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餐不好吃,他出去吃了点东西,回来路上拿出手机,给程期年微信发消息,问他在不在酒店房间。 程期年应该还挺空,消息回得也快,没有正面回答他问题,而是反问他有什么事,紧接着下一句,就是叫他上顶楼露台。 付唯收起手机加快步子。 程期年独自在露台,手边摆了一杯咖啡。夜晚高空露台风大,付唯戴上衣服兜帽,走过去在桌旁坐下,“晚上喝咖啡,不会失眠吗?” “不会。”男人言简意赅,“你来找我就是问这个?” 付唯手肘压在桌上,原本在仰头看夜空,闻言轻轻偏过脸,从兜帽下露出鸦羽长睫,眸中含着一点笑意,“那我应该问什么?” “我以为最起码,”程期年敲着桌子提醒,“你会先向我解释一下,认错行李箱的事。”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付唯双手交握,下巴压着手背,“我猜你大概不想和表哥说话。” “所以你是在帮我?”程期年哼笑一声,“照你这么说的话,还算是我欠你了?” 付唯笑容没藏住,表情灵动地歪过头,“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程期年不以为意,语调懒懒地配合:“说吧,想要什么?” 付唯停顿一秒,接着有点惊讶地抬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所以接下来,你是不是得请我吃三文鱼了?” 程期年比他还意外,“这种事你倒是记得清楚。” “想吃三文鱼可以,不过要先等我回去。”他说。 付唯收起笑,面露犹豫,“现在还可以换吗?” 程期年掀起眼皮,等着他的下文,“换什么?” 付唯摆出思索模样,身体不由自主前倾,直到胸口抵上桌边。他以弯腰伏低的姿态,从夜色中靠近男人,抬起下巴仰视对方,在夜风中放低了嗓音,咬字轻缓而温软地道:“就换成——让我去你房间。” 话语在风里滚过,像染上了几分旖旎,落入耳中时,仿佛连尾音都带勾。程期年愣住,笔直看向付唯的脸。 今晚的月光很干净皎洁,付唯的脸像月光一样,干净而又皎洁。 他轻轻地蹙起眉,“表哥出门喝酒了,应该要很晚才回来。我没有带房卡,在大堂等了很久,前台一直没有人。”付唯抿唇,“我想找个地方洗澡。这里除了你,我不认识别的人。” 程期年喉结一滚,想自己大概听错了。 “晚上搬行李出了汗,刚才出去吃东西,领口上又溅到油了。”付唯不好意思地凑近,拎起自己领口给他看,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男人视线落过来时,他突然仓促地“啊”一声,“抱歉,我身上可能有味道。” 程期年思绪浮动,忘了去看他领口,竟就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吸了一口。 除了淡淡幽幽的花香,他身上什么味道也没有。酒店里种满了花树,付唯应该是从树下经过,不小心沾到的。 程期年回过神来,不自然地开口:“想洗澡哪里都可以,你可以去我助理房间。” 他们有三个人,助理和下属一间房,程期年单独住一间。 “好啊。”付唯应得轻快,眉间倏地舒展,“不过我现在是表哥助理,明面上算陈家的人,你带我去下属房间,会不会释放出错误信号?” 让其他人误以为,他要与陈家交好。 “这样的人,我不会带他出来。”程期年淡淡道。 两人离开露台,程期年问他:“你为什么来给陈星粥当助理?他没有自己的助理吗?” “表哥让我来的。”付唯一脸老实。 “他让你来你就来?给你开多少工资?”男人又问。 “没有。”付唯小声回答。 程期年神色沉默,“商务舱都不给你买,机票钱也你自己出?” 付唯默认。 程期年听不下去了,拧着眉毛教:“下次他再找你,你直接拒绝。” 付唯却很为难,犹豫着不回答。 一直到出电梯,程期年几乎要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付唯还是出声了:“不能拒绝的。” 他轻描淡写,甚至还笑了笑,笑意没有到眼底,“我没有办法拒绝。” 程期年没说什么。但在路过助理房间时,他没有停下,最后刷开了自己房间门。 原因他也清楚。付家如今的情况,要想求陈家帮忙,就得看陈家脸色。付唯虽然只是养子,但从小长在这种家庭,享受了养父母给的资源,就得为利益维系付出。 想让他帮一把,或许也不是没可能。他一直留意付家,但看付唯养父公司的情况,还没到要彻底垮掉的时候,也就还不到外人插手的时候。 他仍处在旁观者角色,并不打算主动开这个口。付唯进了房间,一直没有说话,背对着他站在桌前,看他脱下的那对袖扣。 那是他早上出门戴的,被他脱下来,随手丢在了桌上。他出席商务活动的配饰,都是助理购买和搭配,他不过问这些琐事。 早上出门以前,也是助理选的这对。但他想的这些,似乎没必要对付唯解释。因而话滑到嘴边,又被他收了回去。 付唯转过身来,失魂落魄地问:“我送的那对袖扣,您不喜欢吗?” 比起付唯问的话,程期年最先留意到的,反而是他的称呼,又变回了最初的敬语。程期年本能地不太喜欢,也有些不能习惯。 “没有。”他这样想着,最终还是决定解释,“袖扣是助理配的。” 事实上,在机场留意到,付唯看他袖扣时,随后到酒店里,他就特地翻看过。两天的行程,配饰不会重复。考虑到他的喜好,助理会带上备选。 加上今天这对,最后从他家带出来的,一共有四副袖扣。不知道算不算巧,付唯送他的那副,也在剩下的三副里。 他想,付唯今晚这样惨,因为他的那番问话,心情也跌到谷底。作为间接的造成者,他就稍稍大度点,让付唯高兴一次好了。 “你送的那副也在。”他顿了顿,不太习惯地许诺,“我明天会戴。”
第11章 付唯愣愣望着他,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他眼中渐渐凝起光,笑意一点一点地,像海面洒落的星光,从他的眼底升了起来。 “真的吗?”他问。 大概是那笑意太灼人,程期年下意识地,就错开了他眸光,四两拨千斤地反问:“我说的话有这么不靠谱?” 付唯眼眸弯起来,很快惶惶收起笑,再次陷入思绪中。 程期年瞧着纳闷,怎么又不高兴了?他耐着性子问:“还有什么问题?” 付唯神色惴惴,语气不知所措:“虽然是比照着打火机买的,但是你还没有试戴过,我不确定是不是合适。明天那样的正式场合,还是——” 程期年从不忸怩,闻言利落打断他:“合不合适,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男人取来一只盒子。 付唯很自然地接过,像是要帮他戴。 程期年迟疑一秒,触及他眼底跃跃欲试,最终没说出拒绝的话。帮他戴袖扣这事,假如不是助理来做,着实是有些亲密了。 但看付唯面容如常,没有丝毫其他杂念,举止间也是行云流水。程期年自然而然地,念头就往其他地方去了,“陈星粥经常使唤你?” 付唯拿出袖扣,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让他在沙发里坐下。 对方坐了下来,长腿曲起分开,手搭在自己腿上,口吻嗤之以鼻:“陈家穷得请不起生活助理?” 付唯被他逗笑,眉眼轻快雀跃,在他面前蹲下来。 轮到程期年愣住了。不为别的什么,只为两人现在的姿势。他从小没受过好教养,那些个名门贵族的仪态,他是统统都没有的。 而他如今的身份,也不要他再约束。他不知道什么叫坐得端正,也不知道什么叫坐得优雅,他一向坐得大马金刀,双腿分开随意散漫。 付唯却主动放低身体,蹲在了他的双腿前。从他这个视角看去,付唯是抬头仰视,而他有些高高在上。 另外,值得在意的是,他来参加商务活动,穿的自然是西装裤。西装裤直筒紧绷,他又喜欢分开腿坐,现在付唯的脸,正好就朝着…… 程期年眼神微妙,要将他从地上叫起,手背却微微一热,付唯捧起他的手。 “扣眼被压住了。”付唯仰脸解释,眉眼间平和。 他的手心贴着程期年手背,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手心里起伏的青筋纹路。他的手贴上去那一刻,程期年手指僵硬,本能地有些排斥。 但是没有关系,他会让程期年习惯。 松开对方的手背,付唯捏住衬衫扣眼,轻轻地折叠了一下。男人不由自主地身体前倾,保持自己的手腕微微腾空。 两人距离拉近,程期年余光向下扫动,看向付唯的发顶。幽幽淡淡的花香又起,悄无声息钻入他鼻尖。 他不讨厌这味道,只心下觉得疑虑,即便是在花里滚过一遭,到了这个时候,身上的味道也该散了。含着几分探究意味,他垂眼瞥向付唯的脸。 付唯神情专注,不经意地将头后仰,露出身前卫衣。 程期年眼尖地看到,他的卫衣口袋鼓鼓囊囊,像是装满了东西。男人探究欲变浓,视线停留在他口袋上。 付唯表现得无知无觉,别好那只袖扣起身,朝他露出笑容道:“好了。” 程期年“嗯”了声,腾空的那只手略作停顿,径直伸向他口袋。原本只是想隔着口袋,随意用指尖碰一碰,可付唯似乎会错意,像只惊慌失措的松鼠,本能地向后踉跄一步,身体不受控制地仰倒。 程期年不曾料想,手在半空里一拐,想给他提供支撑。 付唯也的确抓住了。他用力握紧男人指尖,重重地往回一拽,双脚放弃地面支点,任由自己砸向对方身前,将程期年压倒在沙发里。 他的下巴磕在男人肩头,腹部贴紧对方的胸膛,手还紧紧握着他不放。沙发中央陷下又弹起,在他们身下发出明显震荡。 付唯唇边溢出闷哼,白色花朵从口袋掉出,凌乱地散落了满沙发。空气中花香馥郁起来,有点像香蕉,又有点像甜瓜,清透且香甜。 花香中掺杂着付唯气息,感知到他身体的温热柔软,程期年胸膛剧烈起伏,下颚线条顷刻间紧绷,甚至无法做到正常开口,叫他从自己身上起来。 付唯自己爬了起来,仓促间手忙脚乱,一脸的毫无防备。 胸口重量猛地卸去,程期年理智回笼,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付唯捂着下巴小声解释:“我没有摘花,是从地上捡的。” 在他的话里恢复冷静,程期年又好气又好笑,拍掉身上的花坐起,简明利落开口:“手拿开。” 付唯眨了一下眼,有茫然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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