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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先生.…….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动作替身，只要我不说，没人会关心孩子的父亲是谁。”说到这儿，他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脸上露出哀求：“我会信守承诺的……求你了，让我好好生下他，我只是不舍得这个孩子而已。”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生害怕而祈求的表情，以前在剧组再怎么受伤受痛，他都不曾哭过，现在居然红了眼睛……邢再洺拧眉注视着，心里不由浮现一丝恻隐：“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嗯！”靳若飞密密点头，回身从房间里找出了一本信笺，期盼地推到他面前：“细则你随便拟，只要我能留下宝宝，你提什么都可以！” 犹豫一会儿，邢再洺将信将疑地拿起钢笔，将信笺拉了过来。 - 本以为这次意外会是个难以解决的大事件，将他的事业轰得七零八落。却不料，保证书签过之后，靳若飞就像一缕转瞬即逝的烟尘，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之中。 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留下，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怀疑他在暗地里搞什么幺蛾子，邢再洺又找来侦探，每日每日地盯着他：“把他每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事无巨细，通通汇报给我。” 两天之后，侦探发来了第一条观察报告：“目前靳若飞跟妈妈住在一起，一天之中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他早上会去菜市场买肉，中午自己做饭，下午再去一趟菜市场买蔬菜，晚上跟妈妈一起吃饭。他家的房子月租4000，他妈妈白天去超市做收银，补贴家用——这个工作原来是他找给自己的。但他孕期反应严重，腰胯酸痛，不能久站，所以只能由妈妈去顶了收银的工作。” 邢再洺瞬间想起了那天他微微顶着胯的走路姿态。 “既然不舒服，为什么一天要去买两次菜呢？” “好像是早上肉类新鲜，所以先去把肉买了。傍晚蔬菜降价，再去买点儿蔬菜。” ……拮据到这个程度，为什么还要留下孩子呢？邢再洺冷眼睨着那段报告，不可理喻地把手机丢到一旁，“嗤”了一声。 接下来的报告很乏味。靳若飞每天两点一线，只有买菜会出门，其他时间几乎都待在家里。于是报告的内容就变成了他每天购买的物品：“今天买了两斤梅花肉，傍晚买了一株西芹、一根胡萝卜、一把小油菜、一板鸡蛋。” 第二天与第一天大差不差，只不过胡萝卜换成了土豆和洋葱，又多买了几个苹果。时不时再买一箱优酸乳、买一瓶钙片，补充营养。 他极少吃牛羊肉，每天除了猪肉就是鸡肉，偶尔买两条鱼。侦探还汇报：“今天草莓特价，蓝莓新上市。他站着望了好久，还是没舍得买，只买了点儿香蕉。” 邢再洺静静望着、思索着，冷不丁吩咐道：“你帮我查一查他的账户存款。” 半天后，侦探回复过来：“四万三千多。” ……才四万就敢生小孩！邢再洺不知是生气还是嘲讽，恶狠狠地翻个白眼，心道：孩子投生到你肚子里，真是倒了大霉！ 第二天在家里吃中饭，他走到餐桌前，只见桌上的菜色十分丰富。厨娘给他煎了牛上脑和小羊排，白灼菜心肥嫩油绿，芦笋煎得微焦，散发着香气；沙拉里混着各式坚果，边上还有草莓蓝莓菠萝摆成的果盘，并一杯无糖酸奶。邢再洺突然觉得有些不畅快——自己吃牛羊肉都吃腻了，他的孩子却只能跟着妈妈吃点儿便宜的猪肉鸡肉！……靳若飞，既然你给不了他富足的生活条件，为什么要执意留下呢？！ 心中烦躁，他饭也不吃了，扭头给管家赵叔下达了一条命令：“你买十斤牛肉、十斤羊肉送到xx路302，再买点儿时令水果，一起送过去！就说是我给孩子吃的。” 孩子？赵叔心中莫名，但没敢细问，点头应了。 傍晚，邢再洺见他从外面回来，便问：“怎么样，他收下没有？” “……一开始不愿收。但我看他瘦成那样，条件又不大好，就劝了两句，他这才收下的。”赵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试探着又道：“其实……邢先生，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把他接回来住。安排到靠近佣人房的客卧，平常也碰不上面的。” “接回来住？”邢再洺冷哼一声，“算了吧！万一他误会了，得寸进尺怎么办？我心疼的是我的孩子，又不是他！” 赵叔只得默默地闭紧了嘴巴。 - 约莫22周的时候，侦探那边发来报告，说靳若飞一大早出门去医院，应该是做产检去了。邢再洺正在去工作的路上，看见这条讯息，忍不住问方洛汶：“汶姐，这个月份应该是做什么产检项目？” 方洛汶想一想，道：“不是四维彩超，就是糖尿病筛查。” “四维彩超？”邢再洺拧起眉，“是不是可以看见孩子的长相？” “是啊！这个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像你。像你的话就危险了，以后总有人会注意到。” 闻言，邢再洺果断做了一个决定：“下午工作结束后，汶姐你陪我去一趟靳若飞那儿。我得看看孩子四维彩超的照片。” “我陪你去？”方洛汶不禁发笑，“难道你还害怕他一个beta?“ “我怕他？”邢再洺不可理喻地冷笑一声，“我是怕我忍不住发脾气，跟他吵起来！你在边上还能拉一拉我，不然我真把他骂哭了。” “好好好……”深知他毒舌的狗德行，方洛汶只能应了下来。 傍晚六点多，车子来到靳若飞租住的居民楼下。他依旧是全副武装，戴着帽子和口罩，跟在方洛汶身后爬到三楼——靳若飞家的门居然开着，里面传出淡淡的烟火气。beta男生刚从隔壁走出来，对邻居感激地道：“谢谢梁姨！明天买了蒜我还给你……” 说着一扭头，看见门口的邢再洺和方洛汶，beta男生立即愣住了，面露窘迫：“你……你们有什么事。” 邢再洺不语，朝室内淡淡地一扭头，转身走了进去。 回到屋里，靳若飞默默地到厨房关掉灶火，回到客厅面对着他们二人。邢再洺注视着他毛衣下方鼓起的小腹，冷不丁道：“你今天去产检了是吗？检的什么项目？” 靳若飞没察觉他对自己的监视，犹豫一瞬，诚实道：“做了四维彩超。” “彩超的照片呢？我看看。” Beta男生回身从房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了整整齐齐一大摞检查单。他拿起最面上那几张彩超照片，正要递过去，邢再洺却道：“一起给我吧——所有的。” ……靳若飞只得把整个文件袋给了他。 找到最初的检查单，邢再洺注意到日期——是《导火索》杀青后的第23天。也就是说，他俩上床的23天后，靳若飞就出现早孕反应，去医院做了检查。 继续往下翻，他看到了几张B超单。小小的胚胎像一颗发光的葡萄，附着在黑洞洞的子宫里，看不出形状。再望向日期——十二月。这时的宝宝只有两个多月大。 如果是这时候发现靳若飞怀孕，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要求他打掉了吗？邢再洺这样想。可翻到下一张b超单后，他的念头就停住了：这时的宝宝已经从葡萄变成了一只小小的鲸鱼，他长出了小手和小脚，甚至连手指都看得清了。他小小的、安安静静的，举着一只小手，像是在打招呼。 “……这是三个月的大小吗。”邢再洺不由自主地问。 “嗯。”靳若飞轻声回答。邢再洺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翻……小排畸、唐筛、心脏彩超，最后来到四维彩超。他终于看见了宝宝的脸，五官模模糊糊的一团，仿佛橡皮泥捏成的，奇形怪状。邢再洺忍不住拧起眉，嫌弃道：“彩超照得这么不清晰的吗？……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方洛汶无奈道：“你以为是照相啊？肚子里面照出来不就是这样。” 面无表情地“哦”一声，邢再洺只得将这些检查单码好，放进文件袋里，还给靳若飞。这时，他注意到餐桌上已经炒好的肉菜：一碟黄焖鸡，好像还是用超市里那些速冻鸡腿做的。不禁拧眉，他问：“我之前让赵叔给你拿的牛羊肉呢？” 靳若飞垂眼道：“放在冰箱里，偶尔吃一点。” 偶尔？邢再洺有些恼火：“你那么节省干嘛？又不是说吃光了就没有了，我会继续叫人给你送的！你这么抠抠搜搜的，当初还不如把孩子打掉呢，免得跟着你受苦！” 闻言，靳若飞脸上露出了窘迫、难堪的神情，似乎被这句话伤得很重。邢再洺倒是眉毛一挑，仿佛找到了拿捏他的关键：“你要是为了孩子好，就好好吃肉、多吃水果！以后我让人送来的东西，你每一餐都要吃，不准节约。万一孩子发育不良，生出来先天不足，等长大了，他肯定会后悔投生到你肚子里的。” 靳若飞难堪地咬着下唇，把嘴唇咬得没了血色：“……我知道了。” - 接下来的日子，邢再洺每周都让管家赵叔送十斤红肉过去。本来还要给他订鲜奶，但靳若飞说他乳糖不耐受，喝不了，就换成了发酵酸奶；坚果买了一箱子，每日的量分袋装好，新鲜水果也不能落下，让不远处的精品水果店配好果盘送过去。 就这么吃了一个月，有一天，赵叔突然跟他汇报：“靳先生说想把果盘停了，肉也要减量。” 邢再洺正研究剧本呢，闻言拧眉望他，问：“为什么？” 赵叔说：“好像是糖尿病筛查没通过，医生让他控糖，不让吃水果……然后他说，肉也吃不完，冷冻层里存了好些，以后每周送去五斤红肉就行。” 每周五斤？他跟他妈妈两个人吃，那就是每人半斤不到？邢再洺无语了：“才吃这么点儿，怎么够大人和宝宝？” 赵叔耐心道：“他目前不增肌健身，其实这个摄入量是足够的。不吃水果也可以理解，毕竟水果升糖厉害，换成黄瓜西红柿就比较健康……” 邢再洺沉默不语，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压根儿没听。半晌，他合上剧本站起身：“……我过去看看。” 这次他也不要人陪了，自己开车杀过去。只可惜时间不巧，正好碰上靳若飞去买蔬菜，不在家。邢影帝戴着口罩站在他家门口，高大颀长一个人，惹得邻居们纷纷侧目，暗暗猜测他是谁。 被议论得不耐烦，邢再洺想给他打个电话，但又没有他的号码。恼火之间，想起经纪人方洛汶有，便问人家要。问到之后刚想给靳若飞打电话，人家提着菜慢吞吞地从楼梯间转出来了，见了他还一呆，两眼紧张地睁着。 邢再洺下意识想出言责备，但定睛一看，这人的脸丰润不少，面颊白里透红的，不知是气色补好了，还是爬楼累的。再垂眸打量，他肚子又大了一些，一手拎着蔬菜，一手撑着后腰，好像不大舒服。邢再洺便不好质问了，板着脸从他手里拿过蔬菜，下巴一挑：“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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