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个人?会是什么组织吗?”袁也面无表情地想着。 在安静了几分钟之后,袁也听到门口传来非常奇怪的声音。 他开始以为是错觉,直到门口的声音越来越大。 袁也谨慎着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好,请问是谁?”他出声问道。 门口东西摩擦的声音,断了断,而后又继续摩擦了起来。 “……”袁也顿了顿。 这听起来像是在用磨刀石磨刀的声音。 袁也在内心暗骂了一声,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请问门口的人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情绪非常稳定:“我想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你们抓错了人。” 袁也声音稳定的继续说道:“我今天早上十点零八, 刚从伦敦飞往白草市的航班上下来,在便利店买咖啡出来的一点时间,就被带到了这里,请问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磨刀的声音没有停,门口的人仍旧沉默。 袁也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下口水,那磨刀般的声音,让他听起来精神有些紧绷。 他缓慢的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语气中仍旧保持着他形象的温文尔雅。 “我想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赛门·休利特,算是华裔英国人,从事心理教育的工作,祖父祖母是中国人,70多年前他们跟着自己的父母到了英国。这次到白草市来,是接了一份私人的工作邀约。”袁也自我介绍了起来。 门口磨刀的声音停了停,几秒钟后,门口的人说话了。 对方的声音很沉,声音才出来就让袁也背脊有些发凉。 “……” 这人声音如同久未张嘴说过话,阴沉得像不知道那个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老师,你真名叫什么?” 袁也伸手轻轻挡了下自己的额头。大脑飞速的转动着,想着自己曾经在白草市遇见过的人中,有谁有这样的声音,叫过他老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后他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气,刚准备说话,门外人或许因为久没等到他的回复,又开始了磨起刀来。 袁也险些绷不住,想要破口大骂起来。 说话就好好说话,磨什么刀! 袁也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仍旧彬彬有礼:“你好,请问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我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磨刀。”门口的人回答的倒也干脆。 “磨刀做什么?”袁也又问。 门口的人拖着嗓音幽幽地回道:“家门口种了棵大树,我让人把它砍了,多了很多小树枝,刀磨好了,就去削树枝。” “……”袁也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心里想着削树枝可以,不要来削我就行。
他觉得对方说话的语言跟情绪都不太像常人,便调整说话方式用跟小孩说话的语调,温和询问道:“为什么要削树枝?” 门口的人突然笑出了两声:“老师,是我先问你的问题。” “……”袁也顿了顿。 门口人又说道:“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先告诉你。” “磨刀用来削尖树枝。”他说。 “老师你说,我能用我亲手削尖的木头把人楔在墙上吗?”他问道。 袁也感觉自己脑子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正常人都知道,碰到喜欢毒的和赌的两种人,都要离他们远一点,他们一旦得到某些刺激,就会情绪不正常如同入魔。 而很显然,自己门口现在待着的那个,可能不需要外部的刺激就已经精神不大正常了。 精神有问题的人谁敢惹? 袁也装作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什么?” “我先把削好的木头钉在他的两脚脚踝上,再钉在他的双手手腕上,他应该就动不了了。”门口人说道。 “……”袁也也感觉自己一整天只喝了一杯黑咖啡的胃,都有些痉挛了起来。 门口的人还在说:“接下来要钉膝盖和手肘了。” “……”袁也冷汗直冒,嘴上还虚弱的笑出了一声,“科学上讲,人的骨头应该比木头要硬吧?” “哦,所以我准备先用锤头敲碎他脚踝和手腕处的骨头,再用小刀穿个洞,把碎骨捡出来,把木头钉进去。”对方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可怕的话。 “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他还问道。 袁也想或许自己作为一个国际诈骗犯,应该早日醒悟自己是多么的道德沦丧,早早弃暗投明主动去警察局自首。 至少不应该被关在这间房子里,听屋主人说出这些让人不寒而栗的威胁。 对方这种精神状态,真的做出他说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袁也感觉他的胃痉挛更严重了,连呼吸都重了起来。 门口的人又说道:“老师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真名到底叫什么?” 袁也已经没有心情维持自己知识分子的形象,他背靠在枕头上,心中走马灯似的看过了自己这一生。 虽然是糟糕的人,但也勉强称得上是精彩的一生吧。 他随便编了个名字:“温江,我叫温江。” 门口的人在得到名字后,竟然非常礼貌的回报了自己的名字。 “井向泽。” 他说:“你还记得我吧,老师?” 袁也心里直想——妈的,坏人就真的不能有一丝好心。
第3章 Day1-3 袁也当然不会不记得这个名字,或者说他接下这个白草市的工作,几乎就是因为这个人。 对方家庭环境复杂,是白草市非常著名的名门望族,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家中当家,两兄弟关系并不好,或者说是非常糟糕。自父母过世之后,弟弟的生活就被哥哥完全掌控了。 袁也坐在床沿边心绪起伏,语调缓慢:“小泽?是哥哥让人把我带过来关在这里的吗?” 井向泽像是没有听到袁也的问话,自顾自地说道:“原来老师还记得我。” 袁也盯着门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门口,他伸手轻轻地叩了下房门,了解信息:“是你哥哥把我带过来,跟你关在一起的吗?” 门口又传来了磨刀的声音,声音刺耳,动作还愈快。 袁也的眉毛跳了一下,声音仍旧保持彬彬有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跟哥哥都还能认得我吗?” “老师你知道果冻、牛奶等一些吃的东西通过魔法,也可以变成锋利的刀吗?”井向泽声音伴随着磨刀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袁也手掌仍旧握在门把手上,他试图让门口的人先把这扇门打开:“小泽,你最近过得好吗?你能打开我们之间这扇门吗,我想看看你。” 奈何外面的人似乎丝毫没有与人沟通的意向,他在自说自话,袁也的每个问话都被丢到在没有回声的深渊里。 “果冻融化之后,加吉利丁片再冷藏几个小时,拿出后再烘干就会变得非常坚硬。”井向泽的声音飘忽。 袁也才发现自己跟他说正常说话,两人是没法同频交流起来的,他压着耐心,调整语气:“它会变得跟刀片一样坚硬吗?” 井向泽仍旧自言自语:“磨刀石从两千目的开始磨,到换成三万目的时候,这把刀就能割开别人的颈动脉。” “……”袁也站在门口,他微垂下头,不确定房内有没有监控,嘴里压下了好几百句骂人的话, 他微微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后,他压低声音问:“你想要割开谁的颈动脉?你哥?” 袁也声音维持淡定,非常谨慎地先劝道:“好孩子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对不对?” 井向泽没有再磨刀了,他把什么东西扔在了地上,后轻蔑又古怪地笑了两声。 袁也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太阳穴不适地突突直跳了起来。 “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杂种也配称为我哥?” 井向泽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嗒、嗒”,他走远了些。 袁也在门口站直了身子,他眼睛微眯了一下,仍旧谨慎地跟外面人聊起来:“跟哥哥的关系还没有变好吗?我之前不是有跟你聊过吗?” 有什么东西“唰”得直接飞到大门上,再沉闷地扎进了厚重的木头门里。 贴门站着的袁也被这突然逼近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后退了两步。 又连续好几声“唰唰”声音插进他面前的门上。 井向泽的声音远远地飘了回来:“而做好了的果冻刀还可以回收,在融化之后被我吃进肚子里。” 他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嗒嗒”声又近了:“老师,你觉得这个想法好不好?我可以把混着别人血液的果冻刀融化后再吞进自己肚子里。” 袁也保持理智:“某种意义上来讲,应该不太卫生,如果对方患有传染性的血液疾病呢?” 井向泽的声音贴在了他们俩之间的门上,袁也听见他小声又惋惜地“哦”出了一声。 袁也往门的方向靠过去,嘴上问道:“你刚刚还说磨刀是为了削木头,果冻刀也可以用来削木头吗?” “小泽,我是特意回来找你的。”袁也压低声音对门口的人说道,语气真诚万分。 门口传来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井向泽古怪地哈哈笑了两声:“老师,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骗子啊?” “怎么不可以削木头?我喜欢这种慢慢的完成一件事的感觉,你不喜欢吗?你坐在那里,自己亲手做成一个东西,想到以后可以亲手插进谁的血管里,不是应该更加兴奋吗?” 相较于跟井向泽牛头不对马嘴的说话,袁也更想先见到另外一个人:“你知道你哥哥是怎么找到我的吗?他想要做什么?” 袁也想不通,对方是知道了什么才设局把自己抓起来的吗? 那么此刻把自己跟小井关在一起又是为什么? 袁也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之所以过来也是觉得七年时间过去,人的变化足够大,他又比过去更精于伪装,相信对方不会认出自己。 虽然回来前夕,半退休的老头掐着指头非说他,此去凶多吉少。做个骗子还做出大善人的觉悟来,结局不是后半生吃牢饭,就是后半生生活不能自理,死了倒算是件好事。 老头风凉话可真会说,但凡真会算命,也不至于每次去赌场都输得穿底裤回来。 不过他确实也拥有一点不该有的好心,不然现在也不会被关在一间十平米的屋子里,面对不知道什么样的未来。 他来之前洋洋洒洒地规划好了无数条计划,各种可能遭遇到的问题都想过了,最差不过井向泽已经完全疯了,他大可以随意糊弄一些话,而后把这人带出去,送进精神疗养院,那他未来也不会因为自己毫无意义的道德感而时常愧疚。 没想到人才刚落地,计划就全盘被打乱,局面完全化主动为被动了。 袁也的手指在门上无意识地点了几下,积极转换自己的思考路径。 井向泽鞋底踩地面的声音又响起来,他在门口踱了几圈,毫无逻辑地开口:“老师,我刀现在才用到两千目的磨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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