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航班回家。 清晨,柏原只套了件方予诤的旧衬衫当睡衣,睡眼惺忪地挤在洗手台前,看后者刮胡子。 喉结随着他涂抹的动作滚动,剃须膏逐渐覆盖上流畅的下颌线。柏原看得入迷。方予诤被那跃跃欲试的眼神撩拨得心痒:“怎么说。” 柏原温热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说话间还带着昨夜残存的喑哑:“我来帮你吧。”接着轻轻接过了剃须刀。 方予诤眉梢挑起,意外之余更多的是纵容。他一边笑着,顺从地仰起下巴,将那片刚刚涂满白色泡沫的领地完全交给柏原掌控。 “手别抖,”方予诤发现柏原在小心地吸气,“这有什么可紧张的。” “闭嘴,别动。”柏原下达指令,左手小心翼翼地托住方予诤的下颌,右手握着剃须刀,贴上沾满泡沫的皮肤。 第一下,很轻,更像试探。锋利的刀锋刮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留下一道干净清爽的轨迹。柏原的指尖能清晰感受到方予诤的呼吸,以及皮肤下脉搏的跳动。这感觉奇异又亲密,仿佛他掌握着这个男人最不设防的瞬间。 方予诤放松地靠在洗手台上,被这样细致地照顾着,比任何激烈的索取都更让他心头发软。他不再说话,任凭专属于柏原的新鲜气息拂过颈侧,只是静静地看着为自己忙碌的青年。 剃刀滑到喉结附近,这是最需要技巧的地方。柏原的动作更加缓慢,却还是偏了一分,红色随即渗出。手动剃须就是容易出伤,他忙不迭地抽出纸巾去捂,想撤退,却被坚定地按住了:“没事。” 方予诤一边安抚着他,一边配合地把脸仰得更高了一些。柏原在这样温柔的鼓励下,重新鼓起勇气,呼吸更轻了,小心翼翼地刮过那脆弱的凸起,剩下一片光洁。 终于,最后一点泡沫被刮净,方予诤的下巴和脖颈恢复了利落,他回过头左右上下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还不错嘛。” 长舒一口气,柏原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他拿起一旁温热的湿毛巾,对着镜子仔细地替方予诤擦去脸上残余的泡沫,又帮他拍拍须后水。 两人在镜中对视,柏原的手指拂过方予诤的唇边,顿住了。他看着镜面映出的那两片薄而绯红的嘴唇,回忆着它们的触感,鬼使神差地扳过方予诤的脸,在后者微凉的皮肤上,印下了一个事成奖励般的吻。 被吻的人有短暂的诧异,柏原被那发烫的目光烙得回过神来,下意识想退开,方予诤阻止了他的逃离。 “跑什么?”男人的注视仿佛有实质的温度,一路滑下,最后定格在柏原微微张开的唇上,“不许离开我。”方予诤低声地说。 他转过身低头,这个吻残留了薄荷的清香。 柏原手中的剃须刀“啪嗒”一声掉落在洗手台上,方予诤把它推远了,感受着怀里的人双手环上了自己的脖子。 直到柏原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推了推他,方予诤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两人额头相抵,呼吸都有些急促。柏原的嘴唇被吻得更红了。他的衬衫在刚才的厮磨中,领口歪斜,露出一小片锁骨,上面还隐约可见方予诤昨夜留下的、淡了些许的红痕。 方予诤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处,又亲了亲柏原的鼻尖,征求意见:“做吗。” 虽然实在是心动,虽然床还没收空可以最后利用一下,可一想到他们之间的这种事一旦开始一时半会就停不下来,柏原还是依靠着那一点点仅存的理智,捏了捏方予诤刚刮得光洁的下巴:“方总,机票钱很贵的。” 方予诤低笑一声,将他抱得更紧,深呼吸着平复。清晨的阳光透过浴室窗户,轻柔地包围着相拥的二人。哪怕只是片刻的温存,也冲散了搬家和行程的劳累,只剩下熨帖心房的宁静。 下午荣杰来送机,看见的就是方予诤颈侧的创可贴,见老友不再有性压抑的烦恼,他笑着赞赏:“可以啊,还知道挡印子。”方予诤往下提着行李:“刮胡子划伤了。”实话反而没人相信,前者意味深长“哦”了一声。罪魁祸首在一旁心虚地移开视线。 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寒冷,春意全蜷缩在活泼的风里,机场大片的绿色往天际线蔓延。荣杰等着他们换完登机牌,成年人的世界重逢不易,这一走除非刻意安排,一时之间很难再见,因此他有些感慨。方予诤也明白,三人又走到外面的吸烟区,这次不仅没劝他少抽烟,方予诤也点了一根烟在手里。 荣杰笑着吸了口烟,弹掉烟灰:“你倒是不管他。”——说的是柏原。柏原好笑:“这也要干涉他吗?别太憋屈了。”荣杰自嘲笑着摇摇头:“不抽也好,我准备戒了。”多年的默契,预感到他有话要说,方予诤看着他。荣杰想要开口,面对两人探寻的眼神,又一下子像是泄了气:“有什么事再联络吧。” “你接下去什么打算?”虽然他衣食无忧,方予诤却知道他不是游手好闲的个性。荣杰摇头:“我现在还有点事情,等我忙完再计划。”误以为他还要继续跟文宸缠斗,柏原劝解他:“别理简总了。”荣杰“哈哈”一笑:“倒不是这个,”他这时才下定了决心,在万物苏醒的时节,认真看着自己的朋友,“如果我说,我谈恋爱了,你们会怎么想?” 方予诤一听就不对劲:“这有什么可犹犹豫豫的,有什么问题在吗。”荣杰的答案在烟雾后有些飘忽:“问题是,对面好像不太喜欢我。” “怎么可能,你这么好!”柏原连忙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不会的,你要不自己去问一问,我过了一年多还觉得方予诤在玩我呢。”他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地语出惊人,荣杰在方予诤“我真的冤枉”的辩驳里大笑出声:“还有这种事?那好,我去问问。” 柏原连连点头:“等你好消息。”荣杰似乎轻松了一些:“好。” “那你们一路平安,到了跟我说一声。”语毕,烟也抽完了,荣杰像是舍不得,和方予诤拥抱了一下,柏原本来还礼貌地站在旁边不打扰他们,没想到荣杰手臂一伸,把他也拉过去,三个人莫名其妙地在机场的垃圾桶旁边抱着。方予诤哭笑不得:“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荣杰毛茸茸的脑袋摆摆,往大厅入口推他们:“没事,去吧。” 等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荣杰才黯然转身,身影有些落寞。 这边方予诤和柏原到家时,寄的东西已经先到了,两人慢慢往屋子里收拾。方予诤见工程量不算小,感叹:“早就说有些可以不要了,搬来搬去。”柏原跟他讲道理:“我们两个还是省着点吧。”到了这个空间,又提到钱的事,柏原忽然想起还要还房子:“他们没找你了?”方予诤耐心地拆着纸箱:“一两天跟我说一下我爸的情况,别的倒没提。”当初计划好了一起过去,没想到中间出了文宸的岔子,如今一切都解决了,柏原便问方予诤的安排。 “过两天再说吧,”方予诤似乎有些逃避,“先休息一段时间。”柏原无奈笑着看他:“等上班了,就没有现在这么自由了。” “嗯,”方予诤把手里的衣服展开挂好,“我再想想。” 不想在这些事上勉强他,柏原没有再追问。 今天到得晚,两人睡好了,第二天下午才过去柏原家里吃晚饭,没想到柏清也在,看见久别的哥哥,笑道:“好巧,我来的路上还碰见徐云舒了。”方予诤人和名字对不上号,就问这是谁。柏清笑嘻嘻地打趣:“我哥没跟你说吗,这人大学时追过他,当时动静可大了。” 这才明白是何许人也,方予诤还依稀记得他的长相,撇了撇嘴。柏原见他表情生动,喜欢得不行,很坦然地笑问:“你们聊什么了。”柏清说:“他问你最近怎么样,我说你跟你男朋友昨天刚回来。” 当着父母被这么直白地一说,柏原久违地脸红了一下:“你真是……”柏清笑个不停:“我这是为我大嫂扫清障碍啊。”方予诤闻言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吗?”这下路过的柏母都看不下去,也笑着拍了一下柏清的肩膀:“没个正形,来,帮我洗菜。” 柏原红着脸擦着方予诤的肩膀过去:“我来吧。”没想到后者拦住了他:“我可以洗,你陪大家聊会天。” 吃饭的时候,柏清说起自己和丈夫之间的矛盾,这大概也是她今天一个人回来的原因。听上去似乎没有原则性的问题,但是柏清气得不轻。 柏原前一阵只顾着自己和方予诤,疏忽妹妹许久,难免带着歉意,因而听得格外积极,为她出谋划策。柏清是有些埋怨的,说老公如今当起了甩手掌柜,家事太琐碎太麻烦,他爱答不理的。听着是娇嗔,又像有几分当真,柏清越说越上火:“这婚结得真没意思。” 话说得这么重,柏父和柏母对视了一眼,没急着搭腔,只是默默把女儿爱吃的糖醋排骨换到她的面前。 柏原停下筷子:“小许撒手不管确实不对,” 他顿了顿,“他是最近很忙吗?”柏清愣了一下,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嘟囔道:“谁还不是天天加班,我不忙吗,这又不是理由。” “当然不是,”柏原一边护短一边讲道理,“你跟他好好聊一下,具体需要他做什么,你告诉他,他可能是不上心,也有可能真的没什么概念。” 柏清皱着眉,似乎在消化哥哥的话。柏母适时开口:“听你哥的,别把委屈憋在心里,变成怨气,你要是不好说,我去帮你说。” “妈……”柏清听母亲这样讲,态度一下子柔软了。柏辛睿也点点头:“那孩子我看着还不错,就是估计有点懵,再加上懒散。” 柏清还是难受:“可他昨天居然说,将来孩子早教的事让我看着办就行,他都没意见。我听着就来气!我是跟自己过吗?” 这时,一直安静吃饭的方予诤认真看向柏清:“柏清,这些琐碎,听起来确实很消磨热情。”在一家人有些意外的视线里,他温和平静,“或许对婚姻的憧憬再浪漫,也很难抵挡现实的平淡。结了婚要一起去处理无数个生活的难题,可他却是这个事不关己的样子,也难怪你会烦心。你不妨把这次沟通,当作一次对你们未来生活的练习吧,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 柏原能听出来,这也是方予诤的一次“练习”,他在试着融入这个家人间朴素的、亲密的对话,只是他显然比柏清还要缺乏经验,一个长篇大论下来,让起初只是发发牢骚的柏清一下子被震住了,小抱怨成了大命题。还是柏辛睿笑着打破沉默:“予诤说得很好啊,你先试着和小许谈,要还是谈完还这样,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柏原在桌下,用膝盖轻轻碰了碰方予诤的腿,嘴角带着骄傲的笑意, 然后他接过话头,对着妹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就是,你告诉他,结了婚还想过得像单身,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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