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桑落一点也不乐意出席此类宴会。 她是楚家独女,别人都敬她三分,说出来的话太假;她不能任性地只顾自己感受,要维护楚家的形象,更要注意礼貌,要笑脸应和太多人,很累。 江与鹤那方小小世界,很适合她。 头顶罩着一小块阴影,很快便随着主人移动消失。随后,地面多了道影子。 江与鹤睫翼微颤。 “你认识郑艺鸥?”楚桑落问。 江与鹤撩起眼皮,又极快移开视线,“不熟。” 谁也不知道,他放在桌面下的手蜷缩了下,显出些不安。 楚桑落简单“哦”了一声,话音蕴藏着欢喜。 江与鹤一下回答了所有她想问的问题。 不熟,说明交情一般,更谈不上私情。 他淡然的表情可以称作冷若冰霜了。 他是真的很难接近。 楚桑落莫名笑了一下。 不管,看上了就要争取。 环顾四周,会场里吵得很,生意场上的应酬、各种虚情假意的问候、年轻小辈的大笑,也会有人时不时路过,投来目光。 她提议道:“里面呆久了有些闷,去透个气?” “走吗?” 这应该是个无法拒绝的邀请,对江与鹤来讲。 还未等到回答,曹樊明身边的员工则小跑着过来,先是跟楚桑落打了个招呼,“楚小姐好。” 得到楚桑落的回应,他接着对江与鹤道:“江总,我们曹总请您过去坐一下。” 江与鹤颔首,对楚桑落说:“不了,失陪。” 员工领着他朝里走,然后消失在大厅里。 人没邀请到,楚桑落只好自己寻个地方,独自享受新鲜空气。 二楼有个阳台,背后是花园,景好又安宁。 她拉开椅子,打开手机看了会儿。微信里除了工作上的事,没有值得关注的新消息挤进来。 手指上下滑动,不过多久,手机被扔到桌上。 她仰头靠着,准备眯一会儿。 晚风拂来,花香阵阵。 楚桑落觉得惬意,继而替江与鹤感到可惜。 想到江与鹤,她莞尔,鸦羽抬起,眼眸里多了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她慢悠悠踱步,单手撑着栏杆,向下俯视。 水泥方砖跟鹅卵石铺开小道,两旁绣球一丛挨着一丛,花型丰满美丽,紫蓝色跟淡粉色尤其合适。白色雏菊秀气小巧,高处的月季最是夺人眼目,还有各种叫不上名的花儿与灌木,高低层叠错落有致。 花园地灯放出六边形光芒,毫不掩饰地展现出花园的美。 花开得正好。她抬眼,月亮不圆,弯弯一轮。 楚桑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身后细小的动静仍旧被她注意到了。 她脸上的淡笑在顷刻间褪去,看到来人,不咸不淡地开口:“简律。” 简方舟推了下眼镜,笑眯眯道:“楚律。” 他几步走上前,跟楚桑落离了半米左右的距离,“我上来避会儿,看到你在这,怕打扰你就没出声。” 楚桑落懒得细究,这又不是她家,别人到哪她都管不着。 她低眉垂眼,漫不经心回了个“嗯”。 知道楚桑落不爱闲聊,简方舟也没再说话。他侧眸看了许久,心跳逐渐变得有些失控。 “你看什么?” 楚桑落毫不留情地揭穿,眼神淡薄,引得简方舟像被一桶冷水从头浇过,面上却若无其事,说:“你脸上有颗痣。我起初还以为是停了一只小虫子,多看了会儿。” 楚桑落闻言,细白的手指摁了摁鼻梁那颗黑色小痣,“嗯,一般发现不了。” 简方舟也是第一次发现,或者说是第一次注意到。 楚桑落五官是极精致的,这颗小痣也就很容易让人忽视。更何况,很少有人能超过社交距离靠近她,敢一直看着她说话。 可是,他今晚细看,黑色小痣尤其有韵味。 说不出的诱惑,道不尽的吸引。 “快看,”一女人拉着同伴,“简律跟楚律可真配啊。” “氛围感拉满啊!” 二楼阳台,男人高大,女人纤细,好一对才子佳人。 “他们各个方面都很合适,长相、职业、背景,不在一起可惜了。” “就是嘛。” 注意到的不止她们,许多人都望向二楼,窃窃私语。 但他们都不会留意到,有个男人眸色是深沉的晦涩。 江与鹤刚跟曹樊明谈完事,一老一少想法相通。曹樊明谈得尽兴,还硬拉着江与鹤再来走走。 这些小辈的话传到曹樊明耳里,他赞同道:“小楚跟简家老二真像一对儿。我看来看去,也就简家老二能跟小楚走得近点。” 他给江与鹤指,“简家老二就是那个小子,叫简方舟。有时间你也可以认识一下。” “嗯。”江与鹤垂下眸。 “曹总,我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今晚就到这吧。” “怎么回事?”曹樊眉毛皱起,再一瞧,江与鹤脸色果真有些白,询问,“要不要我跟你喊个医生?” 他说着就要招呼人来,去叫医生。 江与鹤拦住他,“曹总,不用了。我回家休息一下就行。” “那也行。叫个人送你回去吧。” “谢谢您的好意,我自己能行。” 告别过曹樊明,江与鹤快速离开了宴会。 他步履匆匆,恰好被叶媛看个正着。 叶媛有些不解,难道是家里出什么大事了? 不过她这会儿正跟小姐妹玩游戏,谁输了就喝酒,无暇顾及这个。 估摸着应该谈完了,楚桑落得下楼去寻人。 “走了?”简方舟看她的动作,问。 “不然呢?” “下去干嘛?” “玩。” 楚桑落随便几句敷衍了简方舟,到宴会厅里转悠。 迟迟不见人影。 她看见一堆人里的叶媛,过去小声问:“江与鹤呢?你看到没?” “刚刚走了,急匆匆的。估计有什么急事吧。” 楚桑落默了会儿。 就这么走了啊,他们都还没说几句话。 她兴致全无,也准备走人了。 她今晚出门没叫司机,本以为会玩到很晚的。 车开到大门,路边站着一个人,朝她挥手。 本想直接开走,看到这人是郑艺鸥,迟疑了下,靠边停车。 郑艺鸥弯腰,车里是鲜少接触的楚桑落,她有些意外。 对上楚桑落冷清的眸,她自来熟道:“楚律,载我一程呗。” “上车吧。” 郑艺鸥没想到楚桑落这么好说话,开心地坐上副驾驶。 “去哪?” 郑艺鸥报了个地址,导航一输入,显示是个夜店。她没感到不自在,还说:“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楚桑落不应。 郑艺鸥也识趣,不找话题尬聊。 直至,楚桑落主动开口,“你追过江与鹤?” 郑艺鸥动作一顿,然后大方承认,“是啊。今晚碰到还说了话呢。” “但是,你怎么会认识他?还知道这事儿?” 江与鹤是科技新贵不错,但在上流圈子里,这样的新贵不算少。再说了,江与鹤比起楚家这种大家族,那是不起眼的。更遑论,楚桑落一向不关心这些事。
第5章 一种魔法 “听叶媛讲过。”红灯一过,楚桑落拉动手杆,往右转。 一系列操作流畅利落,正如她的性格,不愿多说。 郑艺鸥用脚趾都能想到是她打赌那事儿,她可是被笑了一整个月,余光瞥了一下楚桑落。 没想到冷淡的楚律也听这些八卦。 她就说嘛,楚律怎么可能动凡心。 别人提起的话,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但面对楚桑落,她难得有些尴尬。 楚桑落一向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在一堆靠家里吃喝玩乐的富二代里,开创自己的事业,能力出众。她跟楚桑落比,就显得太不学无术了。 现在还被知道她拿感情做赌注这种事,真是幼稚没用又不负责任。 她清了下嗓子,义正词严道:“我可不是想玩弄他,是真的对他动过心的。”
“嗯。”楚桑落像是随便应和着,表示自己在听。 “可惜,江与鹤那个男人真的太无聊了,冷漠、死板、无情。我跟过他一整天,生活平淡得跟谭死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根本不带理人的。” 如今再提到那些日子,郑艺鸥吐槽不完,“那张脸再好看,我也追不下去了。捂不热的心,我才不受那委屈。我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 她高喊完最后一句,发觉身旁是楚桑落。顿了顿,看到楚桑落没露出嫌弃或反感的神情,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又接下去说,“总之,他是我碰到过最难搞的人。不知道哪种女人才能征服他。” 她小声自言自语,“俗话说的好,烈女怕郎缠,反过来应该也行。不过依江与鹤那无趣的灵魂,以及无时无刻都没有感情的一张脸,世界上大概没有这么有耐心的人。” 楚桑落面上随心所欲,心底却若有所思。 还有五分钟就到夜店,郑艺鸥最怕沉默的气氛。原先跟楚桑落不熟,跟她没共同话题可聊,现下好了,可以就着这个话头继续说下去。 “你说说,我追他的一个多月,对他多好啊。又是晚安早安,又是买点心,又是送礼物,做不成恋人是没缘分,没做朋友也没关系,但你至少对我有几分熟悉吧?” “今晚碰到,他竟然一副没见过我的样子。” “哼,”郑艺鸥双手环臂,“唯一主动说的句话,就是问我叫什么。” “真.没有良心。” 楚桑落秀眉小弧度上扬,之前的郁结清扫了许多,连带令人烦躁的红灯亮起,也觉得是讨喜的。 这是最后一个红绿灯,直行百米,车子停靠在边。 郑艺鸥解开安全带,“谢谢楚律,欠你个人情。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不用客气。” 楚桑落点了下头做回应。她探出头看了眼夜店,招牌是张狂的字体,建筑风格时尚潮流。 门口站着男男女女,说说笑笑,吵闹不停。一看就知晓是嗨翻天的场所,但里面的人应该也鱼龙混杂。 郑艺鸥留意到她的视线,主动邀约:“要进去玩玩吗?” 楚桑落摇头,“不用。” 郑艺鸥没勉强,关上车门,“拜拜。” 她转身要走,楚桑落喊住她,“注意安全。” 郑艺鸥没预料到楚桑落会说这种话,毕竟传闻里,楚律可是对万事万物都漠不关心的大魔王形象。 她一开心,朝楚桑落发送了个“wink”,“里面有朋友一起,不用担心!” 楚桑落颔首,开车回家。 郑艺鸥看着摆起的汽车尾气,心里感叹:楚律人真好。 专程送她到夜店,路上还找内容跟她聊,离开还会关心她。当然,找的内容不那么恰当就另当别论了。 果然,传闻都是假的,不可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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