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好事啊。是回来玩还是?以后都不走了?” “嗯。”杨嘉树把章芝仪的打算跟顾琢成说了,然后脑子一热,说,“我没钱了,你可以借我点钱吗?” “你要多少。” “你可以借多少。” “嗯……”顾琢成想了想,说,“这取决于你想借多少。” 杨嘉树心里像被一股热流冲刷似的,暖暖的,有点胀,“我想借多少都可以?” “嗯。” “一个亿?” “有点难度。”顾琢成说,“但也不是不可以办到,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开玩笑的。”杨嘉树说,心里不像刚刚那样苦闷了,他跟顾琢成分享自己的心事,“虽然不知道我妈为什么会突然从英国回来,那时候她说她交了个英国男朋友,我以为她会在英国定居的。现在她回来了,就住我家,我感觉……就是很奇怪,你懂吧,好像家里突然一下子多了个家长,让我有种‘不可以再随便过日子’的危机感,我得养她,养一个家——但是怎么办,我没那么钱,我赚得也不多,”说到这儿,杨嘉树感觉很沮丧,“我连养活自己都够呛。”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挺丢人的,养不起家,甚至可能还要反过来啃老,让他接受不了。 顾琢成静静听着,说:“这不算什么,我可以给你钱,你去养家。” “…………”杨嘉树哭笑不得,“你是我什么人啊,替我养家——”好朋友也不是这么个好法吧。 “我也是你的家人,你妈就是我妈,你弟就是我弟。养他们是应该的吧。” “……”杨嘉树沉默了,过了半晌,才说,“你爸不介意吗?” “他不介意,他跟新老伴过得挺好的。” 噗嗤。杨嘉树没忍住,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逗呢。” “是吗。”电话那头,顾琢成勾起唇角,“那你笑了吗。” “嗯。” “多笑笑,开心点。” 其实,顾琢成很敏锐,尤其是察觉杨嘉树的情绪这块儿。就比如现在,杨嘉树不开心,除了对未来的茫然之外,也许还有一点……不知所措?他对他继母的感情挺复杂的,有眷恋,但是又难以亲近。这跟他的性格有关系,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很外向,很有亲和力,实际上,是个边界感很强、内心很敏感的人。他俩还上大学的时候,杨嘉树就经常莫名其妙生气,不透露自己内心的想法,顾琢成还在想着怎么哄他开心的时候,他自己就消气了,也许是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吧。 了解之后才知道,杨嘉树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也很少主动去争取什么,大多数时候对于生活中的各种变故,都是默默接受,然后自己调理,不需要别人的帮助。简单来说,就是要强,敏感,固执,也许还有一点情绪化。 顾琢成不希望杨嘉树这么要强,他想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尽管这一面杨嘉树可能很抵触向他人展示,但是,在他伤心的每一秒,他都想陪在他的身边,然后告诉他,别难过,有我在,一切困难都可以解决的。 想了想,他对杨嘉树说:“钱不是问题,想赚都可以赚的,你也不要质疑自己的能力。我觉得你可以跟你妈妈去沟通,不要一个人压力这么大,也许你妈妈都规划好了,钱也准备好了,有家长在,小孩子不用操心这么多。” “……谁是小孩子?” “你啊。” “我都三十多了,算什么小孩子……!”杨嘉树的脸红了,因为顾琢成的话而脸红心跳。这个家伙……在说什么呀! “你的心智有时候就挺小孩的。”顾琢成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发现你有一个问题,就是不喜欢跟人沟通,什么事都憋在自己心里,会憋坏的,你要主动告诉别人你内心的想法,生气了就骂人,怀疑了就直接质问,对TA不满就说出来,不要自己默默承受,这样会很累,会老得很快,对身体也不好的。” 杨嘉树静静听着,心里又酸又软,这个家伙,懂什么啊,“搞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我确实不了解你。”顾琢成说,“我有时候确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聪明?” “没有。”杨嘉树摇头,“你挺聪明的。聪明的点不一样吧。” “我要是会读心术就好了。”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杨嘉树无奈地说,“我有时候也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很难懂吗。”顾琢成很费解,他不是一向有什么说什么,说的话也没有加密,哪里难懂了。 “有的时候。”就比如现在,杨嘉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是对朋友的喜欢,更不是对家人的喜欢,而是——情人间的喜欢。 “你想知道什么?你可以直接问我。” “……没什么。”杨嘉树说,“很晚了,我要上去睡觉了,这里蚊子好多,我腿上被咬了好多包,痒死了。” “你家里够住吗?要不要来我家。” “不要!那也太奇怪了吧……” ——这两个傻瓜,真是各有各的傻。 杨嘉树很敏锐,洞察力强,早就察觉顾琢成对自己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样,可是又不敢相信,不敢确认,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就像顾琢成说的,他的心智不健全,跟儿时所受的心灵创伤有关,导致他习惯性地压抑自己真实的欲望,在感情方面尤其如此,以此形成一种畸形的保护机制;顾琢成呢,他聪明,但是迟钝,迟钝到发现不了那种流淌在他俩之间的神秘吸引力不是友情,而是爱情。其实,这也是一种真诚,真诚到把两人的友情奉为圭臬,不允许其他肮脏的情感染指——现在他认识到了,同性情感一点都不“肮脏”,它跟世间所有情感一样,是纯洁的,甜美的,从此他多了一件心事,多了一份眷恋,还有责任,他爱杨嘉树,至死不渝、永远不变。 也许杨嘉树不可以接受,但是,他会想办法让杨嘉树接受,反正他们两个年纪都这么大了,搭伙过日子也不是不可以。 也许这需要一段时间,需要一个机会——但是,有一首歌这样唱道:“爱情就像一条河,难免会碰到波折。” 是呀,只要能顺利流向爱的海洋,又何惧多少洪波的考验呢。
第49章 最近一段时间, 杨嘉树很忙,顾琢成也忙,带着技术团队去曼谷出差,途中会在上海停留几天。顾琢成主动跟杨嘉树报备了自己的行程, 然后说:“等我回来。” 杨嘉树在吃早饭, 章芝仪一大早起来摊的煎饼, “等你干嘛。”他看着顾琢成发过来的登机照, 不能控制地感到甜蜜。 这个家伙,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带你去吃醉螃蟹, 酒仙桥那边新开了一家江浙菜馆, 听说很正宗, 去尝尝。” 于是,顾琢成刚走, 杨嘉树就期盼着他回来的那一天。 家里骤然多出两个人, 杨嘉树常常感到不习惯,这天杨嘉苗要去电视台报到, 问杨嘉树能不能开他的车。杨嘉树说行啊,就把车钥匙给他了。出门前章芝仪叮嘱:“开车要小心啊!嘉树,你多照顾弟弟。杨嘉苗,老实点别给你哥添麻烦!” 下到车库, 杨嘉苗看着杨嘉树的车,很是嫌弃:“哥, 你就开这个啊?太破了吧!能不能换台酷点的车开。” 杨嘉树的脸黑了:“不开就滚。” 杨嘉苗血液里的臣服基因苏醒了,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地开车,给大哥当司机。 两人不在同一栋楼办公,杨嘉苗在新区, 杨嘉树在老区,中间隔了两条街,兄弟俩商量好杨嘉苗开车,负责接送杨嘉树,以后就一起上下班。但是真正实施起来又有一点麻烦,因为杨嘉树经常加班,杨嘉苗到点就溜,然后等在楼下,隔三分钟给杨嘉树打一个电话:“哥你好了没?哥你怎么还不下班?快点我还有事!” 两次三番的,杨嘉树就有点烦了,说你快走吧!我等下自己打车回去。 杨嘉苗开着车扬长而去。等回家,章芝仪看见他一个人回来,把哥哥丢在单位,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先揍了他一顿,然后又打电话给杨嘉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家里在等他一起吃饭。 杨嘉树说:“别等我了,你们先吃,我还要一会儿才能结束。” 西北的项目还没结束,后期刚做到一半,他又进了新的项目组。这个项目由杜老师发起,还只是一个概念,杜老师想做一个聚焦散布在西北各地平凡的守护者们的纪录片,这跟杨嘉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一路上,他们见证了许多平凡又伟大的劳动者,用渺小的身躯守护西北广袤的土地,比起其他,他们才是更应该被记录的。 这些天杨嘉树一有空就和杜老师开会,商讨如何把抽象的概念落地,变成切实可行的方案,开完会,杨嘉树忙着写策划书,期间还兼顾发现系列的后期剪辑、脚本撰写工作。一忙起来,杨嘉树就忽略了自己的身体健康,去医院检查的事一再被他搁置,反正最近头晕不适的频率减少了许多,杨嘉树就认为可能是前段时间没休息好,累的,因此也就没再将这回事放在心上。 从公司回到家,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忙,章芝仪要买房子,并且想在电视台附近找,可那地方寸土寸金,俨然是天价,章芝仪就把目光往周边放了放。杨嘉树帮她一块找,另外怕章芝仪住得不舒服,还把卧室里那张硬板床换成了弹簧床,另外又打了张梳妆台,这对章芝仪来说其实没太大必要,但杨嘉树执意要做,怕她住得不舒服,章芝仪劝阻无效,就随他去了。 感情方面,杨嘉树最近多了一个狂热的追求者,那人就是——小刘。 这孩子好像着魔了一样,对杨嘉树各种献殷勤,又是送花又是送东西,简直是——阴魂不散!电视台还不让外卖员、跑腿的上楼,每回有花杨嘉树都得亲自下去签收,一个大男人怀里捧着一大束粉玫瑰,杨嘉树瞬间成为人人瞩目的八卦中心。 杨嘉树私下给小刘发消息,说:“小刘,我郑重地拒绝你的追求,别白费力气了,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小刘可怜巴巴地说:“杨老师,你给我一个机会吧。你要了解我,才能知道我是个好男人。” “我不喜欢你。”杨嘉树直截了当地说。 小刘不死心:“现在不喜欢,以后说不定呢。” 杨嘉树把小刘给拉黑了,同时把手机调成免打扰模式,世界终于清净了。 杨嘉苗在新单位混得还不错,新媒体中心年轻人多,可能也是一个原因。不过偶尔会听他吐槽领导,或者年纪大,做事比较死板的同事——其实杨嘉苗这死小孩完全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反骨仔。你越让他往东他就越要往西,越不顺着他的意他就越要跟你掰头,俗称杠精。杨嘉树看他这份工作也不会持续很久,指不定那天就撂挑子跑路了,这个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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