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哦了一声,起身坐过去,自觉地把手腕朝上搭上脉枕,眼睛却一直看着乔玉鹤的背影,直到确认对方离开了房间。 空气一时安静。 林承正寻思着要怎么开口,许爷爷却先说了话。 “孩子,你跟田田是怎么认识的呀?” “呃……”林承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欠了乔玉鹤一大笔钱现在已经卖给对方了吧? “我和田田……” 呸! “我和乔玉鹤之前是同学,初中、初中算是同学吧,在同一个学校,不同年级,他初一我初三。” “初中?我记得田田在外面好像只念到初一,初一没念完就……那应该是没差了。你也是桐花县的?” “嗯。”林承点头。 “怪不得,看你第一眼就知道和那些娇惯出来的小孩不一样,特别瓷实,讨人喜欢。”对方笑呵呵的。 林承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也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了,不耐操点哪儿成啊。” “模样也俊,结婚了不?” 刚离…… “单身、单身,呵呵……”林承咧咧嘴掩饰尴尬。 “是来帮田田的吧?身边圈子里的人确实信不过,真真假假的,利益勾结,也难怪他会找你。” 林承:? 对方以为乔玉鹤找他来是帮忙的? “田田这孩子命苦,还倔,轻易不求人,像他妈妈。” 乔玉鹤的妈妈……林承确实有印象,不过都是些风言风语,毕竟小镇里来了一个漂亮到说沉鱼落雁都毫不夸张的外地女人,还独自带着年幼的儿子,自然成了每家每户茶余饭后少不了的话题。 “他妈妈的父亲是我的学生,诶……”许爷爷长叹一口气,“田田在襁褓里的时候我还抱过。” “那为什么……”林承好奇起来。 “当然是姓乔的家族内部权势斗争。历史轮回啊,君主帝王早没了可换汤不换药的东西永远都在。”老医生语带苦涩,却笑的爽朗,“往上数几代,爷爷我的老祖宗也是给帝王家看病的,你说巧不巧,哈哈……” “田田的妈妈被逼的办法了,没身份证件也出不了国,所以逃去了小县城。其实可以求助娘家人的,她爸爸好歹也是市级医院的院长,多少能有些门路,可这孩子怕连累家里人,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断了所有联系方式消失了,给她爸妈急的啊,一晚上白了头。可不嘛,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这都要怪田田那个不靠谱的爹。” “发妻重病没两年就盯上亡妻的外甥女,能是什么好东西?!” 一直静静听着的林承眼睛瞪了又瞪,相比之下电视剧里演的简直太保守了。 “玉儿在外头躲了好些年,回来之后郁郁寡欢,患上了癌症,原本都在控制好转了,可不知怎的情况越来越差,没多久便去世了。” “是肝癌吗?病发这么快的话。”林承问。 “不是癌症死的。” “是自杀。” “孩子病的太疼了,晚期,吗啡打了副作用也难受,没办法……” 林承沉默,他见过人疼起来会有多崩溃,求死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 “这时候他乔荣立在干什么?在斐济!说是谈生意,呵,也不知道能是几个亿的项目这么重要,和圈子里那帮狐朋狗友。” “诶不说这些了,提到那个畜生东西就生气。”许爷爷直叹气,“田田这娃得的病其实算是一种癔症,是在那场火灾之后患上的。” 林承的心忽的落了下去——那场火灾他知道,自己脸上疤痕就是这么来的。 他原本幸福的家也因为那场火灾彻底变了模样。 乔玉鹤和他的母亲在火灾之后离开了小镇,彻底消失了,所以在见到男小三之前,林承压根儿没想过这辈子能再见到当初那个小冤种,真是孽缘。 “烟气灼烧害的嗓子坏了,相比之下倒成了没那么严重的事儿。” “我现在给他针灸啊,也只能缓解疼痛,主要还在心病,心病难医……” “那他……那个方面的问题呢?”林承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 “你说阳痿?”许爷爷倒是直接。 林承点点头。 “这你都知道,看来田田孙儿是真信任你啊哈哈。” 林承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呵呵地干笑两声。 “依我看啊,也是心病!”许爷爷语气无比肯定,“全世界的医生都看遍了,生理功能完全没问题,脉诊也没有异常,不是心理障碍导致的还能是什么?连和人的正常肢体接触都做不了,那方面怎么可能行嘛。” 确实,连碰一下都像是火烧的话,那方面怎么可能有兴致?这样想来,小乔总还真是‘冰清玉洁’。 “等下。”林承突然抓住重点,“就是说他生理上已经完全好了?” “那当然。” 林承瞬间感觉自己亏大了。 自己那一脚造成的损伤已经完全好了的话,那乔玉鹤凭什么还怪到他头上来?硬不起来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啊!哪里难了?反思反思自己有没有努力去让它充血立起来! “会不会因为被踢的所以……”林承谨慎求证。 “留下阴影?”许爷爷想了想,开玩笑道,“也有可能,这你得去问本人,哈哈!” 林承可不想给自己找事儿,不然乔玉鹤一个不高兴又要整他。而且自己对乔玉鹤的阳痿也不算完全没责任,这事关他能不能早点治吊还债,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光靠祈祷来让小乔总那软了十多年的吊奇迹般地站起来吧? “看来你们聊得很开心。” 乔玉鹤嘶哑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林承吓得一激灵。 “田田回来啦?”许爷爷眉开眼笑。 “嗯,刚才有点事儿,打了个电话。”乔玉鹤问,“爷爷给林承看的怎么样了?” “这孩子总体来说挺健康,长得也结实。”许爷爷拍了拍林承的胳膊,“看这肌肉,纤长有力,干活儿练出来的吧?” 林承点点头。 初中毕业之后林承就没继续读书了,因为当时父亲入狱,母亲病重,弟弟年幼,赚钱养家的重担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但是说句不好听的,孩子你别介意哈,你外强中干啊。” 林承:? 林承指着自己:“意思是,我虚?!” 许爷爷点点头,“体虚,不是啥大毛病,就是长年劳累压力大导致气血一直在亏损,虽然现在养回来些了但激动的时候会心悸是不是?心跳过快,胸口咚咚咚的。” 林承再次点头。 “会晕倒也是因为这个毛病吧?还有这边脸上的疤,是不是身体弱的时候容易神经发炎,疼?” 林承猛点头,“那我该怎么办?” “还是得养。其他医生也是这么告诉你的吧?” 确实,又不是心脏病,只是他的身体内在虚弱承受不住过大的刺激。 “那喝中药能好得快不?”林承问。 “是药三分毒,听爷爷的,好好养着就行了,注意控制情绪,不要起伏过大。” 之前倒是可以,现在么…… 林承回头,冷着眼睛看向一直站在门口的乔玉鹤。 却看见乔玉鹤脚边放着一个大号的巴黎世家蛇皮袋。 林承还是第一次亲眼见有人买这种‘复古’的奢侈品袋子,这不纯纯大怨种吗?要不是这红蓝白相间的大号编织袋出现在乔玉鹤脚边,他绝对不会怀疑这袋子能超过六块钱。 袋子鼓起一块,林承疑惑,里面好像有东西。 突然啪的一声,袋子动了。 林承一抖,“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一声熟悉的‘喵嘤’从袋子里传了出来。 “谢谢!” 乔玉鹤:“谢谢?” 林承冲了过去,单膝跪在地上翻找袋子拉链,攒着怒气值,“乔玉鹤你干什么了?!为什么把谢谢装袋子里?!” 乔玉鹤:“装袋子好丢出去。它叫谢谢吗?” “……神经!”拉链刺啦一声,林承扒开袋子,见谢谢安然无恙地蹲坐在里面,看见是他,还瞪着大眼睛甜甜地喵了起来。 “还喵,都被人绑架了还搁这儿傻乐呢?!”林承赶紧把13斤重的‘小猫’抱了起来。 “我可没绑架它,是它自己要钻进去的。”乔玉鹤挑眉,“你知道我不能碰热的东西,猫也一样。” “那袋子是自己长脚跑到谢谢面前的?”林承冷哼,不过谢谢确实是个傻白甜小可爱,能干出来主动钻进陌生人袋子这种事情。 乔玉鹤:“一只猫叫谢谢。我不喜欢。” 林承:“……这是我的猫。” 乔玉鹤:“你的就是我的。” 林承:“……”不想说话,反正肯定讲不通。 乔玉鹤:“名字是魏清取的吧?” 林承:“……算是吧。”其实林承也记不清了,当时是谁提出取‘谢谢’这个名字的。 乔玉鹤:“换个名字,我可以让你留着它。” 林承想了下,不得不妥协:“行,那小乔总想叫它什么它就叫什么。” 名字这种小事没所谓的,能让他留下小猫就好。 乔玉鹤:“叫跪下。” 哈? 林承:“跪下?” 乔玉鹤勾勾手指——只有林承知道这个动作是冲着他来的,而不是他怀里的小猫。 “跪下,过来爸爸这里。” “……乔田!你他妈有病吧!?” ——————
第12章 反正我阳痿,你怕什么?…… 看着他疑惑又气急的样子,乔玉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承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脸瞬间黑了下来不再说话。 “好了好了,别生气。”乔玉鹤纯净无害地笑,“许爷爷刚才说了,注意控制情绪,不要起伏过大~” ……这姓乔的绝对故意的。 “我开玩笑的,不叫跪下,叫对不起,你觉得怎么样?” 因为有外人在场,才装的这么好说话的样子,还对不起,真是能演。 只有林承知道自己为什么因为一句‘玩笑’能反应如此之大,因为乔玉鹤真如他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那般恶劣,坏的表里如一。 对方一定很享受刚才自己那生气的样子。 “时间不早了,许爷爷,我们送您回去吧。”乔玉鹤在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定在林承的脸上,像是还没吃饱。 林承觉得危险,翻了个白眼错开视线,顺带捂住怀里小猫的眼睛。 “您回去路上小心,我和林承也要休息了。” 谁他妈要跟你休息?林承想吐。 十分钟后,两人站在入户玄关处,目送那辆老式桑塔纳消失在道路拐角。 “乔玉鹤你刚才是不是疯了?”林承走进屋,弯腰放走了怀里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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