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直默默跟在背后的陆昭伸手拽住了沈琰:“你今晚要不跟我一起挤下?” 回忆起刚刚邓黎明眼中一闪而过的暗紫色,沈琰莫名回想起第一次阻止邓黎明时,他偏头打量自己的眼神。 那是一种质疑是否真心给出无条件支持的眼神? 以及想到昨晚和他的交手,以他的实力,强制自己喝完那一碗东西都是绰绰有余,所以沈琰觉得或许邓黎明本意并不是有仇报仇。 或许只是想借此立一个不好惹的人设? 尚不清楚答案,沈琰觉得必须立刻和邓黎明解释清楚,于是他挥挥手打断:“不用,我去和他解释下。” “放心,不会打起来。不然打扰大家休息多不好。” 最差不过说得狠点、嘴巴毒点,只要左耳进右耳出伤害就为零。 已经想好最坏打算的人万万没想到,还有比这更坏的情况。 沈琰推开门就看见床上的邓黎明趟得板正,双眼紧闭,地上一片空白,甚至连也一条空被单也没留给沈琰,比昨晚还分出一条棉被的沈琰更狠心。 立志绝不走回头路的沈琰也断不会去找陆昭,所以他在屋内转悠了一圈,在选择大胆躺邓黎明旁边和去大厅枯坐整夜之间,沈琰选择打开墙角的立式衣柜。 他今早看过,柜子里还有很多棉被,但是都没有罩花色的被单,是朴素的棉花刚做成的纯白棉被。 不套被单可能会脏了棉花,打地铺也会有被不明生物爬过身体的风险,于是沈琰决心在衣柜将就一晚。 洗漱完后坐在柔软棉被叠成的小床上,沈琰轻合上了柜门。 蜷着双腿靠着带有阳光味和霉味混杂的柜壁,沈琰觉得虽然有点凄凉但也还可以接受,甚至暗暗下定决心:明天要优先抢到床的使用权! 原以为第二天醒来会脚麻手麻,四肢酸痛,但手脚舒展伸了个懒腰后,沈琰意识到了不对劲。 双手四处拍拍确认轮廓,沈琰顶着个鸡窝头一整个惊坐起来:草,这是梦游爬床了? 接连几天,邓黎明都是跟着陆山早出晚归,顺带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都说劳动人民最光荣,于是整日呆在家里的沈琰,反而不好意思去抢2米大床的优先权了,所以接连几天,沈琰也都自觉钻进衣柜睡觉。 只是意外,他每天早上都能在床上醒来。 一是作息总和邓黎明的作息错开,二是想弄明白自己梦游爬床的真相,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沈琰打算在衣柜里蹲一晚上搞清楚自己爬床真相,以及避免自己第二天睡过头,不能跟着跟着邓黎明早起出门务农。 出乎意料地,蹲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沈琰第一次在衣柜里睡了一晚。 第二天将近中午,他托着僵硬的四肢出了房间,戴着眼镜做针线活的唐景明抬头看见沈琰眼下的黑青,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关心:“天哪,小琰,你昨晚也没睡好吗?来吃点玉米糊糊再去睡个回笼觉。” 接过一碗玉米糊,沈琰死气沉沉地喝了一口。食物刚咽下去,沈琰就一个机灵地反应过来:“也?小景哥,昨晚还有谁没睡好?” 唐景明在缝补的间隙抬眼看了眼沈琰:“小邓啊,他今天起床的时候顶着个比你还严重的黑眼圈,也罕见地赖床了呢。” 听了这话,沈琰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急于求证。 不会做针线活,所以沈琰也知道自己除了能帮唐景明穿针引线外,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于是喝完当早午餐的玉米糊,他将唐景明仅有的7根针都一针一线配上七彩颜色后,沈琰打算去“帮”陆昭。 慢悠悠地屋里屋外转悠一圈,沈琰终于在后院竹林尽头的一间猪舍找到了要找的人。 陆昭又是一身下水打鱼的着装,橡胶长靴、橡胶手套,一截倒三角的布条挡在口鼻前,他正握着高压水枪打扫猪舍,两头肥瘦相见的乳白色家猪被拦在了猪舍的另一边。 闻着动物的排泄味和冲鼻的消毒水味,沈琰理智后退回了竹林,靠在一根手臂粗的竹竿上,沈琰一边把玩着细长的竹叶一边思考,所以上次陆昭这身装扮也是在打扫猪舍吗?好像时间间隔也只有3、4天的样子,这打扫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陆昭拎着东西向竹林走进。 沈琰先是看到一双被水打湿变成深黄色的毛绒耳朵,再才是远远望见小小一个人影逐渐放大,变成了个160左右的大小子。 好心地伸手接过陆昭手上的高压水枪,沈琰走在前面向后扫了眼陆昭的头顶才说:“晚上有没有时间。” “我教你藏耳朵。” 一双米黄色的耳朵竖立起来,连带着身后是尾巴也给橡胶衣顶起一个小包,陆昭两只眼睛都放出光芒:“有的,我早点干完活。” 看着陆昭几乎整个下午都是精神亢奋地干活,沈琰一边极力控制上扬的嘴角,一边跟着唐景明身后无事可做又执着跟着。 直到唐景明都发现了格外亢奋的陆昭和极力压嘴角的沈琰,索性手一挥:“行行行,你们要去干什么自己去吧,剩下的我来。” 除了每天木板屋内必须维持的清洁,喂饱家里的所有小动物,现在这个时间点剩下的只有做饭了。 陆昭明显也有点犹豫:“不急,还早。” 唐景明:“我感冒已经好了,没问题。” 陆昭不听,转身走近厨房,顺带将厨房门一关:“不,我喜欢做饭。” ……越发坚定了沈琰要聘陆昭做厨师的决心。 喜欢做饭的人一个人在厨房销烟四起,因为厨房被陆昭封闭上了,所以沈琰也没法在门口监工。 只是他黑着脸端出四菜一汤的时候,整张脸的表情都透着一股不自在。 沈琰疑惑地打量了一圈后才发现,米黄色的蓬松大尾巴被烧秃了一块,真是难得见陆大厨有了失误。 默默为他多灾多难的尾巴和耳朵祈福三秒,沈琰走上前拍肩安慰,“学会了,尾巴也可以一起藏。” 晚饭完成得早,但是出门农作的两个人还没回来,所以铁炉上的四菜一汤又被扣上了一个盛菜的小盘保温。 教学的地点就选在了门外,沈琰坐在一个小木凳上,随意开口:“屏气敛声,用志于神。” 陆昭:“?” 沈琰:“就是叫你憋气不要说话,集中注意力。” 陆昭一切照做后安静了几秒,闭着眼问:“耳朵还在吗?” 看了眼依旧半折的米黄色耳朵,沈琰:“……” 沈琰:“想象你是一只狗。” 陆昭坚定点头:“嗯!我就是!” 沈琰:“用力,注意力转移到耳朵上,尝试动一动耳朵,想象你在操控它。” 见从憋气命令下达就开始认真执行的人,现在已经涨红了一张脸快要呼吸不畅。沈琰声音都带上了急:“喂,换气啊蠢狗,没叫你一直憋气。” 换了一口气的陆昭,双手也开始握拳用力:“嗯,哼?嘿咻,嗯!窝憋!“ 陆昭睁眼,抬手默默头顶,像咸鱼失梦想,他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泽:”啊,好像还是没用啊。” 沈琰抬手摩挲着下巴:“你好像用力用错地方了,奇怪,我居然也看不出你把力气用在了哪里。” 背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脚步带着一身衣物皂角香略过坐着的沈琰,太过熟悉,沈琰不用回头迎接都知道是谁。 邓黎明背着一杆棕色的猎枪,手上倒提着一只在淌血的野鸡跨进了大门,懒散又不屑地说: “原来你的教导,是教他拉……enmm,嗯?” 第12章 “邓黎明,有本事你行你上!” 冲着邓黎明的背影吼完,沈琰给原地罚站的关门弟子宣布了解散。 几天前的赶集,邓黎明也搞到了一杆猎枪,家里留守的omega太多,虽然大家都会懂分寸地收敛好自己的信息素,但是他的狼鼻子太灵,混杂的omega信息素多多少少会对他产生影响,其实就是不承认他是在躲行走的催.情.剂.沈琰。 现在他每天早睡早起,早上跟着陆山做一些简单的田间管理,下午回家路上就佛性打野,遇上不长眼的小动物闯自己枪口上了,邓黎明也就勉为其难开枪收下,如果没有自寻死路的小动物,他也就慢悠悠地跟在陆山身后回家。 今天的野鸡,也是几天来唯一一只创邓黎明枪口的小动物,野鸡扑棱着翅膀从邓黎明面前飞过,给认真赶路的邓黎明吓了一跳。 真往后跳了一步的人立刻抄起猎枪子弹上膛,对准不长眼的野鸡就是一枪。 将还在淌血的野鸡交给颤颤巍巍有点害怕的唐景明,邓黎明将猎枪挂在了墙上的财神像旁边。 他的猎枪边还有一杆新的猎枪,那是先他几步进门的陆山的枪。财神像的下方的供案上的刀剑展示架上也有一把猎枪,是第一次见面时,陆山说坏了的那把猎枪。 看着两杆新枪和一杆给财神上贡品的坏枪,邓黎明陷入了沉思。 赶集那天,陆山的主要任务是修枪,但坏的猎枪零件残缺,店家也修不完整,于是陆山转手买了支新猎枪,顺带还把修不好的坏枪带了回来,专心用来给财神上贡。 而赶集同行的邓黎明,则是目标鲜明地去找了通讯设备。 然而邓黎明在集市转悠了半天,从街头扫到街尾,愣是没找到一家卖智能机的店铺,反而随处可见背着猎枪交易农作物的农户,甚至最常见的交易方式也有最朴素直接的以物换物。 扫街了半天,他又借了点运气、靠了点小实力得到了一把粗制滥造的猎枪。 在约定的小茶馆汇合时,置办完猎枪的陆山见邓黎明也背了个同长度同颜色的家伙,仔细和自己背后的猎枪比对一番后,陆山对邓黎明的兴趣又增加了一倍。 要知道,他的猎枪可是卖了半个稻田的稻子才凑出来的。 于是他也开始天天邀请邓黎明同行,想向他好好取经谋生之道。 可每次陆山问他是怎么赚够猎枪的钱时,邓黎明都跟他扯股市、行情、运道等一些他听不懂的东西,甚至有时候也直言自己是靠运气不值得学习,踏实农作才是人间正道真本事…… 将野鸡交给陆昭初步处理的唐景明,他已经用锅炉再次加热了一遍饭菜,现在正在招呼众人开饭。 难得一见的,对沈琰不甚感兴趣的陆山,今日也和沈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 陆山:“小沈。你是omega?” 第一天到来时,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规则,没人问,所以邓黎明和沈琰也没主动说自己的性别,更不用说信息素。 只是单看体型就能看出来的事情,沈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有意再问一遍。 邓黎明抬头和沈琰对视了一眼,看见沈琰放下筷子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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