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三秒后，盯着贺琛的沈澜终于开口，而贺琛则用眼神明明白白告诉他，不让。
后排桌子动不了，前排桌子就没办法往后拖，就在场面陷入僵局的时候，不知是谁悄无声息地走到沈澜背后，抓住他的桌角突然向后一拉——
空出的距离给了贺琛绝佳的机会，他迅速将桌子转个拐角，卡着空出来的位置顺顺当当地挪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
拉开凳子转身坐下一气呵成，期间甚至都没有抬头分给沈澜一个眼神。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澜迅速扭头，想看看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结果迎面便对上了林婷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挪桌子？”
说完，她倏地收了脸上的笑容，转身又开始安排其他同学。
“后面的几个同学尽快把桌子挪到对应的位置上，给前排的人留出空间。”
“大家动作都快一点，我们八点钟开始正式考试！”
在各种杂七杂八的嘈杂声音中，十几分钟的时间一闪而过，教室里所有的有关资料全部都被挪到了走廊里，学生们将桌子倒转过来，静静等待老师发卷子。
叮铃铃——
正式考试的铃声响起，卷子从第一排开始往后传。
由于这次考试并不是那种正规的大型考试，所以考试顺序全部被打乱，考试时间也安排的特别紧张。
从上午八点到晚上十点，六门考试要在一天之内全部完成。
开考第一场就是最让沈澜头疼的英语，作为典型的英语困难户，熟悉的“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刚一响起，他就觉得无数瞌睡虫在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大脑。
所有的英文单词仿佛都漂浮在云端，看得见却摸不着，两遍下来仿佛没听，看着给的题目也是一头雾水。
为了赶上之后的听力进度，沈澜只能靠“三短一长选最长，实在不会就选C”的经典蒙题法则胡乱选一个，然而第二段听力刚开始放没多久，他的思绪便又从大脑里飘了出去，最后恍恍惚惚地落到前面那个人的身上。
干净利落的短发，俊秀挺拔的身形，低头做题的时候可以看到后脖颈映出的清晰骨节，在白皙的皮肤下细微地鼓动着。
明明长得挺好看的一个人，怎么一开口就这么让人想揍他呢？
沈澜将胳膊肘撑在桌面上，皱着眉头转笔，看着身前正在做题的贺琛，在心里琢磨着应该怎么把那一拳之仇给报回来。
忽然，手中的签字笔啪嗒一声掉到卷子上，清脆的声音瞬间将沈澜的思绪拉回。
他听着耳边“听力部分到此结束”的广播声，再看着自己将近大半没写的听力题，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得了，歇菜吧。
两个小时的英语考试，沈澜几乎是如坐针毡，小作文和续写挨个数单词，绞尽脑汁地凑够字数，终于在考试结束的前一秒，编完了两篇英语作文。
叮——叮——叮——
三声长铃响起，英语考试结束。
沈澜作为最后一排的学生，站起来开始往前收卷子，前面的人的卷子已经整整齐齐地被摆放在桌子旁边，干净流畅的字体仿佛是从字帖上复制粘贴下来的，让沈澜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这人不怎么样，字还挺好看。
他拿起卷子按照大号在前、小号在上的要求对标学号，目光不经意间瞥到卷子上的名字，“贺琛”两个大字让他整个人的动作瞬间僵住。
三秒钟的时间里，沈澜觉得自己脑海中仿佛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拿着卷子又不死心地确定了好几遍，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眼花。
贺琛？？
这小子不是叫林远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哦吼，我们小沈凌乱了。
第3章 003
“考试时间已经结束了，别写了，马上放下笔，”林婷指着角落里的人道，“正式考试中，这种行为是会被判为作弊的。”
“后面的同学尽快往前收卷子，下一场考数学，两场间隔二十分钟，都打起精神来！”
林婷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快速确认着手里的卷子学号有没有什么问题。
终于获得暂时解放的学生们一股脑地冲出教室，沈澜疾步走到自己的背包前，趁林婷不注意把手机揣进兜里，转眼便躲进了自己常去的空教室里。
几秒钟后手机开机，沈澜找到万柯的联系方式，快速给他发消息。
【你们昨天去堵的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对方几乎是秒回。
【那小子叫林远，沈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确定昨天那个真的是林远本人？】
【我当然确……不对，其实我也不太确定。】
万柯的消息很快又发了过来。
【我们也是听说那小子骚扰红毛女朋友，所以才找人打听消息去堵他的，在这之前压根没见过他。】
【没见过？？？】
这个回答让沈澜一口气梗在心口，怒火蹭地一下窜上天灵盖。
【你特么没见过就敢去堵人？脑子被驴踢了吧！】
【我真是服了你了，昨天堵的人根本不是林远，那小子叫贺琛，现在正坐在教室里跟我当同桌呢！】
【啊？！我去，沈哥，真的假的？！】
这下头大的又多了一个人。
【卧槽，那你俩没打起来吧？】
【打个鬼！万柯，你小子死、定、了！！】
沈澜怒气冲冲地发出消息，没等对方回复便把手机关了机。
他站在原地烦躁地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心里的火气却怎么都压不下来，眼瞧着第二场考试快要开始，沈澜只能发泄似的踹了几脚墙壁，才急匆匆地跑回教室。
熬过了最艰难的英语考试，数学对于沈澜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
他花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做完卷子，剩下的时间全都用来盯着贺琛的背影去了。
两个小时前沈澜看着他还是苦大仇深，现在心里却是无比纠结，仿佛有两只小人在进行天人交战，吵得不可开交。
【当然要道歉啊！】
白色小人率先开口。
【毕竟是我们堵错人在先，人家也只是正当防卫。】
【可堵错人的又不是我们，是万柯那个二百五。】
黑色小人立即开口反驳。
【再说，我们又没有去找他麻烦，是贺琛那小子先打的我们，要道歉也应该是他道歉！】
【可如果我们不去堵他，这一拳也不会打到脸上啊，所以还是我们的问题。】
【可我们也没朝他动手！他打的我们脸上的淤青还在疼……】
吵死了！
啪！
沈澜自暴自弃地将笔摔到桌子上，考试结束的三声长铃同时响起。
他紧皱着眉头开始收卷子，周身透出的戾气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不知情的同学还以为沈澜这样是因为数学考试太难，不由得发出阵阵哀嚎，纷纷吐槽起数学卷子的地狱级难度来。
剩下的时间里，沈澜都陷入了道歉还是要脸的纠结中，一直到了最后一场化学考试结束，他还是没纠结出个所以然。
“大家交了卷子之后把桌子归位，确认无误后就可以离开了。”
林婷拍拍手，示意大家将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明天正式开始上课，早上六点十五开始早读，到时候我会在教室门口挨个点名，迟到的写两千字检讨。”
“开学第二天，看看是哪位同学会让我最先记住他的名字。”
“我说的大家都清楚了没？”
“清楚了！”
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安静的教室便立刻沸腾起来。
拖桌子、聊天吐槽、翻书搬书的声音此起彼伏，归心似箭的同学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拎起书包便冲出了教室。
记吃不记打的宋勉早已经将早上自己说错话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背着书包兴致勃勃地跑到沈澜的位置旁边，一边将部分作业还给他一边道：
“沈哥，晚上一起走啊？反正你家里现在也没什么人需要照顾，咱俩还可以顺路去吃个夜宵。”
“不了，”沈澜用余光瞥着旁边往教室外走的贺琛，抓起自己的背包就跟了上去，“改天再说，你先回去吧。”
待到话音落下的时候，沈澜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脸懵的宋勉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晚上放学正是学校人流高峰期，上千学生鱼贯而出，一股脑地朝着学校门口冲过去。
沈澜一手扯着背包，一手拿着滑板，紧紧跟在贺琛的身后，即便出了学校门也是不远不近地踩着滑板在他身后滑。
寂静的夜晚残留着夏日的蝉鸣，两个人之间的沉默维持了将近十分钟，终于在十字路口拐弯的时候，紧皱着眉头的贺琛忍不住开了口。
“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啧，谁说我就是在跟着你了？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想往哪走就往哪走。”
沈澜梗着脖子习惯性回怼，可飘忽不定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虚。
“想打架？”贺琛扭了扭脖子，神情变得愈发冷冽，“昨天没打够？”
“论打架，小爷还没怕过谁！”一说到这个，沈澜也撸起袖子摆出架势来，可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动手的意思。
“不过呢，小爷今天没心情和你打架。”
“那什么，”沈澜清了清嗓子，说话的语气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弱了几分，“昨天在淮巷堵你的事情，是红绿灯那三个傻逼认错了人，不是冲你去的。”
“不过！虽然是他们先堵的你，但却是你先动的手，而且你还打了我一拳，”说着，他还特意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淤青，“一来一回，我们也算扯平了。”
“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找你麻烦。”
明亮的声音不断传入贺琛的耳中，他站在路灯下盯着沈澜足足看了近一分钟，才终于从他这一堆噼里啪啦里琢磨出其中真正的意思。
“这是，道歉？”
“什么，什么道歉！”沈澜的耳朵唰地一下红了，“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反正我话都说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碍着谁！”
话落，没等贺琛回复，沈澜便踩着滑板哗啦一声，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路灯投下的阴影被光亮无限拉长，贺琛看着沈澜逐渐远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指尖不自觉地缩了缩，随后也从十字路口拐了弯。
这人，还挺别扭……
北城一中的阅卷速度向来以快著称，前一天晚上十点刚考完所有考试，第二天下午便已经陆陆续续汇总好了所有成绩以及名次。
尽管学校明令禁止不允许学生携带手机，但论坛的帖子刚一发出来，没过多久就已经有了不少回复。
【报！我们昨天的开学考试成绩已经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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