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卡在空调口的眼珠狠狠瞪着他,广播里的声音也立刻变得尖锐起来,连带着电流声都大了不少:“这也太久了,照这样算我要多久才能重新投胎?” 柳安木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嫌久你就自己想办法从里面出来。这种活说白了就是大海捞针,捞完了老子还得再给你缝起来,你不想下辈子缺少点什么重要部位的话,就老老实实给老子闭嘴。” “……”听见这番说辞,李飞这才算彻底哑火。 事实正如柳安木所说,他的魂魄虽然寄身在这辆车上,但并不是完整的一块,而是像是肉泥一样散成一团。所以就连他自己心里都清楚,传统的超度手法很难将他从这辆车里完整地弄出去。 见车载广播果然安静了下去,后座上的黑影沉默了片刻,又如同潮水般慢慢褪去。众人头顶的电灯也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先是最边缘的两三盏电灯亮起,随后停车场内越来越多的电灯重新恢复了光亮,只是光线明显要比之前暗了许多,就像是被罩了一层看不见的纱布。 David他用袖子擦干脑门上的汗珠,他按捺下心中的激动,一溜小跑到车辆的背后,从后备箱里面取出了一份早就备好的合同。 这份合同很快就被递到了柳安木的手上,合同里的内容和记忆中差别不大,除了几个硬性的人鬼友好共生要求以外,其余的几条都是关于保证金的内容。柳安木的手指敲击着纸面,目光不自觉地停在合同右上角那个四四方方的蓝色章印上。 整个章印呈现出一条阴阳鱼的形状,边缘还刻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这就是阴阳曹司的章印,和地府的执法部门具有同等的效应,对阴阳两界都有约束的效果。 “大师,车牌和保险都有,您现在就可以把车直接开走。” David又拿出一张黑色的油卡,满面笑容地递给柳安木:“保险的费用您也不用操心,这些全部都由东家来承担。另外东家还主动承包了这辆车的所有油费,这是东家留下的一张油卡,还望您能笑纳……” 这些都是常规的流程,柳安木自然没有异议。 签完合同,两人便在David如沐春风的笑容中,开着车大摇大摆地离开了4S店。临走前柳安木还特意开着新车到门口溜了一圈,直到看到小眼镜那快要从镜片后掉出来的眼睛,他才悠哉地吹了个口哨,升起车窗扬长而去。 ** 直到两人回到出租房,程名还像是踩在云端上,整个人都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让他第一次对生活了二十五年的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 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以后,张光磊就再也没有回过合租的出租屋,听别的同事说,他最近似乎一直待在局里的档案室睡觉,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单纯因为不想再和两人多打交道。 防盗门刚一打开,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便顺着门缝挤了出来。白猫撒娇似的“喵”了一声,又主动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去蹭柳安木的裤脚,碧绿色的眼睛仿佛一块上好的翡翠般漂亮。 柳安木蹲下身,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像个所有宠溺毛孩子的家长一样,他伸手就将白猫抱了起来:“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 程名单脚把脚上的运动鞋踩下来,探着身子把客厅和玄关的灯都打开,转头就看见白猫正用粉红色的鼻子轻轻拱着柳安木的下巴,他忍不住凑过去说道:“三哥,你这猫也太亲人了吧?” 柳安木双手抱着猫,故意看了他一眼:“喜欢啊?” “太喜欢了!”程名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三哥,给我也抱一下呗,其实我老早就想养只猫了,只是咱现在太忙了,我怕照顾不了它们。” “喜欢自己养一只去,小白不喜欢别人抱它。”柳安木慢悠悠说道,说完还故意把怀里的白猫往上抱了一下,低头在白猫的脸颊上吧嗒亲了一口。 温热的鼻息在脸颊上一触即逝,白猫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抬起那双碧绿色的眼珠,亮晶晶地盯着柳安木。片刻后,白猫就像害羞了一样,将整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都埋进了柳安木的颈窝,夹着嗓子细声细气的“喵”了一声,毛茸茸的皮肤蹭得柳安木微微有些发痒,忙碌两天的疲惫却在慢慢褪去。 程名醋溜溜的看着这一幕,低声嘟囔道:“小气鬼!喝凉水怎么没把你给噎死!”说话间,他转头看见旁边的鞋柜,又不由心生感慨道:“小扁,只有你还陪着我了。” 柳安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老掉漆的鞋柜,抱着猫的动作顿了顿:“你还给一个鞋柜取名字?” “是啊,它是小扁。”程名点了点头,说着又热情介绍起鞋柜旁边堆放的小太阳取暖器:“这是小暖,那是小沙沙,我平时最喜欢躺在它上面睡觉了。” 柳安木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这人随心所欲惯了,嘴角牵动,便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你是住城堡里的公主吗?” 白猫闻声也从柳安木的颈窝里抬起脑袋,绿色的瞳孔微微转动,扫过程名那张瞬间涨得通红的脸。 “……我这明明叫时刻对生活保持热爱!” 程名干巴巴说道:“再说工作已经够辛苦了,我只是想给生活加一点小小的——嗡嗡、嗡!”辩解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兜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程名顿了顿,嘀咕了一声“谁啊?”,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他的脸色顿时慎重起来。 电话刚一接通,手机的另一边就传来彭芸颤抖的声音:“名哥,你在哪呢?之前你帮我联系的那位大师,他现在在你身边吗?” 程名立刻正色道:“他就在我边上,出什么事了?”
第21章 彭芸的声音在发抖, 这个可怜的姑娘恐怕已经被逼到了极限:“是那个孩子…它来找我了,它想控制我从楼上跳下去,如果不是丽丽回来的及时, 我可能已经……” 程名连忙安抚道:“小芸,你别害怕。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再仔细和我说一说。” 这时候手机似乎被孙晓丽拿了过去, 虽然她的声音有意压低,却依旧掩盖不住语气里的害怕与焦急:“程名, 家里有点不对劲,我现在就带彭芸过去找你。” 一旁抱着白猫的柳安木这时却突然开口:“你们现在不要出门,等我们过来再说。记住, 在程名给你打电话之前, 无论谁敲门都别开门。” 他的声音并不算大, 但还是清晰地被听筒给录了进去。电话那头的孙晓丽直接被吓出了一头冷汗, 下意识看向防盗门的方向, 旁边的彭芸更是一直在抹眼泪。 两个女孩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哪怕程名他们现在从家出发,到这里也需要半小时的车程,而在这期间她们只能靠自己。 挂了电话,彭芸红着眼眶抬起头:“我们现在怎么办?” 孙晓丽朝四周看了看,墙壁上有不少模糊的血手印,屋里乱作一团, 地面上到处都是玻璃的碎片。她大脑飞速思考对策,随即捡起旁边掉落的一把剪刀,用力划开了自己手腕上的水晶手链,又把掉落的水晶石和剪刀全部塞进彭芸的手里:“水晶和剪刀据说都可以辟邪,那小鬼是冲你来的, 你优先保护好自己。” 彭芸眼圈更红了一点:“那你怎么办?” 孙晓丽握住她的手,坚定的说:“我不会有事的,程名说我命里带魁罡贵人,小鬼都怕我这种命格,我们只要坚持到他们赶过来就好。” 彭芸摇了摇头,还没有说话,从洗手间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动。这个响动声音不算大,就像是洗手间的玻璃门被从里面拉开,门柄和背后的瓷钻墙碰在一起,很快又发出“嘭”的一声响。 彭芸浑身猛地一抖,一股寒意从背后涌起,手臂上立刻冒出很多鸡皮疙瘩。 紧接着,房间里便渐渐有一股怪味蔓延开来,这个味道有点像是死鱼腥味,但又混杂着些许洗衣粉的味道。彭芸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这个味道她很熟悉,是她初中时最喜欢用的一个洗衣粉的味道。可自从把腹中的胎儿流掉,她就莫名其妙地讨厌起这个味道,所以很多年都没有买过这个牌子的洗衣粉。 彭芸双肩颤抖,她抓住孙晓丽的手臂,“丽丽,你有没有闻、闻见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孙晓丽却满脸疑惑,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好像是有股烧焦的味道,是不是楼下的那个姐姐做菜又忘记关火了?” “不是烧焦的味道,是洗衣粉味!”彭芸的声音都在发抖:“你还记不记得,初中的时候你总说我身上有一股栀子花的味道?那时候我骗你说是我的体香,其实是洗衣粉留下的味道!” 孙晓丽哪怕再迟钝,此刻也注意到彭芸的状态很不对劲。室内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但彭芸的额头上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孙晓丽连忙抱住她的脸颊,但彭芸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黑色的眼珠里倒映出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孙晓丽急道:“小芸,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彭芸的手背冰凉得发紫,她强忍着颤抖,用手抱住孙晓丽,冰凉的温度让孙晓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眼泪不断从彭芸的眼角涌出来,而她只是不断喃喃重复着:“晓丽,你快走,你快走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孙晓丽又急又气,伸手想为彭芸擦去眼泪,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吱嘎——” 卧室的门在吱嘎一声响后,缓慢地向内打开,紧接着卧室里原本关闭的投影设备突然自动打开。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远远地从投影仪中传出来,这声音似乎被关在了柜子里,闷闷地听得不是很真切。 孙晓丽只感觉自己心口一麻,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然而她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用力咬了咬牙,伸手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彭芸,闭着眼睛说道:“我不会走的,我还要等你变成小富婆回来养我呢!” 彭芸抬起发紫的手臂,挣扎地想要从孙晓丽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但也不知道孙晓丽哪来的一股牛劲,无论彭芸怎么挣扎,孙晓丽只是咬牙死死抱着她。 这种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彭芸在挣扎中抬起头,她所有的动作都像是开了暂停键。 她怔怔地看着那被投影仪投影到白墙上的画面,那是尚在母亲腹中的婴儿,可连接在婴儿肚脐上的脐带却像是淋巴结一样,鼓突着大大小小的肉球状组织。 这个婴儿的模样甚至都无法用“怪胎”来形容,浑身的皮肤就像久旱开裂的土地,而在那些开裂的伤口之间则挤满了类似于眼球的器官,那些“眼睛”自上而下、欣喜地打量着她,向刚出生的孩子天真无邪地打量着自己的母亲。 婴儿开始用沾满黏液的手掌撕扯着自己的腹部,在那被撕裂的腹部中竟然生长着类似于扁桃体的下垂状肉瘤,腥红的肉瘤兴奋地震颤着、摇晃着,发出始于基因深处最原始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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