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完蛋了,早知道不过来了。 鲸灰眼睁睁地看着它的身体晃晃悠悠地往下沉,心里一急,连忙飞速游过去想将它撞开。 然而当它也进入到烂泥潭上方时,也和鲸欢一样被往下扯,控制不住身体,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只能被迫下落。 鲸欢见它自投罗网,更是又慌又惭愧,泪眼涟涟道歉:“嘤嘤。”灰灰对不起,都怪我连累了你。 鲸灰没有责怪它的意思,艰难摇摇头道:“嘤。”我不怪你。 眼见挣扎没有用,鲸灰干脆放弃了挣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鲸欢,一秒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或许今天它们就会死在这里,可和欢欢一起死去,它心里却一点也不害怕。 “砰!” “砰!” 在离烂泥潭还有三米的距离时,那股引力仿佛增加了数倍,扯得鲸欢和鲸灰直接砸了下去,掉进了烂泥潭里,溅起了无数泥水。 烂泥沾满了鲸欢和鲸灰的身体,它们变成了巧克力色的脏脏鲸。 比起表面的脏污,鲸欢它们身上的那些泥巴又沉又黏,一动身体,还会溅得身上更多,身上好似压了重物,穿了紧箍咒,十分得难受。 更不幸的是,鲸欢的呼吸口被烂泥堵住了。 尽管它体内的氧气含量,还能让它在海下坚持半个小时左右,但呼吸口被堵住,还是让它体会到了濒临死亡的感觉。 完蛋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第15章 鲸欢眼泪汪汪,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不过,它还记得鲸灰换气的时间比较短,担心鲸灰会最先出事,就想着把它救出去。 这片烂泥潭太邪门了,它不敢呼唤妈妈它们,生怕来一个送一个。 只要能救出灰灰,就足够了。 它冷静对鲸灰说:“嘤嘤嘤。”灰灰,你听我说,接下来我会努力摆动身体,争取把你顶出这里,你千万不要乱动,小心身上的泥越来越多。 鲸灰听完当即就拒绝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愤怒:“嘤!”我不同意! 说完,它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往日可以上浮的眼泪,此刻在烂泥潭古怪的重力下,很快掉了下去,被烂泥裹成了巧克力球。 鲸灰哭起来不像鲸欢那样惊天动地,它只是低着头,沉默地流泪。 可越是这样,鲸欢就越心疼。 它不得不先安抚鲸灰,跟它讲道理:“嘤嘤”灰灰,再等下去,我们都会死,我的体型和力量比你大,我先把你救出去,你再带妈妈它们来救我好不好? 鲸灰猛地抬头,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大声反驳:“嘤嘤!”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不走,你别想骗我! 无论是谁来到这里,都要被那个古怪的吸力扯下来,谁都逃不掉。 欢欢这样说,无非就是想救它出去,然后自己等死。 一想到欢欢会独自死去,鲸灰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得快要窒息。 它们一起死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救它? 明明最不该活着的就是它,而不是欢欢这么好的虎鲸。 它已经失去了太多,诺亚阿多没说谎,它真的是个给身边虎鲸带来厄运的扫把星。 或许只有它死了,欢欢才能继续在海里快乐的生活,再也不会被它影响。 鲸灰逐渐坚定心里的想法,眼神不舍地看着鲸欢,在心里默默道:欢欢,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鲸欢从它的眼神中猜出了它的想法,心里急得不行。 “嘤嘤。” 这次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执意要过来,也不会把咱们害成这样。 “嘤嘤。” 要走也是你走,况且你比我瘦小,只有你能逃出去。 鲸灰仍然不同意,可是鲸欢不想给它选择的机会了。 它仔细观察着,找到了一个发力的方向,然后努力扭动身子,用力撞向了鲸灰。 鲸灰见状急忙挣扎,躲开了它的撞击。 烂泥被撞得哪儿都是,又给它们身上增添了一重负担,可把鲸欢气坏了。 它大吼:“嘤!”不要乱动呀! 鲸灰深深地看了它一眼,转而拼尽全力撞向它,在心里小声地说:我只希望你活着。 欢欢活着,它比谁都高兴。 以后,再也没有虎鲸会说它是扫把星了。 因为这次厄运,降临在它自己的身上了。 鲸欢刚刚才发过力,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没躲过它的撞击。 没想到鲸灰那么瘦弱,竟然能在黏糊糊的烂泥中,把它撞出去一米多远。 然而,它仍然没有脱离烂泥潭,尾巴离边缘还有两三米。 不过只要它努力扭动身子,应该就可以离开烂泥潭。 但鲸欢一点儿也不高兴,它气得想要怒骂鲸灰,脏话到嘴边,它又舍不得了。 然后它就气哭了,眼泪也变成了烂泥潭里的巧克力豆。 “嘤嘤~” 呜呜~ 这是鲸灰第二次看到它哭,第一次把它慌得不行,尽管那是假哭。 可这次鲸欢真哭了,鲸灰心里却只有高兴。 但它总归看不了鲸欢哭,心疼安慰:“嘤嘤……”欢欢,别哭了,我知道错了,以后…… 它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没有以后了。 鲸欢心被插了一刀,嗷一嗓子哭得更大声了,声音传出了很远。 它小时候不开心哭起来,就是这个哭声,卡拉族群其他成员都牢牢将哭声记在了心里。 和伴侣忙着造幼崽的鲸蓝、鲸洋和鲸露,以及在现场指导的祖母,听到哭声后,纷纷停下了手头上的一切,慌里慌张地集合。 它们用哨声急切地呼唤着鲸欢,却没得到回应,只能顺着哭声找去。 而鲸欢一边哭,一边在泥潭里生气甩尾巴,身体跟着慢慢移动,不知不觉中,尾巴竟然不小心碰到了泥潭外的海底沉砂。 它根本没有注意到,尾巴上的泥巴碰到沉砂后,竟然立刻凝固掉落。 愧疚和后悔击溃了鲸欢的心,它只顾着哭,不想着逃,也不想和鲸灰说一句话。 看它这么委屈,鲸灰心里又心疼又心酸,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它知道,欢欢现在听不下去。 或许已经接受了死亡的命运,鲸灰开始冷静地扫视着鲸欢身上的一切,想要将它的音容笑貌全都记在心里。 看着看着,它注意到了鲸欢过于干净和灵活的尾巴。 等等,那是什么? 它亲眼看到鲸欢尾巴上刚粘了泥巴,而当那条尾巴落到外面的砂子上,那些泥巴就像是变成了光滑的石头,簌簌地掉落了。 砰砰砰! 鲸灰的心开始剧烈跳动,眼中闪过狂喜,它对鲸欢大声说:“嘤嘤!”欢欢,我们有救了! 鲸欢哭得不能自已,哭到打嗝,但是它的呼吸孔被烂泥堵住,加之重力的原因,这个嗝总也打不出去,让它更难过了。 它还想嗷一嗓子的时候,就被鲸灰的话打断了。 不过它根本不信,摇着头哭嚎:“嘤嘤~”呜呜,你骗鲸~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鲸灰彻底放松,看到鲸欢顶着脏脏外表,作出这么可爱的表现,忍不住笑了一下。 它再次提醒:“嘤嘤。”欢欢,看你的尾巴。 鲸欢茫然地扭头,发现扭不过去,又试着扭尾巴,突然察觉到了异样。 等等,它的尾巴怎么那么轻松? 鲸灰见它终于发现了,赶紧提醒:“嘤嘤。”欢欢,外面的沉砂可以让泥掉下来,你慢慢扭出去,然后再来救我。 鲸欢的心大起大落,直到此刻终于沉到该去的地方。 它哭得脑袋疼,但仍然很快冷静下来,回复道:“嘤嘤。”好哦,等我一会儿,我很快救你出去。 有了希望,鲸欢身上充满了动力。 它努力甩着尾巴,激起海底的沉砂。 海底被它搅得浑浊不堪,大大小小的砂砾落在它的身上的泥巴上,泥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开始纷纷掉落。 大尾巴被解放了,鲸欢努力往后挪,然后用更大的力气激起沉砂。 慢慢地,它从烂泥潭里脱身而出,重新变回了那个皮肤干净光滑,圆润可爱的虎鲸。 只不过它呼吸口上的烂泥还在,它不敢弄掉那里的烂泥,害怕凝结成块的泥巴会掉进呼吸口里面。 “嘤嘤!” 好耶!真的得救了! 鲸欢兴奋地在烂泥潭外翻滚了几圈,然后它迫不及待地搅动着沉砂,想要将沉砂扫到鲸灰身边,却失败了。 烂泥谭的古怪重力让沉砂飘不过去,好不容掉进烂泥谭里的沉砂也因为数量太少,很快被烂泥吞没了。 鲸欢心里急得不行,差点失去理智。 鲸灰虽然也很心慌,但还是信任它,对它说:“嘤嘤。”欢欢别着急,你可以的。 欢欢那么聪明,一定可以把它救出去的。 鲸欢努力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沉砂个头太小,除非有足够数量才能和烂泥对抗。 烂泥谭边缘离灰灰至少十米远,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堆沉砂到那么远吗? 它的视线落到了那些凝固的泥巴团上,突然,它灵光一闪。 有了! 只要它用泥巴做一个容器,在里面装满砂子不就好了。 不过,该怎么用泥巴做容器呢? 或许是思路通了,它很快又有了新的主意。 它想到了呼吸口上的烂泥,因为怕堵住呼吸口,它之前不敢乱动。 但烂泥那么黏,可以吹泡泡啊! 然后它开始努力向外吐泡泡,呼吸口的烂泥黏性大,一开始很难吹动,但慢慢地,鲸欢征服了那块烂泥。 鲸灰不知道它在干什么,只是看到它一动不动待在原地,两分钟后,它的脑袋上居然冒出了一个泥色的泡泡。 泡泡越来越大,很快变得比鲸欢脑袋还大。 鲸欢感觉头上变暗了许多,却看不到泡泡到底多大了,就问鲸灰:“嘤嘤?”灰灰,我头上的泡泡有多大了? 鲸灰回答:“嘤。”有你脑袋那么大了。 鲸欢心想差不多了,然后就调转身体,背部朝下,让泡泡接触沉砂。 随着它360度旋转身体,泡泡每一寸都触碰到了沉砂,变得十分坚固。 最后,鲸欢把泡泡蹭下来,就收获了一个有开口的泡泡球。 那个口子呈不规则圆形,直径大概有10厘米。 容器做好了,剩下的就是将沉砂装进这个泡泡里。 要是有手就好了。 鲸欢脑子里出现这样的想法。 它摇摇头,将不切实际的幻想丢掉,然后头朝下,张嘴含住一大口沉砂,慢慢往泡泡里吐砂子。 看着这一幕,鲸灰也终于知道它要干什么了。 看着鲸欢用嘴含砂子,它别提多感动和心疼了,视线几乎一刻也不舍得离开鲸欢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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