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来自周晨:“你做了什么把马奇才给得罪了,他家人放话要整你,马家背景不干净,干净也做不了这么大,都有人找到我头上了,让我把你引去他们指定的地方,你多注意,最近不要联系,不要怀疑我的话,我人品是不怎么样,但你是我舅舅最疼爱的儿子,我不想你死,自求多福吧。” 为躲避马家,找赵禹庭这个靠山是最明智的做法。 夜色如墨,赵禹庭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别墅区,他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抬头望向别墅,他忽然愣住了,四楼卧室的灯亮着,在深沉的夜色中像一颗温柔的星星。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家里的规定,人不在不开灯,迟锦佑听从他的吩咐,四楼留给他自己开灯,每次半夜回来,整栋别墅都笼罩在黑暗中,只有玄关的感应灯亮着微弱的光,那时的他,总是直接去书房,在文件堆里度过又一个不眠之夜。 但今晚不一样。 四楼的灯光透过纱帘,在夜色中晕染出一片暖黄,赵禹庭站在楼下,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像是蝴蝶扇动翅膀,撞翻了花蕊上的花粉,很轻,轻到稍纵即逝,却又真实存在。 他快步走进别墅,电梯里,他松了松领带,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跳脱。 四楼到了,他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冷色调的卧室多了一片亮色,黎又瑜盖着黄色的卡通棉被,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那抹悸动从何而来,是温暖。 很快,赵禹庭否定刚才的感动。 “真是可笑。”他在心里嘲讽自己,一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人,居然会因为一盏灯而感动? 赵禹庭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逐渐冷硬。
第19章 黎又瑜遵循赵禹庭的霸道规定,八点前到他的房间,被子一铺,往地毯一滚。 阿姨告诉他,赵禹庭的地毯很干净,打扫卫生的人进他的房间必须穿鞋套,地毯每天消毒,每周清洗,让黎又瑜不要有心理负担。 黎又瑜的脊背陷进地毯绒毛的柔软里,他可以用戏谑的语调宣称地毯比天鹅绒更适合安眠,却无法忽视别墅的每一道探究的目光,那些目光透过门缝,直直对准缩在地板上的他。 整座建筑心照不宣的窥伺,清洁阿姨擦拭陶瓷杯时嘴角的微妙闪躲,新请的园丁修剪门口迎客松时带着鄙夷的斜睨,连晨雾攀上露台的动作都带着窃窃私语,所有人都知道他睡在别墅权势最高的男人房间。 转念黎又瑜安慰自己:“那又怎么样呢?日子还得过下去。” 听到推门声,黎又瑜睁着朦胧的双眼:“你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随意的一句话,赵禹庭难以维持高冷,语气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软了几分:“为什么等我?” “我今天才知道我兼职的酒店也是你们家公司旗下的,经理说调我去总部,我想知道,是不是你的意思。” 赵禹庭脸色沉下来,解领带的手一顿:“不是我的意思。” 黎又瑜躺回去,转身背对着赵禹庭:“果然,我就说你怎么会让我这种小垃圾去你们总部。” “怎么,你是不敢去?” 黎又瑜打着哈欠:“我是怕浪费大家时间,我什么都不会,去面试不是浪费时间是什么?” “你可以拒绝。” 黎又瑜扭着身体,撑着脑袋看赵禹庭:“你好像又在生气,我觉得我没有说错话,我只是怕浪费时间,又没说不去,我睡了,明天还要去面试呢。” 两人都带着试探,谁也没探出风口,互吹的两股劲风相至抵触,黎又瑜主动示弱。 一夜好眠。 晨光钻过窗帘的缝隙,正巧在赵禹庭垂落的睫毛上,此刻沉睡的男人眉骨投下浅灰色的阴影,眼尾那道总含着讥诮的纹路被晨曦熨得平整。 黎又瑜的指尖悬在赵禹庭鼻梁上方,虚虚勾勒着那道凌厉的弧度,真稀奇,原来这人下颌紧绷的肌肉也会在梦里松懈。 用指节轻轻碰了碰睡美男的睫毛,这人,连沉睡都像一场精心设计的诱捕,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弧光比清醒时更蛊惑人心,或许正因如此,被赵禹庭倏然睁眼扣住手腕时,黎又瑜没有挣扎。 “欣赏够了吗?”朦胧的嗓音里蕴着冷意。 方才所有的柔软幻象瞬间蒸发,那双眼重新泛起冷光,黎又瑜任由对方将自己扯得更近,近到能看清赵禹庭的眼神:“真遗憾,您真该多睡会儿,差一点我就能摸到了。” “你该庆幸我醒得及时,”拇指重重碾过他手腕侧骨凸起,“否则此刻你该躺在……” “裹尸袋里。”黎又瑜笑着截断话头,秒切回柔弱模式,“先生,我能蹭您的车吗?” “你想告诉全公司的人,你通过非正常途径入职,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醒后的第一件事是讨好你的主人?” “也对,我可不想被说走后门进去的,那我先走了。” 赵禹庭揉按着突跳的眉心,那抹总在门缝下游荡的影子此刻正蚕食着他的理智,像月光无声撕裂绸缎,他盯着自己掐过对方手腕的右手,不明情绪如荆棘在疯长,突然惊觉这双手竟比黎又瑜的喉骨更早开始颤抖。 愚蠢的驯兽师,竟把毒蛇错认作折翼的夜莺。 楼梯上,黎又瑜收回刻意扮蠢的笑意,他哪里不知道蹭赵禹庭车的后果,他只想给赵禹庭一种他蠢到无可救药的假象,只有他蠢,赵禹庭对他的防备才能减轻。 面试顺利通过,由人事部带领前往总经理办公室,郑修源笑着打招呼:“你好,又见面了。” “郑助,请问我需要做些什么?” “你的工作内容很简单,没有固定流程,你现在是赵总私人助理,协助赵总工作以及生活上的一切锁事。” 就是小厮,打杂的,黎又瑜在心里说,面上依旧笑的温顺:“好的,我会努力的。” 郑修源为他在赵禹庭的办公室加多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记录赵禹庭一天的行程。 上午,郑修源叫来一个文员带黎又瑜熟悉工作环境,文员当着郑修源的面和蔼可亲,应声:“郑助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带小黎。” 郑修源一走,文员脸一沉,鼻孔朝天,从口袋掏出香水对着面前空气一顿喷:“一股子穷酸味,看你资料,你是瑞阳县的?那好像是个贫困县吧,县里向多家夜总会输送人员,这些传闻是真的吗?” 黎又瑜嘴角笑意收回:“入职之前,我在网上看过凌海的人文宣传,说这里人人平等,相互友爱,看来宣传不实。” 文员高跟鞋一转向:“那要看对什么人,跟我来吧。” 她故意带着黎又瑜到外面走廊外茶水间:“这是茶水间。” 黎又瑜看清茶水间上的字:“宠物专用”。 黎又瑜没进去,顺手拍下茶水间及门口牌子,文员又将他带到洗手间:“洗手间在这里,进出要消毒,别乱走。” “可郑助告诉我洗手间在办公室内,这里离办公室至少走五分钟,来回上个洗手间得十五分钟,不会耽误工作吗?” 文员白眼一翻:“你能有什么工作,不过是来凑个数的,行了,我还有事忙,就这样。” 整整一个上午,没有人找黎又瑜交接工作,就连入职手续,也是他自己去人事部催着办的,经过的每一个工位,他们看他的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打量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不屑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黎又瑜昂头从过道走过,遇到故意盯着他的,他偏头着对其对视,鄙视他们以不尊重的行为来显示自己的优越感。 午间休息,黎又瑜被隔开一道天然屏障,没人与他同行同坐,他一个人坐在食堂的八人餐桌前,若无其事地吃着饭,盯着电视屏幕。 午间新闻正在报道凌海集团的光辉事迹,本市最大的避难场所由凌海集团出资建造,抗风,抗洪,防震,并装有自动拦截导弹防御装置,可同时容纳十万人,暂由巴别塔中枢接管。 巴别塔中枢,是当代政府中心总称,他们设立巴别塔议会,管辖所有市民,包括下等公民,议员对中枢决议有一票否决权,而赵向禹,正是议员之一。 旁边桌的同事们聊起赵禹庭崇拜之意溢满整个食堂,不锈钢餐盘在欢呼中震颤,叉子划过空气的轨迹宛如胜利手势。 “你们知道吗?”工程师挥舞着筷子,“呼吸阀藏在鲸须里,这么巧妙的设计,除了赵总,还有谁!” 唾沫星子溅进他面前的汤,泛起细小涟漪,他们拍着胸口站起来:“赵总的设计巧夺天工,哪怕现在世界末日,庇护所能带领人类跨越下一个文明!” 黎又瑜盯着电视屏幕,看着画面里巨大蓝色鲸鱼,同事们又说,鲸鱼表面材料防火防酸,还能控制灯光变色。 没有人提鲸鱼的名字,新闻里的主播也没提。 直到食堂由喧闹恢复平静,黎又瑜大彻大悟,一直以来,他以为带着偏见的只有他们这些所谓上层人士,自己又何尝不是带着一种偏见,认为出身好的人为成功全靠家庭。 赵禹庭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地位,不仅仅是出生好,他的才华被他的名气所掩盖,个人才能难以突破阶层固化,公众只看到他的背景,而忽视他们的个人努力。 为此,黎又瑜深刻反思,在深思的同时吃完最后一块肉饼。 赵禹庭下午才到公司,进办公室,见黎又瑜,没有过多的反应,没有姓名,没有指向,直接说:“给我倒杯水。” 黎又瑜想起来,赵禹庭似乎从来没有唤过他的名字,对他说话如对着空气,不指名,不道姓。 赵总办公室带茶水间,咖啡、开水、各种茶叶琳琅满目,黎又瑜犯愁,只得向赵禹庭求助:“赵总,你要喝什么水,白开水,茶水,还是咖啡?” “茶。” “那您是工红茶,绿茶,还是……” 赵禹庭离开办公桌,亲自到茶水间,拿出一块茶饼:“我说水的时候,通常是指普耳。” “生茶还是……?” “这里只有熟茶。” 养父爱茶,条件不好的那几年,养父封存着他的茶饼,告诉他,留着给他娶媳妇的时候招待老丈人。 黎又瑜很小的时候就会泡茶,此刻,他说:“我不太会泡茶,以前没泡过。” 赵禹庭花十分钟教他泡茶,花五分钟教他品茶,黎又瑜是个好学生,最后五分钟用学会他教的泡茶法给赵禹庭泡了一杯茶:“怎么样,及格吗?我第一次泡茶。” “勉强。”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夕阳,赵禹庭大脑短暂放空,他刚又浪费了二十分钟。
第20章 浑浑噩噩赶鸭子上架般熬过三天,黎又瑜神经紧绷,这几天,他受到莫名其妙的职场霸凌,将他关进电梯,弄丢他需要整理的材料,删掉他的电梯卡信息等,第四天上班,赵禹庭命黎又瑜去十楼档案室找一份存稿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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