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秦殊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哥,你陪我上去放一下东西吧?顺便……”他抬了抬手里拿的那捆塑料纸包裹的鲜花,“我把这个处理一下。” 他手里拿着一把新鲜的非洲菊,花是橙黄色的,在早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鲜艳极了。 陆追点了下头,跟在秦殊后边上了楼,站在四楼右侧那扇门前时,秦殊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出现了一些犹豫的神色。 “哥,你等我半分钟吧”他回过头,有些不自然的样子,用商量的语气说,“等我收拾一下你再进好吗?” 他这样一说,陆追反而显得饶有兴致了,他看着秦殊没有说话。 “就……二十秒!”秦殊像哄小孩儿似的,有些急切地说,“至多二十秒就好。” “好。”陆追唇角一弯。 秦殊迅速用钥匙开了门,拎着袋子冲了进去,门留了条缝儿。 陆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楼上罗姨正好下来了,他们站着聊了两句。 “你怎么站在这里呀?”罗姨有些好奇地伸过头,从门缝里看里面的屋子,“我记得这户住的是个年轻男孩子对吧,你认识吗?” 陆追点了点头:“等人。” “哦……”罗姨收回了目光,可能反应过来了刚刚的行为不太礼貌,于是表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阿齐还乖吗,最近没惹什么事儿吧?” “没惹事儿。”陆追笑了笑,“您放心。” 正说着话,门口探出了一个脑袋:“哥你可以进……哎?阿姨好!” 秦殊的表情明显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调整了表情并且打了招呼。这个楼上住的阿姨他常打照面,慈眉善目的,原来陆追认识她? “你好你好。”罗姨一直觉得这孩子看上去就乖极了,和自家儿子正好相反,也许因为自己儿子太难教育,她看到这种乖巧柔顺的孩子总是心里倍儿喜欢。 秦殊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气氛一时凝结住了,他看了看陆追。 罗姨笑呵呵地说道:“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就不打扰了,我就是出门去办个退休手续……” “罗姨在哪里办手续?”陆追说,“我开车送你吧。” 秦殊望向陆追,看到他脸上表现出一些难得的耐心和关切。这是……陆追的亲戚吗? “不用不用,我就在社区里头办。”罗姨一边说着,一边下楼,“走了啊小追!” 两人目送着罗姨下楼梯,罗姨转过弯时,还冲他们摆了摆手:“快进去吧。” “快进去吧”本来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秦殊听了以后,居然觉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侧过身子,让开了门口。 这小孩儿的脸颊忽然莫名地升了一抹绯红,陆追觉得有些好笑,他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而且一看他的脸便知了,仿佛一个晴雨表。 秦殊的家看上去温馨极了,很像是他本人的风格。灰色麻布面料的榻榻米上放着好几个抱枕,看上去就十分柔软舒适,墙上还挂着色彩搭配得当的油画。 “画是房东留下的。”看到他的目光,秦殊语速很快地解释道。 “挺好看的。”陆追评价道。 秦殊知道,陆追肯定是在夸墙上的画好看,但这话听上去倒像是夸他的家好看似的。他不自觉地弯起了眼睛,感觉心情像是漂浮在了云上,连紧张情绪都有所缓解。 秦殊跑去厨房给陆追倒柠檬水,陆追就在榻榻米上坐了下来。他看见面前茶几上放着一本紫色封皮的书,书里插着一枚书签。那书他很熟,在英国的时候看过,当时的那本还是国内的朋友寄给他的,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台湾散文集什么的。 那堆书里,他比较喜欢的就是这本《孽子》和几本陈映真的书,这倒也是冥冥中的巧事。 秦殊端出来一杯柠檬水,里面还放着一些百香果。他将杯子放在了陆追面前的茶几上:“哥,你喝。”然后快速地将那本紫色封皮的书抽走,装作不经意地放到了身后。 倒也不是做贼心虚,主要他挺怕陆追忽然问一句这书是讲什么的,那他该怎么说? 说这本书是以同性恋为题材的,讲的是六七十年代的一群同性恋的故事? 虽说文学就是文学,不区分同性恋异性恋,按理他应该坦坦荡荡。但他心里对陆追总有些别的心思,顺着这本书讨论下去的话,他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毕竟他好像,还没在陆追面前坦白过性取向……这件事情说出来太难了,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都一直埋在心底,如今要让他对着另一个同性说出来,谈何容易? 坦白的同时,那些潜藏在表面之下的情绪,如果被对方轻易看破,他又该如何面对? 陆追一旦知道自己喜欢他后,还会愿意和他来往吗? 须臾之间,那些复杂的、不可言述的心情,汇聚为了一股名为悲观的洪流。 这洪流向他涌来,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了他原本平静的心理建设,他忽然发现自己缺乏的从来不是别的,而是勇气。 他忽然颓丧极了。 作者有话说: 小殊,请自信勇敢!(老母亲流泪
第30章 人活脸,树活皮 陆追和秦殊进入包厢时,其他人早都已经在里面坐好了。红白两色的火锅汤底被煮沸后,正缭缭地冒着团团热气。 这包厢里面的布置,倒比外面要简单明亮得多,没有外面那些稀奇古怪的灯泡和墙纸,反而装饰得还挺有H市的城市文化特色。 卢晟正坐在上菜口的位子,其实他今天过生,应该坐在门正对面的那个位儿的,但这帮人都不讲究这些,基本都随便坐的。照卢晟的话来说——“以我们的交情还搞这些虚礼,那这十年岂不是白过了?” “就等你俩了!”赵璐笑着说。 卢晟回过头,看见他们时,表情颇有点儿不满:“寿星过生日,你们倒好,来得比寿星还迟。” 本来一进门看到大家都在,秦殊就有点儿不自在,卢晟这话一说,他只觉得更歉疚了,毕竟他和陆追来得晚全是因为他才耽搁了。 “对不……”他准备好好道个歉,才刚开口,就被身后的陆追拍了下脑袋,于是条件反射性地闭上了嘴。他扭头去看陆追,只见后者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你还在意这些呢。”陆追轻飘飘地看了眼卢晟,“昨晚在会所睡得如何?” 大家都笑了起来,但没人觉得意外或者反感,听起这事儿好像都习以为常了。卢晟语塞,只好一路瞪着陆追从他身边经过,用眼神表示抗议。 他俩在卢晟右侧空着的两个位子上坐下,陆追坐在了卢晟旁边,而秦殊的右侧是赵璐。看到周围望来的熟悉或不熟悉的目光,秦殊先是露出了一个有些拘谨的笑容,随后低下了头,只盯着自己面前的白色茶杯看。 “我是不在意,”卢晟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想要在脸面上扳回一城,“那不主要因为你去接我们家秦小帅哥吗?” 听到卢晟提自己,秦殊习惯性地抬起了头,看到卢晟对着自己眨一下眼睛,他顿时一阵鸡皮疙瘩从脚底起到头顶。 卢哥这种奇特的风范,他还尚未适应。 “快别恶心人了。”赵璐在秦殊旁边正巧直面了这辣眼的一幕,她一脸嫌弃地瞪了眼卢晟,又从旁边拿了瓶豆奶放在了秦殊的手侧,“弟弟,你喝不了酒的话就喝这个吧。” “谢谢赵露姐。”秦殊连忙道了谢。 “不用跟姐客气。”赵璐对他露出了很友善的笑容。自从上次一面后,这位姐姐好像很喜欢他似的,之前还给他发过消息,问他要不要来跟她和毓文一起吃饭。秦殊当时在“救火”给别的公司录歌,所以没有去。 赵璐很贴心地跟她右边的林予慈介绍说:“这个可爱弟弟叫秦殊,是名音乐创作人,也是我小师妹的同学。” “你好,我们上回也是在这儿见的吧?”林予慈记性不错,何况秦殊是“老陆的朋友”,即便只有一面之缘,他也记得挺清楚的,他笑着说道,“原来你会写歌啊,厉害。” “林哥好。”秦殊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也记得林予慈——陆追那位“老板”朋友,他不仅相貌好,性格也好,讲话温文尔雅的,因为他和陆追的反差实在是大,所以给秦殊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林予慈的旁边,还坐着一位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相貌冷峻,看上去寡言少语,只礼貌地和他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的徐引,徐律师。”赵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包厢里其余的人,上回“云顶”聚会时秦殊都见过,只除了一位身材窈窕的陌生美女。她身着一件旗袍式样的衣服,红唇卷发,流露着一种古典的美感。当她说话以及看向人的时候,眉眼和神态都动人极了。 林予慈看到秦殊好奇的眼光,于是带笑着跟秦殊介绍:“这是我们店鼎鼎大名的美女老板娘,杨雪小姐。” 秦殊记性很好,他记得林予慈当时给他名片时,有提过店里还有一位老板娘,于是他便默认为他们是两口子了。他准备打招呼,还未开口,却看到对面老板娘嗔笑一声: “可别这样说,小心老徐一会儿脸黑了。”说着,她便瞅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刚刚一直没说话的男人。 哎?搞错了?秦殊心想。 所以这位美艳老板娘和那个冷脸男才是一对儿? 可她为什么又和林哥合伙做生意啊? 秦殊有点糊涂了,搞不清楚这三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老板娘随后看向了秦殊,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拿起酒杯,像是要跟他碰杯的样子。秦殊赶忙也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拿起了面前唯一的豆奶,美艳老板娘不禁“噗嗤”一声: “这位弟弟也太可爱了。” 秦殊手足无措,拿着豆奶端也不是放也不是。 “你叫我杨姐就好,”老板娘冲他眨了眨眼,满目风情,和方才的卢晟对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以后要常来光顾我家火锅店哦,可不许说不好吃。” “好的。”秦殊听话地点了点头,看着对面杨雪略带玩味的目光,感觉有些应付不来,于是眼神求救般地望向了……陆追。 陆追正叼着根烟,对上秦殊的目光后,嘴角勾了勾。 救命啊! 秦殊眼中呼救的信号似乎要跃出来了。 陆追看了他两秒,这才伸出手,一把将秦殊拽到了座位上。秦殊坐下后,陆追取下了嘴边的烟,身子朝他这边靠了过来,低声说:
“不用理她。” “啊?” “她对谁都那样。” 杨雪隔着一张桌子,自然是没听到陆追说了什么,但她看到他俩凑在一起的肩,眼神瞬间变得暧昧起来,她冲林予慈使了个眼色。 林予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殊觉得有点儿奇怪。 他刚才觉得,对面那个美女老板娘,如果不是跟林予慈一对儿,那就肯定是跟徐引一对儿了。不过,他认为两个人能合伙做生意,应该不会是什么普通关系,所以他还是倾向于杨雪和林予慈是一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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