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进度很快,三个小时就结束了。 不太大的棚里站满了人,空调又不怎么管用,宁洵穿着不怎么透气的长袖睡衣,拍摄结束后身上已经湿透了。 赵桐走过来,用小风扇给他吹风,又把水杯拧开递给他,“洵哥,去换件衣服,补个妆,咱们还得去隔壁拍几张平面。” 一下午滴水未进,又出了汗,宁洵早就渴的嗓子冒烟了,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喝完才发觉手里的杯子有点不对劲儿。 “这杯子……” 赵桐拿了张纸巾小心翼翼的给宁洵擦汗,对他的异常毫无察觉,“这不是你从云南带回来的嘛,正好之前那个旧了,我就拿了这个。” 宁洵“哦”了一声,不太自然的抿了抿唇,然后仰起头,把水喝完了。 平面照的拍摄对宁洵来说要简单得多,只是高架灯打的太亮,他的眼睛本就敏感,被这么一照,难免有些不舒服。 宁洵拿着沐浴露,按照动作指导的要求换了几个姿势,没几分钟眼睛就又开始酸痛起来。 他比了个手势,示意摄影师等一等。 “停一下,”导演递给化妆师一个眼神,“补个妆。” 赵桐也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宁洵跟前儿,趴在他耳边小声关切:“洵哥,是不是灯太刺眼了?” 宁洵用纸巾简单沾了沾睫毛上的眼泪,摆摆手说:“没事儿。” 见这边停了,制片便过来催促:“咱们抓紧了啊,拍完就收工了!” 宁洵不想耽误大家的进度,迅速配合化妆师补完了妆,逼着自己睁大眼睛适应强烈的光线,之后就没再喊停了。 收尾工作进行的很快,六点钟不到就收工了,宁洵在棚里热的头晕胸闷,更是一分钟都没再多留。 上了车,赵桐赶紧把水递给宁洵,又嘱咐司机开慢一些。 “洵哥,好点了儿吗?” 宁洵揉了揉眼睛,“好多了,就是热的,没事儿。” “没事就好,”赵桐松了口气,又问,“那咱们现在去Elua?” 宁洵一怔,这才想起来,因为拍摄地离陈禹的酒馆很近,他早上临时决定收工后去找陈禹。 “对,直接把我送过去就行,”他调了下座椅,闭上眼睛,眉宇间染上了几分倦意,“我眯会儿,到了叫我。” 这个时间天还没完全黑下来,酒馆里人很少,陈禹正坐在吧台调酒,和面前的女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陈禹被爸妈唠叨了十八年不学无术,大学考到了北京,他爸妈本指望着他能听进去陈爷爷的管束,从此改头换面好好学习。谁成想这小子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不仅学会了调酒,还在北京开了家酒馆,说什么要迎接八方来客,广交天下好友。 酒馆开了两年,生意惨淡倒说不上,但知名度不高就对了,要说为数不多的常客,恐怕就是宁洵他们这几个狐朋狗友了。 宁洵走到吧台前,摘下帽子口罩,冲陈禹的背影说了句:“帅哥,喝一杯?” 陈禹对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立刻放下手里的杯子转过身来,惊喜道:“洵哥,你来了!” 宁洵朝他一笑,“今天在附近拍个广告,收工就直接过来了。” “干马天尼?”陈禹说着,就要开始给他调酒。 宁洵按住他的手,“别了,下午拍广告热的差点儿中暑,还没缓过劲儿来,今天就不喝了。” 他顿了一下,笑着打趣:“蜂蜜柠檬水,老板给做吗?” “洵哥想喝必须满足啊,”陈禹回过身去,一边找杯子一边豪气的说,“再给你炸点薯条。” “这个行,”宁洵笑了一声,“正好我今天还没吃碳水呢。” 酒馆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陈禹忙着招待客人,宁洵就没再占着吧台的位置,主动坐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周围人都在喝酒,只有他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喝着甜得发腻的蜂蜜柠檬水——陈禹放蜂蜜的时候没把控好量。 宁洵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随便划拉着手机。 几秒钟之后,他将目光停留在了梁嘉木的微信头像上。 头顶的灯光很暗,门口的音响里传出一曲舒缓温和的纯音乐,没喝酒的人也被这氛围烘托的微醺。宁洵心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退出了微信,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梁嘉木的名字。 百度上关于他的个人资料少之又少,除了姓名、出生地以及出生年月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 宁洵又点开了兴木公司的介绍。 梁嘉木是公司创始人之一,他的合伙人叫……周森柏。 是梁嘉木的师弟。 这家公司在二零一九年创立——也就是六年前。主要经营木雕工艺品雕刻,家具制造、加工、销售,提供雕刻相关的技术咨询和服务,承接雕刻工程等等。虽然是后起之秀,在遍地是金子的北京显得不那么惹眼,但得益于国家大力支持非遗产品,加之公司运营得当,又借了电商平台和直播带货的东风,如今发展势头很好。 宁洵不知道他是怎样用短短十年的时间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的,但也知道梁嘉木为此付出的一定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他关掉手机,靠在沙发背上,随便抓了个抱枕抱进怀里,然后抬起一只手按了按眉心。 来这里喝酒的大多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人本来就不多,有的还在抱着笔记本做作业。 音响里切换到了下一首歌,缓缓流淌出来的温柔女声混着规律的敲打键盘的声音,偶尔有人低声交谈。 宁洵闭上眼睛,本来只想打个盹,没想到却沉沉的睡了过去。 被陈禹叫醒的时候,酒馆里已经一个客人都没有了。 “几点了?” 宁洵迷迷糊糊的嘀咕了一句,掀开身上盖着的衣服,看了眼手机。 凌晨三点半。 “洵哥,你在这儿睡一晚上,明天准难受,我送你回去吧。” “Sorry啊,”宁洵睁开眼,被顶灯晃了一下,他便偏过头去,撑着沙发边沿坐起来,“不小心睡着了,耽误你关门了吧。” 陈禹把旁边七零八落放着的椅子摆好,“没,本来也是这个点儿关门,我都形成生物钟了。” 宁洵和他一起关了门走出去,看着寂静的街道,说:“别送了,我打车回去就行。” 陈禹在北京的住处和宁洵家是两个方向,要是为了送他再折腾这一趟,陈禹今晚也不用睡了。 “没事儿的洵哥。”他执意要拉着宁洵上自己的车。 “行了,我打上车了,”宁洵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着调侃,“你这算疲劳驾驶,你敢开我还不敢坐呢。” 陈禹被他逗笑了,终于是没再坚持,“那你到家告诉我一声。” “知道,”宁洵上了车,和他挥手告别,“回去吧。” 因为刚刚是“强制开机”,直到回了家,宁洵仍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但他觉少,这会儿已经没什么睡意了,就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刷手机。 何宜轩发了条朋友圈,宁洵正好看到,便随手点了个赞。 几分钟后,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梁嘉木:还没睡? 宁洵看了眼时间,四点五十六。 自己是醒了,那梁嘉木呢? 他是醒了还是没睡? 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还没睡觉的? 宁洵这么想着,就直接问他:你怎么知道? 梁嘉木回复的很快:看你点赞了别人的朋友圈。 宁洵愣了愣,用还没完全清醒的大脑思考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给何宜轩点了赞。 这人这么闲吗?怎么好像住朋友圈了似的。 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回复,梁嘉木便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今晚不打算睡了。 宁洵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自己还没问什么呢,梁嘉木这么说显得自己多关心他似的。 宁洵本想手机一扔不再搭理他,可想到他金主爸爸的身份,一瞬间又妥协了。 他指尖无意识地扣着手机壳,过了会儿才干巴巴的回:那你挺辛苦的。 半分钟后,梁嘉木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照片里,一只眯着眼睛笑的小瓦猫正歪七扭八的躺在他掌心。 梁嘉木:是不是很可爱? 宁洵看着图片里的小东西有些出神,久而久之,目光便不由落在梁嘉木掌心的纹路上。 他的手心总是温热而干燥的,就像北京的秋天一样让人觉得很舒服。 想着想着,宁洵的眼皮也越来越沉,渐渐没了意识。 ……
第34章 从梦里醒过来时,手机还被他攥在手里,只是已经因为没电而关机了。 宁洵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慢慢回忆起昨晚的事。 自己好像和梁嘉木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最后也没来得及回复他。 想到这儿,宁洵赶紧把手机充上电。 聊天界面的最后一条仍然是梁嘉木问的那句“是不是很可爱”。 之后或许是见他没回,梁嘉木便也没再发消息过来。 今天没有工作安排,宁洵又在床上赖了半个小时才起床去洗澡,准备下午出去健身。 从浴室出来,见手机的屏幕亮着,宁洵边擦头发边把解锁手机,点开微信一看,梁嘉木的头像框上竟然出现了红色的数字一。 梁嘉木:醒了吗?昨晚看你没回,猜你是睡着了,怕手机震动吵到你,就没再发消息。 是这样么? 他还以为…… 或许是浴室温度太高,热气蒸腾,宁洵感觉自己的脸颊被烤的有些发烫。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嗯,是睡着了。 梁嘉木:那不打扰你了,周五见。 宁洵没再回复。 他把手机扔到一旁,泄了气一样躺倒在床上,还顺手用毛巾盖住了脸。 理智告诉他,这样下去很危险,他可能要重蹈覆辙了。 可当情感占据上风时,他又忍不住靠近梁嘉木。 这是一条未知的道路,他站在迷雾之中,双脚早就已经被荆棘扎的鲜血淋漓,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可他却固执的想,万一路的尽头是梁嘉木呢? 或许,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仍然会为此心动,从此生出破釜沉舟的勇气。 理智和情感不断拉扯,宁洵闭着眼,觉得身心俱疲。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逼迫着自己暂时忘掉这些糟心事,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他简单吃了个午饭,就背上包去了健身房。 周五晚上,宁洵按时赴约。 推开门进去,梁嘉木已经坐在包间里面等着了。 他正低着头看手机,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才把手机按灭并放到一边,然后抬起头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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