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夸,宁洵心里更美了,又想起话剧的事,便提议:“梁嘉木,到时候你来看我演出吧,我给你留一张前排的票。” 梁嘉木没看过话剧,准确来说他连电视都很少看。以前在老家,他还偶尔会陪爷爷用老旧的电视机看会儿新闻联播,他师弟年纪小的时候,他也陪他看过几次动画片。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了。 电视剧里那些情节对他来说太过遥远缥缈,也让他提不起兴趣。 他所有的少年时光都泡在木头屑里,与刻刀相伴,只有这些才会让他觉得心安。 可宁洵的话似乎有魔力,梁嘉木拒绝不了。 他很想看看宁洵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下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他说:“如果方便的话。” “当然方……”宁洵的话没说完,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站起身指了指外面,“我去接个电话。” 是方楠打来的。 “洵儿,怎么样啊,不是说今天试镜吗?怎么一天了也没个消息。” 昨天在群里聊天的时候,宁洵偶然提了一嘴,还答应程泽铭和方楠,有结果了第一时间告诉他俩,谁知道他刚才太激动,早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宁洵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啊……我选上了,还没来得及和你俩说。” “牛逼啊,我就知道我哥们肯定行,晚上出来吃饭庆祝庆祝?” “今晚不行,”宁洵回头,隔着玻璃窗看了一眼梁嘉木,“我和朋友在外面,明天成吗?” 方楠“啧”了一声,调笑道:“又是梁……梁……” 听他“梁”了半天也没”梁”出个所以然来,宁洵先替他说了,“梁嘉木。” 方楠尴尬地咳了两声,赶紧转移话题:“行,不打扰你了,明儿老地方见,让程泽铭去学校接你。” 挂断电话,宁洵走回餐厅,这会儿高兴劲儿彻底过去,他才发觉自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宁洵吃的有点儿急,梁嘉木大概也看出来了,便不停地往锅里放肉和菜,又捞了好几勺煮熟的羊肉放到他盘子里,自己几乎没来得及动筷。 “别光顾着我了,”宁洵抬起头看他,“你也吃。” 梁嘉木点了点头,但还是给他捞了一个丸子才罢休,“中午没吃饭?怎么饿成这样。” 宁洵埋头吃了不少,才勉强从极度的饥饿中缓过来,“嗯,时间有点儿紧,没来得及吃。” 事实上是,他试镜前太紧张,胃疼,什么也吃不进去,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一碗白粥。 但宁洵觉得,这么说显得自己心态忒差了点儿,他有点不好意思,便临时改了口。 好在梁嘉木当然不会深究这种问题。 今天两人出来得早,吃过了饭也才六点出头,宁洵又拉着梁嘉木从商场逛了一圈消消食。 商场外面是条商业街,道路两侧的餐馆一家连着一家,这个点钟大都是下了班的年轻人来吃饭,也有不少大学生,总之很热闹。 走到街口,梁嘉木忽然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完他也没给宁洵反应的时间,径直跑进了商业街里面,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十分钟后,梁嘉木提着一个蛋糕跑了回来。 宁洵眨了眨眼,把目光移回梁嘉木脸上,不敢置信地问:“这是……” 梁嘉木在他面前站定,看着他,有点儿不自然地说:“我觉得……今天要吃个蛋糕庆祝一下。”
第14章 宁洵把盒子接过来一看,里面是那种老式水果蛋糕,六寸的,边缘裹了一圈巧克力。商家大概没问梁嘉木这蛋糕的用途,就自作主张的在中间插了一个“Happy birthday”的卡片。 梁嘉木难得有点局促,表情略显僵硬,声音也比平时要小一些,“我不会选蛋糕,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口味,就随便挑了一个。” 梁嘉木从小和爷爷一起长大,老一辈不懂年轻人时兴的东西,但会在梁嘉木生日的时候给他煮长寿面,吃了长寿面,就当过生日了。至于蛋糕么,为了省钱,他也就只是去街上的蛋糕店买一小块,给师弟吃——小孩子最喜欢这些,但平时又不舍得买来吃,梁嘉木就趁着每年自己的生日满足师弟的小愿望。 他每年都会在师弟的软磨硬泡下吃一口,老式裱花蛋糕的奶油很甜腻,他其实不爱吃,但总归也是尝过蛋糕的味道了,每一年生日都还算圆满。 宁洵感动的不行,盯着蛋糕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梁嘉木,认真地感慨:“梁嘉木,你怎么这么好啊。” 以前杨岚还在的时候,宁洵每回考完试,不管考没考好,杨岚都会奖励他一块蛋糕。后来她车祸去世,宁洵就没再吃过蛋糕了。 倒不是故意不吃,只是没人给他买,他自己也想不起来。 宁洵把蛋糕提到梁嘉木眼前,笑着说:“太大了,咱俩一起吃。” 于是两人在北方寒冷的十一月,顶着夜风,坐在商业街的长椅上,各自吃了一大块奶油蛋糕。 最后,宁洵撑得不行,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发呆。 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他才又缓缓开口,说话时声音有点发闷:“梁嘉木,好久没人给我买蛋糕吃了。” 梁嘉木闻言一怔,收拾纸盘和叉子的动作僵硬了片刻。 紧接着,他问:“你什么时候生日?” 宁洵只是随口感叹了一句,没想到梁嘉木会这样问,但他还是回答了:“十二月十九号。” “你呢?” 梁嘉木说:“一月十五。” 宁洵有点诧异:“比我大一岁多呢,你上学是不是晚了一年?” “对。” 他本该上小学那年,他爸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被人找到家里,抗不住压力,喝农药自杀了,之后就是他舅舅逼着他妈改嫁。一夜之间,家里只剩下梁嘉木和爷爷相依为命。 那段时间,他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耽误了九月份入学,无奈只能等到第二年。 但这些都是很久远的记忆了,梁嘉木自己都记不太清,更没和宁洵提起过。 宁洵把嘴里叼着的叉子拿下来,说:“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给你买蛋糕,到时候咱俩不在马路边儿吃,得找个环境好的餐厅,最好是西餐厅——哎,这附近就有一家,我以前老去,他们家味道不错……” 他一边说着,似乎真的计划起来了。 梁嘉木笑了一声,沉沉的嗓音在黑夜里响起,明明就在宁洵耳边,可传进耳朵里,似乎又格外悠远朦胧,“我生日早着呢。” “那也没事儿,”他伸手,把胳膊搭在梁嘉木肩上,“不过生日也能吃蛋糕,有时间咱俩去我以前常吃的一家蛋糕店,哎就下周末怎么样?那时候银杏大道的景儿也最好看。” 或许是心情好,今天宁洵的话比往常还要多,拉着梁嘉木聊了好半晌,从蛋糕扯到北京夜景,最后还问梁嘉木有没有看过升旗仪式。 梁嘉木说没有。 宁洵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说实话,在北京住这么多年我也没看过呢,我真起不来,”他又是大手一挥,决定道,“等明年夏天吧,咱俩晚上就去,在那守一夜。” 这人挺有当领导的天赋,三言两语,就一杆子把他俩的行程支到了明年。 梁嘉木的未来规划里,向来只有去哪读书,去哪工作,雕几块木头,赚多少钱这类,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把吃喝玩乐的计划说的如此详细。 这人自己说完了,还要转头征求他的意见:“梁嘉木,你觉得怎么样?” 梁嘉木抬起头,看着天空。 月有盈缺,变幻无常,他不知道未来的一年会发生什么,但当下,此时此刻,他仍然是点了点头,说:“挺好的,听起来很有意思。” 吃完了蛋糕,两人又吹着冷风聊了一会儿,梁嘉木就说要走。宁洵知道,他要坐地铁回去,太晚就赶不上了。 “我打车送你吧,毕竟是我喊你出来吃饭的,”宁洵笑了一声,“让你坐地铁回去,我于心有愧啊。” 梁嘉木却摇头,简洁明了的拒绝了他:“不用,就一站。” 宁洵没有再强求,而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梁嘉木身后走了一段路,直到跟着他走到地铁站门口才停下。 梁嘉木回头看了宁洵一眼,说:“回去吧。” 宁洵右手提着吃剩的蛋糕,便朝他挥了挥左手,“拜拜。” 人大地铁站的楼梯很长,也很黑,宁洵站在地面上,看着梁嘉木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下去,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他才回过头去打车。 因为前一天答应了程泽铭和方楠一起吃饭,第二天下了课,宁洵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校门口。 程泽铭的风骚豪华超跑果然已经停在了马路对面,宁洵穿过天桥,直奔他过去。 打开副驾驶的门,就听程泽铭凉嗖嗖的吐槽:“我说宁大少爷,见您一面真难呐,有了新欢,就忘了我们这群独守空房的旧爱了是吧?” 宁洵知道他是因为昨天的事嘲讽自己呢,倒也不和他置气,乐呵呵的扣上安全带,说:“哪儿能啊,这不今天刚下课就赶过来了?大冷天给我跑我一身汗呢。” 程泽铭嗤了一声,不依不饶的,“别打马虎眼,方楠吃你这套,我可不吃,说实话,你和那个梁嘉木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一个两个的,见了面就问梁嘉木?比他还上心似的。 宁洵无奈道:“一开始我是想和他搭讪的,但没成功,他看起来比钢管还直,您就甭操心啦。” 程泽铭没皮没脸的笑,“钢管直是直,你用蛮力也能掰弯啊,就看我们洵儿这张脸,没几个人能不喜欢吧?” 宁洵一向不喜欢程泽铭这副做派,平时听到这些话,他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今天却忍不住嘴犟反驳:“打住打住,小的才疏学浅,您那套理论我实践不了。” 就算他有一天真喜欢上梁嘉木,也不可能霸王硬上弓,这事儿打死他都做不出来。 程泽铭笑着睨了他一眼,妥协了,“行行行,不说这个了。” 北京的晚高峰堵得很,好在程泽铭抄了条人少的道儿,远是远了点,但也比在马路上挤牙膏强。 方楠说的老地方是他在西城区的一栋小别墅,他爸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他没少在那儿招待他的狐朋狗友,宁洵他们三个也有事没事就去那儿吃饭。 方楠和程泽铭知道宁洵不喜欢吵闹,今天就没叫别人,他们仨简单吃个饭。 “可把你俩盼来了,还敢再慢点儿吗?”一见面方楠就忍不住痛斥。 程泽铭把车钥匙往方楠怀里一扔,一手搂着他一手搂着宁洵,轻车熟路的迈开腿往院子里走,“这个点钟,路上堵的跟什么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跑着都比开车强,我能这么快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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