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都喜欢妈妈做的玩具,潇潇抿着小嘴唇,总算是有了点儿高兴的样子:“我妈妈做的!他可厉害了,什么都会做!” “会做冲锋枪吗?”窦凯一听,期待地奔到潇潇面前:“可以让你妈妈帮我做一个竹子的冲锋枪吗?” “我,我……”潇潇不大确定,“我得回去问问他……” 不远处的窦云杰听见儿子的要求,立刻严肃地喝止:“小凯,不能这样!不能问别人要东西!” “哦……”窦凯一缩脖子,只得继续玩自己的竹蜻蜓。 …… 小孩子们开心地满院子疯跑,家长们则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潇潇好像开朗点儿了,是不是?”裴立看着一直跟在裴之澜身后的潇潇,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嗯。”邢再洺注视着儿子脸上终于出现的笑颜,心里暗暗纠结着待会儿应该怎么跟他和解。他这若有所思的神情被一旁的洛城注意到,这位金腰带先生老神在在地笑一下,随即把凳子搬近了些,偏过头小声问:“潇潇是不是跟你闹脾气了?” 邢再洺一惊,下意识板起脸,否认道:“没有啊。” “还没有呢!”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运动员不屑地“嗤”一声,一副了然的神情:“走路的时候都不跟你牵手了,脸上也没什么笑容!一看就是生你的气了!” 被他无情拆穿,邢再洺心里不禁有些窝火。如果按照他平常的风格,可能就直接冷言怼回去了。但现在许多台摄像机拍摄着,他只能忍下这股气,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抗拒。 哪成想,这个洛城仿佛不在意他的想法,兀自又凑了过来,小声道:“邢影帝,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其实,是陆庭风叫我盯着你的。他怕你跟潇潇不对付,所以让我劝劝你。” ……又是陆庭风!邢再洺几乎忍不住要翻白眼了:“他就这么在意节目效果?” “没办法嘛,会影响舆论的呀。”洛城耸耸肩,“华视的营收情况不容乐观,他头疼着呢。前几天还去我家里哄我老公投资……邢影帝,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邢再洺垂下眼帘,面色依旧不大好看。 火眼金睛地瞥他一眼,洛城了然轻笑:“是不是因为潇潇妈妈跟别的alpha炒cp那事儿?” “……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邢再洺冷哼一声,神情之间很是硬气:“我是看他接了个毫无意义的镶边的角色,觉得可笑,才点了他一两句!潇潇以为我们在吵架,就生我气了。” 闻言,洛城困惑地拧拧眉,失笑道:“这有什么好可笑的?潇潇妈妈本来就是个十八线小演员,之前还出了那件事,能接到个镶边角色已经不错了好吧?”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同等的戏份,还有另外一个更有发挥空间的角色?”邢再洺冷笑,“那个alpha根本没安好心,给他介绍工作存粹是为了方便二人接触,根本没用心考虑他的发展!” 他说得义愤填膺、耿耿于怀,洛城诧异地打量一会儿,突然间笑了出来:“你不满意人家给他介绍的角色,那你自己找一个靠谱的角色给他,不就好了?” “我……?!”被堵得哑口无言,邢再洺只觉一股郁气横亘在喉咙里,憋得难受:……可我之前说了不会跟他有任何牵扯啊! 看出他表情里的意思,洛城幸灾乐祸地扭开脸偷笑,唉声叹气道:“哎,所以说,你们这种人……就是死脑筋!你跟他孩子都生了,你随便找个借口,说是孩子让帮忙的,难道潇潇会否认吗?现成的由头都不知道用,啧啧……难怪快四十了还单身!” 单身是我主动选择的好不好! 被他气得不轻,邢再洺沉着一张脸坐在原处,不想再搭话。不过……这个人说得也确实没错。如果自己帮靳若飞找到好的演出机会,潇潇肯定会高兴的。到时候拿他当借口,想必靳若飞不会怀疑。 突然间醍醐灌顶,邢再洺面色稍霁,生硬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神态变得若有所思。 ----- 玩闹到晚上九点,聚会终于告一段落,五对亲子各回各家。 潇潇最方便了,走几步就是“自家”的二层小竹楼。屋檐下挂着各式各样色彩鲜艳的花串,窗口边是浓绿高大的天堂鸟,热带的气息分外浓烈。 到潇潇的行李箱里翻找出洗浴用品,准备帮小家伙洗澡。邢再洺看见里头放着两套睡衣,防尘袋上还用油笔写了一行字:“潇潇习惯穿睡衣睡觉,洗澡后给他换上。” 不禁想到上次录节目时,小家伙睡前欲言又止的神情,邢再洺恍然大悟的同时又忍不住拧眉:怎么那时候不直接跟我说呢? 抓上睡衣,沿着竹楼梯走下去,吱嘎吱嘎的声音回响在夏夜的虫鸣声中,让空旷的院子更显静谧。潇潇坐在浴室门口的小板凳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天上的银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未见过这样多愁善感的小孩子——孩子本该是无忧无虑的,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呢?邢再洺站在楼梯口静静地注视一会儿,终究是叹口气,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走吧,帮你洗澡。” 这间房子的主人颇会享受,在浴室里用水泥砌了一个长方形浴缸,面上还贴了一层漂亮的马赛克。邢再洺帮潇潇洗干净头发,随即把他抱进浴缸里,父子俩一起泡在热水之中。 看着这个小家伙沉默的后脑勺,邢再洺叹口气,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还生爸爸的气?” 潇潇的小身影僵硬一下,摇摇头:“我没生气。” “没生气为什么不理爸爸,也不拉我的手?”邢再洺失笑,直接把他转过身,面对着自己:“是不是气我那天凶你妈妈,跟他吵架?” 潇潇的大眼睛无言地看着他,好像在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要问我? 绞尽脑汁地组织一下语言,邢再洺注视着儿子,过了好半晌,才艰难地解释道:“我对你妈妈……确实有点儿情绪,这一点我无法否认。我会忍不住挑剔他的所作所为,忍不住想指责他的错处……好吧,我承认我做得不对,以后我会努力克制的。” 他的反省实在算不上真挚,潇潇咬着唇,眼神中充满了委屈和不满:“……所以,有些事情是过不去的,对吗?” 邢再洺被问得一怔:“什么?” “你今天说,旧房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老想着它;可是,你就老想着我妈妈做的错事……所以,有些事是过不去的,对吗?”潇潇悲伤地问,“你不能原谅他吗?就是要一直生他气?” ……这下,邢再洺是彻底地被问住了。他难以置信,一个四岁的小孩儿居然会认真地发愁父母之间的关系,如此战战兢兢、牵肠挂肚,甚至郁郁寡欢。 那双与他相似的眼眸中没有从容或是我行我素的情绪,只有深深的不确定:“没有我的话会好一点,对吗?妈妈做错了事,我就是那个坏结果。如果没有我,你会对我妈妈好一点吗?” 哑然地张张唇,邢再洺的疾言厉色全面失效,被儿子问得无言以对。这个问题若放在两个月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对”;可现在,这个“坏结果”就坐在他怀里,泫然欲泣,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一泼悲伤的水——不论再怎么铁石心肠,邢再洺也说不出肯定的答案。 “不是。”他只能诚实地回答,“你……不是坏的结果,你挺好的。” 言语过于干瘪,掩盖了心潮的震颤。邢再洺深呼吸着,下意识攥紧的潇潇的小手,无意识地揉捏,仿佛在缓解什么情绪。 潇潇瘪瘪嘴,眼底湿漉漉,终于要哭了出来:“那你可以不凶我妈妈了吗?都过去了,你说的,没必要老想着它……” “好。”立刻答应下来,邢再洺抬手抹去他眼角的泪珠,却没想到越擦越多。只得把这个抽噎的小家伙抱进怀里,邢再洺脑子里一片混乱,不得不抬眼望向木头窗户外面的夜空——银河如流萤般横贯天际,宽广而无言。他深深地凝望着,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如果当年靳若飞一怀孕就来找自己,事情会不会比现在好一些? 假设无用,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如今的他只能尽力克制情绪,就像下午时自己劝潇潇的那样,已经过去的,就不要再惦记了。
第29章 竹楼的床是颇为古旧的木床, 床头板上还有雕花,雕的是多子多福。洗过澡, 抱着困倦不已的潇潇爬上楼,邢再洺提前将放在床单上的蚊香盘撤走,又散了半晌的味儿,这才把小家伙放进去,拉下纱帘。 厚重的纱帘不是城里那种轻薄的质地,而是软软的、厚厚的, 手感类似于棉纱。躺在里面,邢再洺感觉颇为新奇,忍不住道:“还好这地方比较凉快,不然肯定会有些闷热。” 没有人回答。潇潇已经睡着了, 贴在他身侧,微微嘟着嘴。邢再洺侧头睨他一会儿,这安静的睡颜让他想到了某个沉默讷言的人。好友秦近伦以前曾说过,“等你有了老婆,就知道那感觉有多好了。” 这一刻, 邢再洺突然对这句话有了领悟……如果是靳若飞在这里, 他应该会接自己的话吧?说一句“是啊,这种帐子不大透气”之类的,睡前闲聊一番。 不对,你想什么呢! 沉下脸啐自己一口, 邢再洺盖好被子,翻身侧躺, 只能把刚才的胡思乱想归咎为太久不发泄了,脑子憋出了毛病。 第二天起床,潇潇对自己的态度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乖巧又殷切。洛城看着他在邢再洺身旁跑前跑后的小身影,不由露出个老神在在的笑容,用口型对邢再洺说:把他哄好啦? 邢再洺的回应是冷酷地撇开了脸。 吃过早餐,节目组把五个家庭拉到了村里活动中心前边儿的广场上。一张巨大的红白蓝三色条纹蛇皮地垫铺在广场中间,而在地垫的中心,许多衣服堆成一座小山,看上去都是民族服饰。五颜六色的,精美的配饰在太阳下泛着亮闪闪的光。 “今天的活动,跟咱们国家的民族有关!众所周知啊,云南是我国民族最多的省份。各位家长和小朋友知道,云南有哪些民族吗?”周奇循循善诱地问。 “我知道!”邹一乔高高地举起了手:“白族!” “对~白族,还有吗?” “还有彝族!”洛月凨也不甘示弱。洛城听见她这样喊,忍不住笑着搓搓女儿的脑袋:“你倒是记得清楚!” 窦凯由于是新加坡人的关系,整个人有些茫然,不明白民族是什么。潇潇只知道妈妈是汉族,不确定云南有没有,所以也不敢吭声。最后是裴之澜喊了一个:“满族!满族!” 大家都笑起来:“满族那是在北方,云南可没有啊!” 裴之澜酷酷地“切”一声:“居然没有呀!” 周奇欢笑一阵儿,继续道:“咱们今天早上的任务,就是由宝宝们到前边儿的箱子里抽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就是你们选中的民族。接下来,你们将要从这一堆衣服里找到对应民族的服装,配成一大一小的两套,各自穿上。完成得最快、最准确的,就会得到最丰盛的奖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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