地回答:“对话框太窄,不好校验,我是在备忘录里写好,粘贴过去的。” 那一瞬间,鹿蹊清晰听到了自己再次心动的声音。 鹿蹊必须承认,他再一次被面前的男人可爱到了。 如果认为一个男人帅气,那还好,因为帅气是一种感叹。 但如果你觉得一个男人可爱,那八成是完了。 因为可爱这样的评价,带有太多掺杂个人情绪的柔软。 鹿蹊握着画笔的手指松开又收紧,反复几次过后,他深呼吸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正视面前的季空青。 “那季教授之前几次争取,是觉得,我是相亲对象里最合适的那一个,还是有别的原因?” …… 季空青诧异鹿蹊问题的直白,在这一刻,他眸光一顿,终于和鹿蹊的脑回路成功接轨,捕捉到鹿蹊释放出的讯息,抓住了这一次机会。 “有别的原因。” 他并没有说什么礼貌生疏绝对不不错的回答。 在一呼一吸的克制下,他的语速很慢,慢到每个字都好像在喉咙间揉碎了斟酌。 “因为你在相亲,所以我来了。” 顿了顿,季空青收敛诸多情绪,嗓音轻哑:“当时不懂,错过了很多。” “之后才明白……是少年慕艾。” “我不想再错过。” 第12章 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季空青这么说,鹿蹊的耳朵尖一烧,双手背在身后,摸到什么拽什么,有种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慌乱。 这次不存在什么想歪的涩气,鹿蹊完全是被季空青的直球一击即中,耳边甚至都隐约听到属于自己那加快的心跳声。 少年慕艾,这四个字听起来没有“喜欢”或是“爱”这样字眼的浓烈感情表达,指代的或许也只是遥远少年时期朦胧单纯的好感,但却充满了青涩纯粹。 点到即止,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美好。 这种纯爱的感觉,让鹿蹊有种被净化的清澈感。 正在这时候,原本等在里间吧台,听到动静但迟迟没等到人的男人走出来,看到走廊里相对而立,氛围拉丝却又彼此不说话的两人,眉梢轻扬,眼底浮现出一抹别有深意的趣味。 季空青和男人对视一眼。 男人耸肩,笑了下,没说什么,和鹿蹊礼貌点头打过招呼后转身走了回去。 季空青知道酒吧的开业时间,猜到鹿蹊画墙绘的时间有限,很贴心地没有再打扰鹿蹊。 走廊又变回季空青来前的安静。 鹿蹊却怎么都沉静不下心。 楚泉偷偷摸摸从旁边探出脑袋:“鹿啊,聊聊?” 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鹿蹊将画笔戳进水桶里搅和了几圈,扬了扬下巴对楚泉示意。 有求于鹿的楚泉十分狗腿地拎着水桶去洗手间帮忙洗了画笔换了水,拎着水桶回来的时候,脸上挂满了八卦。 鹿蹊想到中午那会儿楚泉劝他的话,没好气地哼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泉冤枉,抬手发誓:“我真是晚上那会和原野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的,就早了那么一个小时不到!” 刚才出来的那个男人就是和楚泉合伙开酒吧的人,叫李原野,家族是做日化产业的那个李家,排行老二,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 “我发誓!如果我说假话骗世界上最好的鹿小蹊,就让我单身下辈子!” 鹿蹊轻嘶一声。 别看这誓言发的离谱,但对谈恋爱从来不超过三个月,空窗期永远在一周内的楚泉来说,绝对算得上是毒誓了。 “行吧,信你了。”鹿蹊看了一会儿面前的墙绘,想了想,开始低头调色。 楚泉熟练找了个不妨碍鹿蹊但也不耽误聊天的地方坐下,眼巴巴地盯着鹿蹊。 鹿蹊:“……问吧,别憋了。” “鹿啊,季教授这样的,你真没什么想法?”楚泉语气略显迟疑,“你知道的,我真的只是觉得……” 鹿蹊给了楚泉一个眼神。 楚泉敏锐察觉到鹿蹊的态度变化,懂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盘腿坐在地上,抬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压低声音和鹿蹊小声蛐蛐:“我跟原野打听了一些季教授上学时候的事儿。” 鹿蹊手上的动作没停,矜持地竖起耳朵。 “高岭之花在哪都是高岭之花,原野说季教授那会儿就是个学习机器,还特别完美主义,学什么都要学到最好,提起他就是一堆的奖项和论文,别的那些风花雪月的是一点没有。” “也不是没人表白,但首先得能逮到实验室教学楼里神出鬼没的季教授,其次,还得有一颗能承受打击的坚强心脏。” 楚泉说到这就想笑,忍了几秒,想到原野说这话时候的表情,还是没忍住。 “估计这种智商特别高的天才,在情商上就迟钝不少。” “大学想方设法,每次都坐在季教授旁边座位的男生在大三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表白,结果……噗!” “季教授看了人家好半天,礼貌而疑惑地问对方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有点眼熟哈哈哈哈哈哈!” 三年啊,换了个眼熟可还行。 鹿蹊听得也忍俊不禁,倒是的确不意外。 楚泉轻拽了几下鹿蹊的卫衣下摆,示意鹿蹊分他点注意力:“按照季教授刚才的说法,那就是初高中时候就喜欢你,结果出国多少年过去了,才反应过来喜欢你……讲道理,这也真的太感情迟钝了。” “但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没有那股子理科直男的劲儿。” 鹿蹊想到刚才季空青的那句“年少慕艾”,微垂的眼睫加快了颤动的频率。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季教授这种一板一眼认真正经的性格,结婚挺好的。” 楚泉发出由衷地感叹。 这种三观的男人,是游戏花丛的楚泉绝对不会碰的类型,但对外浪内纯的鹿蹊而言,真的是一个非常合适且难得的婚姻对象。 因为鹿蹊对婚姻和家庭抱有的洁癖真挺极端的。 鹿蹊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和楚泉打听调酒的事儿:“你那位合伙人是负责调酒这方面?” 楚泉点头:“对,他之前在国外也开了个酒吧,调酒是这个。” 楚泉比了个大拇指。 但话音一转又有点郁闷。 “我就不明白了,大家以前一起上学的时候,逃学出去喝酒的明明是我,结果这么多年过去,调酒手艺强酒量又好的反而是他。” “对了,据说季教授的酒量也相当厉害,他们两个当初就是在调酒比赛上认识的。” 鹿蹊轻唔了一声。 会调酒懂品酒的人,酒量当然不会差。 鹿蹊抬眸,视线往里间掠了一圈。 即使在酒吧这样意外的场合相遇,他也实在是很难想象季空青这种克己复礼的高岭之花,会和失控的酒气与朦胧的醉意扯上关联。 *** 比起其他的绘画创作,墙绘绝对算得上是个体力活。 不知道画了多久,鹿蹊揉着酸疼的肌肉放下画笔,只觉得太阳穴都隐约在跳着疼。 但好在进展不错。 而且…… 这副墙绘的灵感,不可否认的,仍旧来自最近短短时间内,就让他的生活状态发生巨大改变的季空青。 当然了,他不可能真的画个裸男挂在这。 鹿蹊用空青色描绘出连绵起伏的群山,点了克制内敛的白压在充满神秘探寻的青色之上,在墙绘顶部的筒灯打下来时,不同角度看过去,就是画面会呈现微妙不同的日照金山。 鹿蹊站在一气呵成的墙绘作品前看了很久。 他其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真正对外展出自己的创作类作品了。 如果这次不是楚泉实在没了办法,鹿蹊也不会答应。 想到曾经老师对他画风的建议,想到多年前的那场风雨,鹿蹊再度垂下眼帘。 小小活动了一下胳膊腿,鹿蹊解了围裙随手搭在旁边的架子上。 低头看看浑身颜料有些脏兮兮,显然不适合外出觅食的自己,鹿蹊毫不客气地给楚泉发了点餐消息,决定要好好宰某人一顿犒劳自己。 酒吧里很安静,开业后才会热闹起来的卡座此时都空空荡荡,只有临近吧台的地方开着一盏小灯。 卡座的遮挡恰巧正对着鹿蹊的方向,一只手垂落在沙发扶手外,腕表的表带不知何时松开了一格,松松垮垮地挂在腕间。 折射了灯光的表盘像是落了星星,在一片昏暗中跳跃闪烁着。 鹿蹊微愣。 双脚不受控制地走过去。 …… 果然,坐在沙发里的是季空青。 季空青外套搭在旁边,衬衫纽扣解开了两颗,袖子叠到了手肘的位置。 来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微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 几缕碎发垂下来,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卡座暖黄的灯光温柔地流淌在他身上,将凌厉的眉峰晕染得绵软。 不笑时总会显得疏离冷峻的凤眼眼尾,此刻泛着朦胧的红,睫毛在眼下投出浓密的阴影,随着眼睑半睁半合轻轻颤动。 克制禁欲者慵懒沉沦。 太美了。 鹿蹊简直无法抗拒这一幕带来的视觉感知冲击。 他放轻脚步靠近,蹲在沙发边,看着季空青好一会儿。 鹿蹊并不是个胆小鬼,他是个很通透,很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决定了就一往无前奔赴去做的人。 他只是在感情上,缺少往前迈一步的勇气和安全感。 季空青在灯光流转下的那只手仿佛被涂抹上了一层甜腻诱人的蜂蜜,渴求在鹿蹊的耳边发出想要靠近,想要碰触的嗡鸣声。 这个人,十年前是他的理想型,十年后依旧是。 鹿蹊屏住呼吸,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季空青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 指甲边缘轻轻瘙过指腹内侧的触感很微弱,季空青的手指蜷缩,微微睁开眼,眸中掠过一丝清明。 做坏事的鹿蹊猝不及防和季空青对视。 几秒后,季空青再度阖眸,眼睫颤动着,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勾住了鹿蹊的手指。 “嗡”的震动声乍起,是鹿蹊的手机。 但两人都没有动。 季空青没醉。 鹿蹊知道季空青没醉。 酒吧里一片寂静,唯有吧台角落的卡座朦胧着摇曳的光。 心跳在暧昧的氛围里越擂越响。 哪有人就真的和另一个人完美契合呢? 他们可以彼此磨合的。 即使感情没有太深太浓,即使他们没有过恋爱的阶段,甚至对彼此还有诸多的陌生,但正因为这样,每一天都将会是充满期待与热烈。 就算季空青不擅长某些方面,其实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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