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趿拉的脚步声走近,邓黎明能感受到床边人的视线在自己脸上停留了许久,估计是想问什么时候走、怎么走,有没有什么新的计划,估计也是想交流最新情报。 眼皮盖着的眼球转动几下,邓黎明翻了个身打断了被打量。 被迫收回视线的沈琰低垂下头,其实他挺想以战友的身份问问邓黎明,是不是心情不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心情不好。 但是想着这么做会与自己的人设不符,见人就算是装睡也不想和自己说话,沈琰也懒得自讨无趣。 他从衣柜再拿出一床棉被,侧身背对邓黎明安心睡下。 伴随雨声敲击地面的节奏,沈琰的呼吸也逐渐绵长。 一直听到身后人呼吸声变得轻缓,空气中玫瑰味信息素的浓度也跟着减弱,某人似乎已经熟睡。 邓黎明这才转动已经发麻的半边身体,由侧躺改为平躺,他偏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沈琰双手双脚环上的三八线枕头。 以往这个时候,邓黎明都会将衣柜里的人捞出来放到床上,毕竟衣柜狭小又逼仄,真不可能睡得舒坦。 尊重且爱护Omega的教养深入骨髓,毕竟他也是来自Omega的生/殖/腔,毕竟这也是他的Omega母亲唯一教给他的东西。 转回头继续盯着天花板的白色蛛网,邓黎明开始深吸慢吐,妄图通过强制冷静的方式让燥热的腺体也跟着冷静下来。 可是今夜的雨势不减反增,从最开始的淅淅沥沥变成了哗哗啦啦,连带着邓黎明记忆里的那场雨也有了瓢泼之势。 体型缩小为13岁的身体。 他跑过密集的水坑躲藏穷追不舍的狼群,13岁尚未分化的小alpha和一身破烂的omega被逼停在了悬崖边,小邓黎明拽紧了omega母亲桑水的衣服。 他一边害怕地转头看了眼深不可测的悬崖,一边不安地看了眼前方密集的狼群。 习惯群居生活的狼群从不接纳外来者,就算桑水友好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展示自己带有北美灰狼特性的觉醒特征,领头的狼王也仍是龇着牙,伏低肩胛作出攻击状态。 随着狼王嚎叫着一声令下,一众体格健壮的狼手下直冲向悬崖边的两人。 桑水耗尽腺体信息素带着邓黎明冲出包围圈,但也始终敌不过源源不断的狼群。 “快跑,快跑,快跑啊,你还发什么呆啊。”在桑水声音减弱的催促中,邓黎明哭喊着,拔腿往反方向跑去。 狂风掀起,暴雨落下,邓黎明的视线变得模糊,已经快要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骤然踏进一个低洼,松软的泥土裹紧脚踝,急速下降的恐惧让邓黎明反应极快地向前扑去。 水花四溅,磅礴的雨声中有衣物被撕碎的声音,连带着血肉也像衣物一样轻松被肢解。 费力拔起泥潭中的小腿继续往前跑去,“咚”的一声巨大的落水声,虽然保留了部分躯干,但也让邓黎明永无怀恋的旧地。 桑水属于水,也一直在流浪。 13岁的邓黎明虽带着生的志向在逃跑,但也带着死的向往在犹豫。 看着隔了近百米远的狼群掉转攻击方向,邓黎明也想质问桑水,为什么不直接带着自己跳崖,为什么要留给他生路,转身又让他面向死路。 咬牙转头继续跑,冷空气刮刺着肺部,酸软的腿让邓黎明再次跌倒在了泥泞的地面,还没来得及再次爬起,身后一只狼率先追了上来。 邓黎明翻滚一圈,堪堪躲开了野狼獠牙直奔颈脖的致命一击,翻滚的眩晕感还没结束,他的肩膀又被一只宽厚带着泥渍的狼爪按上,接着,邓黎明看到一张森森巨口。 颓废地忘记了挣扎,邓黎明也放弃了挣扎,闭眼静待死神宣判。 ……多少次午夜梦回,邓黎明都没等到死亡的降临,一声枪响救了他,邓黎明的脸被野狼绽开的血浆脑液喷了个实打实。 东方的烈日缓缓升起,在重重光晕里,邓黎明看到一位身制服装的人持枪走近,他说:“申城……果狸林护林员……” “孩子你还好吗?” 眼皮沉重得要合上时,邓黎明恍惚地着看这人扔掉枪支跑向自己。 在天亮的时候得救,所以一直没有名字的他,也被坚信天亮就是希望的护林员老爹取名为:邓黎明。
第18章 出乎意料地,这次梦里及时出现的枪支没有出现。 邓黎明看见那只口白森森的牙口直直往自己的颈脖上咬去,死命挣扎却被大力禁锢得动弹不得。 就在邓黎明闭眼预判疼痛到来时,想象中獠牙刺破颈脖的疼痛感并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湿润的舌面舔舐皮肤的触感,接着就是一阵啃咬和亲吻,邓黎明急切地想要敲醒自己沉睡的心灵,甚至想要快速张开眼睛。 猛地惊醒,邓黎明发现,梦里青面獠牙的灰狼变成了一只白色兔耳冒出的沈琰。 虽然人不是做着杀人夺命的犯法事,但也做的是趁人之危的非礼事。 咻地推开还在自己颈脖处又亲又咬还啃的沈琰,邓黎明惊坐起来,接着快速拢好敞开的衣领,脑子死机半响才找回重启按钮。 嗅着空气中奔放热烈的玫瑰花香,他顶着一张难以置信又觉得荒谬至极的脸去看沈琰,这才发现沈琰仍然侧趟着睡得一脸安详。 想看这人是不是在故意装睡。 邓黎明借着窗外的月光小心凑近去看。 兔子缩小成了小小一团,清俊的眉毛紧锁在一起,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不像是熟睡闷出来的,像是38度高烧出来的脸蛋,邓黎明小心伸手探了探沈琰的额头,炙热滚烫,也意外触摸到了一点润湿的发根。 刚得出兔子是发热期把脑子烧坏了的结论,邓黎明的手还没收回就被沈琰双手按住,他的手被带着放到了沈琰的侧脸,手心被和额头一样热度的侧脸蹭了蹭,邓黎明惊讶得忘了抽手。 就像是煮熟后剥壳了的鸡蛋白,光滑细腻,或许连手心也觉得手感意外地好,邓黎明整只手都覆盖了上去,顺带仔细摩擦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刚做了什么,邓黎明猛地抽回手,接着整只手都像是被沈琰的脸烫到,他猛地将手撑到墙壁,美名约降温。 沈琰小声地哼唧了一声,邓黎明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只看见他永远竖立的白色兔耳耷拉在后脑勺,蓬松的白金色发丝也垂顺的贴着脑袋,看着有点狼狈。 接着沈琰凑近邓黎明,将自己滚烫的侧脸枕在了邓黎明的大腿近膝盖处,接着开始不安分地磨蹭着嘟囔:“好难受,快摸我。” 这次,邓黎明终于听清楚了那声哼唧声是什么,知道腿上的兔子是到发热期了,一些冒昧的举动也情有可原。 邓黎明还在犹豫要不要推开兔子时,沈琰已经主动牵上了邓黎明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脊背上,教着邓黎明从后颈腺体开始,向下抚摸着滑过后腰,停顿在尾椎骨,接着重复三次后,沈师傅松手,示意邓徒弟自己实操。 一点就通的邓黎明热心照做,摸到沈琰滚烫的腺体时,邓黎明明显感到自己腺体也有点燥动。 手心移到沈琰的后腰时,腿上的兔子明显抖动了一下,接着连兔耳也在脑卷成白色毛巾卷,又害羞又喜欢,这下,邓黎明觉得整个身体都要燥热难耐了。 停顿在尾椎骨时,邓黎明看到了距离手边几厘米处的地方,沈琰的睡裤里凸/起了一个小包,那是拟态状的兔尾巴,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交织在心里,邓黎明只得快速收回视线,撤回安抚的手。 但是撤回的手被沈琰重新拾起,强制要求周而复始。 一整个雨夜,邓黎明一停下来,沈琰就霸道地命令:“不准停,继续。” 第二天一早,雨后初晴,烈日朗照。 邓黎明像是一位敬业的按摩师,给睡熟的兔子摸了一晚上的后背,等兔子在凌晨熟睡后,他才去卫生间给自己洗了把脸。 接着一大早,邓黎明就又顶着厚重的黑眼圈赶往玉米地,下雨天觉是补不成了,但只要离得沈琰远远的,就能有利于身心健康。 走前邓黎明又想起客房的兔子到了发热期,担心沈琰高纯净度的信息素会给村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找来陆昭夜间锁大门用的弹簧锁,分别在客房门外和窗户外给沈琰上了锁。 接着他开始游走了村子内的小路,遇上一个早起外出务农的人就问,能不能借一只抑制剂。 但是他忽略了农村的普及程度,以及忘记了农村大多数都是已经婚配的夫妻。 一位举着铁锄的水獭alpha疑惑问:“啥、是、发、热、期……” 水獭alpha回复太慢,旁边一位刚好路过的背着猎枪的棕熊alpha接话:“你说的是腺体发烧吗?” “我们都是给媳妇腺体咬一口就好了。” 接着,棕熊alpha眯着眼打量邓黎明:“你这个冷漠的alpha,你是在冷暴力你家的omega吗?” 邓黎明糊弄着说还没有结婚,还不能咬…… 摸了摸满脑门的冷汗,邓黎明送别两位alpha,转身又见着了一位未婚配的闪蝶omega,他打开一点窗户,从窗户下给出一副膏药,看着像是治疗铁打扭伤的云南黑药帖。 他悄声说:“是我自制的土方,效果一般,但是,但是应该可以试试。” 聊胜于无,邓黎明双手借过致谢,转身要走的时候,闪蝴omega虚掩门窗小声夸,“你家omega的信息素很好闻。” 听得邓黎明一愣,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身上也沾上了沈琰的信息素。 无奈又无语地回了陆山家,憋着气小心进入客房给沈琰的腺体封上了自制阻隔贴。 接着邓黎明又交待已经早起的陆昭,“沈琰生病了,我会把他锁在屋里,你今天在家里守着他。” 陆昭听着这话,一脸惊恐地看着邓黎明,邓黎明觉得他莫名其妙,但还是继续说:“你做好饭了帮他送一下,辛苦你了。” 大致内容的话陆山也对他说过,只是少了最后一句“辛苦你了。” 所以陆昭捏紧了一双拳头,抬起一双想要吃人的眼看着邓黎明:“你把他当你什么了?” 邓黎明只理解成了陆昭不解为什么自己对沈琰这么上心,于是也开始认真反思自己和沈琰的关系。 思索未果,他随意拍了拍陆昭的肩:“当朋友,钥匙给我,我今天去把玉米掰完。” “辛苦你今天在家守他了,哦,还有,不要放他出来,不然我怕你们信息素相互排斥会打起来。” 随后猎枪也不拿,他接过三轮车钥匙转身就走。 其实邓黎明和陆山说过的话也有区别。 因为陆山说的是:你今天在家守着他,可以适当放出来透透气,记得多要多和他说话,多陪陪他。 目送比陆山更为高大的背影走远,陆昭也转身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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