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轻蹭间,温时熙知道,这只猫应当还记得他。 温时熙也记得,从前容雅澜很宝贝这只猫,从不会让它跑出房门,生怕会丢了。 可容雅澜一死,那些佣人就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任它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微风中,猫猫在温时熙脚边蹭了蹭,继而很不见外,一屁股坐在他的脚边。 映着阳光,温时熙微微抬头。 继而,他一手伸进风衣口袋,从里面掏了个……猫罐头出来。 不多时,宁静的小院中,温时熙坐在木椅上,脚边放着开启的罐头,贪吃的布偶猫吃得正香。 舔舐声中,温时熙眉心微动,想起一件儿时的往事,终于找到了自己不快的原因。 作为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自从来到这座老宅后,是容雅澜给了他第一个“猫罐头”。 他与大伯一家第一次在同一个饭桌上用餐,谨小慎微间,连夹菜都不敢。 半夜肚子饿得咕咕叫,是容雅澜早有察觉,给他送来了一块姜权宇不喜欢的小蛋糕。 手机发出短促的震动轻响,温时熙掏出手机,是程轩发来的消息。 “我上飞机了,时熙,照顾好自己。” 温时熙看着屏幕静坐片刻,没有回复。 视线变焦中,他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一路转向脚边的布偶猫。 他看着那颗毛茸茸的猫头,忽而有些恶劣,刻薄地轻声道。 “多吃点吧,容雅澜死了,以后没有人疼你了。” 也没有人会疼他了。 秋风带着一点萧瑟,轻轻拂过院落。 不经意间,温时熙抬头,看向一旁的小楼。 仰望间,他想起一张熟悉至极的脸。 那是他名义上的哥哥,在这个老宅里唯一宠着他的人。 温时熙还记得,姜权宇被姜老爷子钦点成为隔代继承人后,就不再与父亲和继母生活在小院里,而是搬到主楼,一直和爷爷生活在一起。 但除了要陪爷爷吃素斋的日子,每晚,姜权宇都会让佣人特别准备,陪他在小院一起吃晚饭。 儿时的回忆随着时间不断泛黄,模糊得什么都不剩,却又仿佛很清晰,带着执着的痛和痒。 不知不觉中,温时熙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当年渗血溃烂的齿痕早已愈合,在顶尖的治疗下,除了找不到病因的信息素失调症,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不久后,一人一猫的安宁时光被前来的佣人打扰。 佣人一脸焦急站在小院门口,看见温时熙时,放心地长长呼出一口气。 “终于找到您了,时熙少爷。” 温时熙坐在长椅上没动,微微歪头,不解问道:“找我?” 佣人:“姜敛先生想让您去一下正厅后面的议事间,他找您有事想说。” 温时熙闻言,眉心微蹙。 大伯? 在这样的日子,大伯怎么会找他有事? 温时熙一路跟随佣人返回正厅,来到正厅后方的议事间。 议事间飘着淡淡茶香,隔音十分出众,房门刚刚掩上,便阻隔了门外的诸多声响。 房间内,除了姜敛之外,还有一名与姜敛同等年纪的中年男人。 两人坐在茶几一旁,正在一同饮茶。 作为没有血缘的亲人,姜敛甚至都不愿意温时熙唤他一声舅舅,只允许温时熙按照礼貌,喊他一声大伯。 可今日,姜敛一反常态,挤出一脸似笑非笑的亲切和蔼,招呼温时熙坐到茶几一旁。 上好的茶香中,温时熙一脸不明,坐好后,看了看面前的杯子,又看了看对面的大伯。 以及……斜对面那个他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对视间,男人的目光毫不遮掩,将温时熙上下看过,继而像是很满意,露出一点笑意来。 温时熙觉得那道目光既寒又粘,充满让人不自在的凝视。 这时,姜敛端起茶壶,主动将温时熙面前的茶杯倒满。 姜家家风严谨,温时熙见到长辈倒茶,下意识愣了愣。 只是已经来不及阻拦,姜敛很快倒完茶,又端出那副和蔼的样子,对他道。 “小熙,上好的西湖龙井,尝尝。”
第4章 少女的祈祷 宽大的黑色轿车内,坐在后排的男人一言不发,眉头轻轻拧起。 “真的不在,我都找遍了。”电话里传来陈家乐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一点微喘:“我看到姜言叔叔的alpha了,但没看到温时熙。” “去车库看看。”姜权宇执着手机,嗓音一如既往,像发号施令一般道:“时熙的车是一辆珠光白的宾利。” 整个姜家除了温时熙这个身无职务的养子,没人会开这样不稳重的颜色。 陈家乐很快来到地下车库,在一众乌漆嘛黑的黑色商务车中,一眼看到姜权宇所说的宾利。 “车在。”陈家乐挠头:“人呢?” 安静的电波通讯中,姜权宇没有说话。 几秒钟后,陈家乐刚要开口询问,听筒传来挂断的提示音。 陈家乐:“……” 姜权宇这个人真没有礼貌啊。 与此同时,姜权宇目光深暗,看向车窗外不远处的老宅大门。 坐在前排的助理适时回头,望向姜权宇面色如水的脸,目光带着询问。 姜权宇吩咐道:“打电话给杨总监,让她再查一下各个子公司的账目,最近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 市中心酒店套房中,甜腻熏香恰到好处。 头疼牵引着神经元,连同胃部一起传来的痉挛不适,渐渐唤醒昏迷中的身体。 温时熙睁开眼,看向陌生又昏暗的房间。 几秒后,睡着前的记忆渐渐浮现。 他在议事间里喝了大伯倒的茶水,听着大伯与那个男人的谈话,渐渐觉得非常困,想要起身道歉离开时,却全身无力,继而视线渐渐模糊,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温时熙看向房间四周,映入眼帘的高档装潢散发着昂贵气息,点缀在房间每个角落。 床头灯光亮轻柔,照着床沿周围,映出一小片光亮。 空气中弥漫的香氛味道既甜蜜又热烈,顺着呼吸进入身体。 床边的落地窗外,霓虹遍地璀璨。 温时熙略略疑惑,继而,看了看自己。 干净的床上,除了风衣外套不翼而飞外,他还穿着出门时穿的黑色西服,只领带微微凌乱,连手套都没有被人摘下。 温时熙撑着身子起身,不料刚刚直起,忽然眼冒金星,又倒了回去。 以温时熙的经验,他好像低血糖又犯了。 这时,一道气喘轻响从另一侧的暗处传来,带着一点调笑的意味。 温时熙闻声回神,转头看向坐在另一边不远处的安静人影。 Alpha…… 气氛一时凝固,温时熙看着面前的陌生人,简洁问道。 “绑架?” 来人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里,手里捏着一只宽口红酒杯,红宝石一般的液体缓缓流动,色泽透亮诱人。 男人看起来很是年轻,不过二十上下的样子,衣着昂贵,神情却十分阴暗,让人难以琢磨。 “当然不是绑架。”他口吻含笑,坦然道:“怎么,已经不认得我了吗?” 温时熙蹙眉,静静想了片刻。 很快,温时熙开口:“……你是谁?” 男人闻言,嘴边笑意尖锐一分。 凌霄集团的小公子凌霄,众星捧月长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遗忘。 “真令人伤心啊,温时熙。”凌霄道:“你每一场演出,无论是独奏、协奏、还是歌剧伴奏,我都有前去观看……我关注你很久了,你却说不认识我?” 温时熙冷静道:“你要是喜欢我的演奏,等我什么时候接受演出邀请,你可以继续买票来看。可把偶像绑架到酒店,这已经远远超出私生饭的范畴了。” 凌霄摇头,温和笑道:“严格来说,是你家人送你来的,我真的没有绑架你。” 温时熙沉默片刻,此时天已经完全变黑,他无法判断自己昏迷了多久,更没办法从窗外模糊的夜景中推测自己在哪里。 想到昏迷前的事,温时熙轻轻皱了皱眉。 他抬手,一边缓慢朝身上的口袋摸去,一边问道:“你和我大伯,是什么关系?” 凌霄晃了晃酒杯,看起来很是愉悦:“准确来说……” 凌霄说着,抬手将酒杯中最后一点液体一饮而尽。 昂贵红酒发酵得恰到好处,凌霄细细品尝之后,望向温时熙泛着灯光的双眼。 “今天晚上。”凌霄眼中漫出露骨至极的品尝意味,简言意赅道:“他把你卖给我了。” 温时熙愣了两秒,觉得凌霄的话过于离谱:“……你说什么?” “很难理解吗?”凌霄问:“难道你以为你从小到大得到的一切,所有顶尖教育、每月固定的丰厚生活费,这些都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温时熙闻言,手掌轻轻握起。 温时熙:“我有扮演好姜言的儿子。” “所以你很贵。”凌霄道:“临港最大的商业地皮,凌家让价二十亿,放任姜家用一个不可能的低价拍走了。” 凌霄解释着,神色却逐渐敷衍,像是不愿意继续和温时熙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想赶快进入正题。 他略想了一下,轻轻笑起,问道:“那么,漫长的今晚,我们从做什么开始呢?” 安静中,温时熙表情冰冷至极。 “你不觉得现在自己说的话很荒唐吗?”温时熙问。 凌霄目光下敛,看向温时熙隐藏在手套下的长指,自顾自道:“我们可以从你喜欢的东西开始,贝多芬、肖邦,还是李斯特?” 凌霄说着,轻轻微笑起来:“你讨厌施坦威,喜欢博兰斯勒对吧?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台。姜伯父说你很聪明,也很懂得趋利避害,就算初时不快,在认清形势后,也一定会乖乖听我的话。所以,如果你真的愿意合我心意的话,我们今天也可以只谈音乐。” 温时熙眉心拧起,一言不发。 凌霄轻轻“啊”了一声:“对了,说到这个——我想听你再弹一遍,去年圣诞在贝朵斯特剧院弹奏的那首《少女的祈祷》。” 床头暖光中,温时熙听着眼前人自说自话,很快,他莫名露出一点笑意。 温时熙发觉,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温时熙开口,不咸不淡地讽刺道:“巴达捷夫斯卡女士要是知道自己的代表作被你这种人喜欢,会气得活过来的。” 凌霄微笑,评价道:“是很适合你的曲子,温时熙也很像少女。” 至少从外形看,床上的青年青涩又干净,看不出一点与香艳传闻匹配的模样。 “用少女形容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有些过分了。”温时熙起身,一片摩擦声后,从床边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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