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迟钝的脑回路时隔数个小时终于连上,方柏嘉忽然反应过来。 蹲在床脚的橘白被方柏嘉冷不丁一个鲤鱼打挺诈尸的动静惊到,本来正闭目养神,见状立刻扑通一声跳下床,小步快跑地钻出门外。 方柏嘉坐在床边懵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又从床头拿起新的阻隔贴贴上。 说来也巧,汤昼恒在他腺体里留下的标记原本还挺浓,就在这几天突然淡了不少。 方柏嘉便把之前的强效贴剂换成了更透气的普通款,为了给猫留门,最近睡觉也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把门关得很牢。 他捋了几下头发,出了卧室去卫生间做清洁。 正刷着牙,忽听外边另一个卫生间传来开关门声,然后是两个人的短暂交流。 “早啊。恒哥,手怎么样了?” “嗯。好多了,你也早。” 另一个人听上去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方柏嘉竖起耳朵。 吐掉嘴里最后一口清水,他将牙刷扔回杯中,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客厅边上似乎有动静。 方柏嘉找准目标,慢吞吞往那边踱,果然看见汤昼恒正在阳台上给那几只猫添粮。 好几只猫围在半蹲着的年轻alpha身边蹭来蹭去地求爱抚,无奈汤昼恒一只手宠幸不过来,只能众生平等地都rua几下。 扭到的那只手藏在屈起来的大腿和腹部的间隙里,从背后这个角度,看不见具体的情况如何。 有小猫热情地用脑袋去顶他的手肘,汤昼恒“哎”了一下,立刻柔声道:“别闹。” 嗓音磁性好听。 方柏嘉冲他的方向“嘬嘬”两下。 汤昼恒听到声音,回过头。 发现方柏嘉正站在走廊的起始处,一只手扶住墙壁拐角,冲着自己探头探脑。 见汤昼恒注意到他,那人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朝他招猫逗狗般地勾了勾。 “……” 汤昼恒站起身,朝他走去。 方柏嘉将人一路引到了他那边的卫生间。 陆翰音还在另一间厕所里洗漱,他担心人随时会出来,自己又有话想和汤昼恒讲,只能找个隐蔽点的场所。 等汤昼恒一进来,他立马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模样跟做贼似的。 第一句话就是:“该上药了。看看你的手——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说着,示意他把手拿出来给自己瞧瞧。 汤昼恒见他这样,禁不住挑了挑眉。 倒是很配合地将手伸出去了,嘴上却说:“只是看手……需要这样吗?” 搞得跟偷情一样。 还以为方柏嘉叫他来是要干什么。 方柏嘉不答,只是将汤昼恒手腕上加压固定的弹力绷带揭开,观察他的情况。 “好像是比昨天晚上消肿了点。”方柏嘉说。 但肉眼还是能看出来和正常手腕不一样。 他拿起洗漱台上的喷雾,打开盖子:“痛感有减轻吗?” “一般般。”汤昼恒说,“不动的时候没感觉,一动的时候还是会痛。” “医生说了,你摔下来的时候撑了手,关节处的软组织受到冲击,多少会有一点损伤。总之你这段时间尽量静养。”方柏嘉边给肿胀处喷药边说。 汤昼恒微微垂眼看他。 顿了顿道:“其实你把喷雾直接给我就行了,不需要这么麻烦。” 昨天晚上——准确来说是今天凌晨那次,就是方柏嘉给汤昼恒上的药。 用绷带包扎完也没把药给他,而是让汤昼恒醒了再来找自己。 听到这话,方柏嘉不由得抬头看他一眼,说:“给你?你现在拳头都握不起来,自己一个人弄得了绷带吗。你省省吧,我现在对你十分的不信任,得时刻监督你的恢复情况,免得你又有事瞒着我。” 好像汤昼恒是什么不作就不会死的、很不讲信用的人。 从昨天到现在,对方不知道重复过几次类似这样的不满。 汤昼恒无奈又觉得好笑,声音柔和下来:“行,都是我的错。” 听上去有种哄小孩似的意味。 语气过于明显,搞得方柏嘉忍不住多瞧他一眼,又想起来对方昨天晚上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换好新的绷带,方柏嘉拇指摁在他的小臂处,没有立刻抽手。 汤昼恒好像看出他还有话要讲,也额外耐心地多停留了会儿:“怎么了?” 方柏嘉支吾片刻,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道:“你在医院说的话,我想明白了。” 汤昼恒挑眉:“嗯?” “所以你之前……”方柏嘉眼珠颤动,视线一直沿着汤昼恒身边光滑的瓷砖墙壁贴行了几秒,才又回到他的身上。 “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我又去找了林主任,还隐瞒了自己伪感期的事,才不高兴的?” 而不是觉得方柏嘉烦,想冷暴力甩掉他。 “…………” 好长的反射弧,竟然过了一夜才有发觉。 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但这个原因不好说,就让方柏嘉那么认为也好。 汤昼恒没有直面回答,假装默认地接着他的话道:“怎么突然又提起来了?” “因为昨天在医院没说完啊。”方柏嘉理所应当地道。 他是突然察觉到的这一点,原因是对方昨天晚上那句“感同身受”。 回宿舍后又仔细想了想才意识到,其实汤昼恒那次来找他补充脱敏时是有表达过的,说方柏嘉因为和他耍小脾气,明知道自己不舒服也不采取行动补救。 虽然说的是在电视台发生的事,但想必也有受到前情的影响。 然而方柏嘉当时一心沉浸在“汤昼恒”是个渣男的怒火里,即便听到了,也不会往深了想,只觉得汤昼恒在嘲讽他,从而被更加地激怒。 一旦想明白了这点,逻辑就通了。 ——汤昼恒昨夜说的那些话,方柏嘉也不是不懂。 干他们这行的,经常在舞台上又唱又跳,这些都是体力活,有些伤病在所难免,在台上忍着不适继续表演也是常事。 假如换做是他,方柏嘉极大概率也会这么做。 但因为这伤病是因他而起,方柏嘉就额外的忍受不了,说起话来控制不住地带刺,想当然地责怪对方为什么要拖。 但其实呢,一旦轮到自己,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再三犹豫要不要向那个人说明。 觉得太矫情,觉得没必要,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却忽略了另一个人的想法。 可想而知,当汤昼恒得知自己宁愿一个人不吃药地熬过伪感期也不告诉他事实真相时,对方的心情一定不怎么明朗。 汤昼恒的回答被方柏嘉看做了默认,他动了动唇,在他人面前向来高冷的一张脸看起来难得的心虚又无措,向汤昼恒解释: “我不是故意不想和你讲的。我一个人去找林主任,是觉得,我也没有像之前那次那样身体不便,就没有必要非拉着人一起去,到时候有什么结果我再转告你就好了。” 汤昼恒平静地指出他话语中的漏洞:“可是你没有。” “……”方柏嘉脸上一热。 “对,我是没有。因为这件事……就有点尴尬。你得让我想好了,做一下心理准备再和你讲吧。” 方柏嘉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他。 听到他的话,汤昼恒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点,露出示意让他继续说的眼神。 方柏嘉这才松了口气,刚要开口,突然又觉得不对。 汤昼恒是他的谁啊,他干嘛这么听他的话,还要时不时看他眼色行事? 莫名其妙! 心里这么想,他依然老老实实接着往下说:“录综艺的时候,我跟你说到了酒店有事要跟你聊,就是想问问你后面两天有没有空。可你也看到了,那天晚上李子晋非要找我聊天,我聊着聊着就睡过了,第二天一见到你你就说要走,那我也不可能把你拦下来吧?中途再跟你说,好像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方柏嘉嘟嘟囔囔,说话时下意识垂着眼。 因为紧张,无聊地把手边的洗脸巾外包装拿起来玩,手指将塑料袋捏得窸窣窸窣响。 汤昼恒不买他的账,瞬间指出他言语里的漏洞:“你不跟我说,怎么知道起不了作用?” “就算我一天之内完成不了活动,只要第二天回来了,不也还是能陪你度过伪感期的后几天吗?” 话说得倒是轻巧。 这个人的语气太理直气壮,方柏嘉一阵心惊肉跳,觉得他还真敢讲。 汤昼恒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说的话已经超过了队友间正常的帮助范围、社交边界? 方柏嘉瞪着眼睛看了对方好一会儿,像在确定汤昼恒是不是在开玩笑:“……我怎么知道我说了你就一定会来。” 要是他跟汤昼恒讲了对方也没回应,岂不是显得方柏嘉自作多情到爆。 “而且,你好奇怪。错过了就错过了,为什么还要专门跑回来一趟陪我解决伪感期。” 方柏嘉轻声说。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的谁啊?” * 四句话,一句接一句地说完。 像质问,又像深深浅浅的试探。 方柏嘉话音落下,四周的整个空间都仿佛成块儿的黄油一般凝固了。 而这块固体此刻正被放在火上,横亘在他们中间。 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把烧红的刀,将黄油割开一个切口。 物体熔融,淅淅沥沥流下淋漓的汁液,令面前的空气越发的粘稠起来。 一片寂静之中,仿佛只有管道里簌簌奔流的水声还在正常运作。 过了数秒,汤昼恒终于掀开嘴唇,张了张口。 才只做了个嘴型,方柏嘉突然想到什么,连忙举起手指着他说:“你给我好好回答,不许反问。也不许踢皮球说‘你想让我当你的谁’这种话!” 可见实在是被汤昼恒昨晚的言行搞出PTSD了。 被他指到的人先是一呆,意识到方柏嘉在说什么,旋即失笑。 笑了半天,才说:“一定要是‘你的谁’才能对你好吗?” “嗯——” 方柏嘉从鼻腔深处发出轻浅的鼻音,视线移向汤昼恒身后两米远处,又移回来。 做出像在思考该怎么回复、又仿佛什么都没想的表情,为难地说: “也不一定。反正其他alpha对我不这样。” 他们那几个队友,包括李子晋也不这样。 虽然大家都关系不错,但也是按照正常alpha间的相处模式来的,彼此会有关心,但都懂得点到即止,所以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压力。 可是汤昼恒……他是不是有点关心他关心得太过头了? 什么事都要包办,都要经过他的事情和同意,不告诉他他还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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