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问前台小姑娘,“但是这个主持人,不是宝力诗电商部老大挑的么?” 说起来也巧,徐应星来他们公司这么多回,他还是第一次遇上他。 前台不屑地说,“谁不知道他们宝力诗电商部一家独大,品牌部在他们面前就是孙子。” 小作坊不养闲人,连前台都身兼数职,对公司业务很是了解,“姓徐的有气不敢找电商部撒,来挑我们的茬。” 听前台说,徐应星发这么大的火,是怀疑Olivia在偷拍他,秦恪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有病?他有什么好偷拍的。” “你还不知道吧。”前台悄悄摸出手机,点开微博,拖出一个营销号,“他上娱乐新闻了。” 一组照片映入眼帘,着实把秦恪吓了一跳,因为照片上的主角,就是他本人。 那是他从谢明乔的房间里出来的画面,当晚他走的时候明明特别谨慎,一路注意有没有人跟踪,还特地戴了顶帽子,结果还是被偷拍了。 再看文案,秦恪眼前黑了又黑——谢明乔夜会神秘男子,甜蜜共度一小时。 “这和徐应星有什么关系?”杨承宣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现在有小道消息说,这个人是徐应星。”前台压低声音,说得有板有眼,“那天他不是也去这个晚宴了吗,而且谢明乔是为了他才给宝力诗救火,一切都说得通。” 杨承宣搓着下巴,频频点头。 这逻辑无懈可击,秦恪竟无从反驳,而且从照片上看,自己的身形和徐应星真的有几分相像。 谢明乔和女明星的绯闻可以说是车载斗量,没人怀疑过他的性向,这次被拍到从房间里出来的是个男的,没有引发大规模舆情,转发和评论里都在骂营销号实在没料爆了可以发发天气预报,所以谢明乔方面也没有回应。 “徐应星本人怎么说?”秦恪艰难发问。 “态度模棱两可,没承认没否认,我看八成就是他。”前台收起手机,愤慨道,“可恶,被他装到了!居然吃这么好,没听说谢明乔喜欢男的啊!” 秦恪刚了解完情况,聚在一起的人群又闹了起来,Olivia坚称她没有偷拍,徐应星不信,非要检查她的手机相册,Olivia不让,他就上手去抢。 “她不是说了吗,没有偷拍你。”秦恪格开徐应星乱挥的手,挡在Olivia身前,“只是在用前置镜头检查假睫毛。” “我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别是想把照片卖给营销号。”徐应星伸手越过秦恪,想去抽Olivia的手机,“心虚什么?没拍就让我查!” Olivia平时没少被徐应星膈应,早就看他不顺眼,这次更是气急,半点不肯退让,把手机藏在身后,“你没权利侵犯我的隐私!” 杨承宣也挤上前来,试着打圆场,“我相信Olivia不会,如果对你造成什么影响,我来承担责任。” 徐应星嚣张惯了,根本不把乙方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丙方,他半点不给杨承宣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承担责任?” “那怎么办,不然你报警吧。”秦恪双手环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警察带搜查令来,我们一定配合检查。” “你!”徐应星气得说不出话,其实他早就知道是自己小题大做,误会了Olivia,但场面闹成这样,他下不来台。 他怒视秦恪,他自诩体面人,憋了半天,也撩不出什么狠话,“你不要太过分!” 双方正僵持不下,总裁办公室门打开,白启文从门里走了出来。 “秦恪,你瞎胡闹什么!”他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一副刚开完视频会议的模样,看见秦恪张嘴就是呵斥,“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骂完秦恪,他又像是刚看见徐应星似的,笑容满面地招呼道,“Edison到啦,来来来,进来喝杯咖啡,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白启文搭好台阶,徐应星顺势下了,走的时候不忘狠狠瞪了秦恪一眼。主角跟着白启文进了办公室,热闹没得看,众人散去,办公室里回复平静。 “老秦,对不住,害你被老板骂。”Olivia蹭到秦恪身边,咽不下这口气的同时,又担心秦恪,“其实给他看看相册没什么,但那人太可气了,我们打工的也是人!” “没事,你做得对。”秦恪宽慰Olivia,“下次我们还敢。” 杨承宣还没走,也跟着说,“放心吧,你们白总就是做个样子而已,不是真的怪秦恪。” 再怎么说,那姓徐的都是甲方的人,得罪不得,但如果真的让他检查Olivia的手机,不但严重伤害员工感情,还会显得公司太过软弱,在将来的合作中完全处于被动。 所以白启文和秦恪一个默契地扮白脸,一个扮红脸,接下来白启文估计会“公开处罚”秦恪,来安抚徐应星。 “那就好。”Olivia放下心来,忽然,她又想起件事,“对了,老秦。” 她抽出一只大信封递给秦恪,“今早有你的邮件。”
第27章 伴郎1号,伴郎2号。 信封里装的是一枚“红色炸弹”。 Azzedine,大名庄萍萍,知名造型师,合作过众多明星大导,许多电影里的经典造型都是出自他手。 下周他要结婚了,邀请秦恪去当伴郎。 秦恪认识庄萍萍,还在七年前,那会儿他远没有如今的江湖地位,被谢明乔诓去路边小店给秦恪剪头发。 年轻男孩头发长得快,二三十天就得一次大剪,去的次数多了,秦恪就和他混熟了。 收到请帖当晚,秦恪就被拉进了伴郎群,伴郎一共有六个,除了秦恪,其余人多少和娱乐圈沾点边。 谢明乔也在,秦恪刚进群的时候就看见了,他盯着那个从未发言的头像发了会儿呆,转头去回复群里@他的信息。 有共同好友就是这点不好,闹掰了还要一起参加婚礼。 好在,婚礼当天,谢明乔并没有来。 Azzedine是男的,结婚对象也是男的,一场婚礼里两个新郎,这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不算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 新人的性别非主流,但传统婚礼流程一个不少,凌晨四点起床化妆、接亲、堵门、敬茶,五个伴郎给新郎当马前卒,被各种小游戏折腾得够呛。 到了晚上,伴郎们终于可以歇口气。晚宴在酒店的空中花园举行,小型户外婚礼没有邀请太多宾客,到场的只有新人的至亲好友。 “秦恪,你啥时候放假。”一个扎了满头脏辫的小年轻探脑袋,越过身边的人,问秦恪,“回头一起去海钓。” 经过一天的相处,秦恪其他几人已经熟悉,眼下闲着没事,几人坐在一起闲聊,等仪式开始。 “最近不行。”秦恪天没亮就起,前前后后忙了一天,比自己结婚还累。他找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回到桌前,“得忙完这阵。” 他刚坐下,身旁的空座椅被拉开,有人和他前后脚坐了下来。 修长利落的手腕搭上桌沿,同款伴郎胸花随后进入秦恪的视野,视线再往上,是轮廓分明的侧脸。 谢明乔来了。 秦恪握紧了玻璃杯。 谢明乔从天而降,所有人都很惊喜,没人注意到秦恪的不自然。大家围绕着谢明乔,一人一句,七嘴八舌,“怎么这么晚才来?” “早上给你打电话,还说在陈导的组里出不来呢。” “来晚了,罚就罚酒!” “陈导家属来探班。”谢明乔接过服务员递上的湿毛巾,慢条斯理擦完手,放到一边,“临时放假,就顺便过来了。” “真是便宜你了。”有人滑开手机,点开一张白天堵门时的照片给谢明乔看,“你看我们,白天被折腾得惨不惨!” 谢明乔倾身望去,正好看到一张秦恪头戴猫耳道具的照片。 秦恪连忙把头扭开,和谢明乔不做朋友的第一次见面,场面有点尴尬。 幸好谢明乔一来就忙着应付众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秦恪这边来,一句话也没和他说,更没提那晚的不愉快。 谢明乔这个表现,理应让秦恪自在松快不少,但他仍绷着嘴角,端着杯白开水,心不在焉地喝着。 “恪,怎么都不说话。”对面有人插了一嘴,“大明星难得来一趟,快来和他喝一杯。” 饭局上第一次见面的人,秦恪都能称兄道弟,推杯换盏,何况是谢明乔。秦恪紧张中出错,第一时间举起了白开水,意识到不对,讪讪放下了,换了半杯红酒,侧过身对谢明乔说,“敬你。” 谢明乔视而不见,生生把秦恪晾在那里,没有提杯。 同席众人面面相觑,摸不清这两人是什么状况。秦恪倒是无所谓,温和地笑笑,自己仰头,一口把杯中酒闷了。 谢明乔到哪儿都是块香饽饽,越来越多宾客过来问候寒暄,秦恪喝完了酒,往边上挪开一点,给他们腾出空间。 等他起身去一趟洗手间回来,他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个人。反正不是晚宴的主角,坐哪里都没差,秦恪没有再回去,随便在隔壁桌找了个空位坐下。 到了七点半,晚宴准时开始,花园里灯光暗下,乐队换上了一首浪漫悠扬的曲子。 新人出现在漫天烟火里,手挽着手,穿过鼓掌欢呼的宾客,走过铺满鲜花的草坪,步上小舞台。 秦恪不是个感性的人,还一点都不浪漫,活着已经是个难题,对婚姻、对家庭、对爱情,更是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当他看着小舞台上,Azzedine牵着丈夫的手,诉说他们相遇相知的过程,竟有些被打动。 人真的好奇怪,一生中相伴最久的人,不是父母至亲,也不是赋予生命的孩子骨肉,而是原本没有关系的陌生人,滚滚红尘中的另一粒沙。 全世界有几十亿人,找到这个人的机会,究竟有多渺茫? 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秦恪的脑海里没有出现任何人的影象,但双眼却不受控制地,在人群中搜索谢明乔。 这时,围绕在谢明乔身边的人被台上交换戒指的仪式吸引,恰好散开,秦恪猝不及防地,对上谢明乔的眼睛。 刚才还对他视而不见的人,此时也穿过茫茫人海,在人群中望着他。 这个对视很短暂,Azzedine把手捧花从舞台上扔下来,正好掉进了秦恪的怀里,将他从沉溺的边缘砸了出来。 耳畔的乐声回来了,鼻尖也闻到了马蹄莲的幽香,全场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到了他这里。 接到手捧花,预示着很快就会收获爱情,秦恪被起哄的宾客拱上台给新人送祝福,Azzedine是个感性的胖子,秦恪没说两句话,就把他感动得眼泪汪汪,搂着秦恪又是笑又是哭。 仪式最后,司仪请嘉宾上台和新人合照,秦恪自觉退到最后,谢明乔也默契地从舞台的另一侧上来,一人站一头,隔着最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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