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小周说，“胸无大志啊。”
裴屿这下真不高兴了，眼睛瞟他：“你看看你自己吧。”
“我心里还有金手柄啊。”
“你怎么知道他以后不会有自己的金手柄，再说了，他现在那些玩具不也是你怂恿他买的。”裴屿说，“你就是不高兴白天说不过他。”
“……”周泽锐，“我是说不过他嘛……我是不跟他计较。他才多大点儿，我让着他呢。”
裴屿转过身躺着，忍不住偷笑。
还嘴硬呢。
每晚，omega和未出世的宝宝都能躺在alpha的怀里进入梦境。
还在幼年的小橙子独自睡在婴儿床上，隔壁是他早早独立又体贴的哥哥。
孩子们都会一天天舒适地长大的。
这个夜很清，很静。
被摧残过的小花，最终寄宿在了足以遮风避雨的大树下。
大树晃晃躯干，树叶抖得刷刷作响，说：“美人，别走，朕还要嘛……”
小花往外挪了挪。
“美人，你花期都到了，千万别忍着……让本王好好伺候伺候你……”
小花醒了，欲哭无泪。
他就不能做几个正常的梦。
alpha还在做梦，小橙子也还睡着，他无事可做也睡不着，却觉得有点儿饿了，就想下床去给自己做点儿吃的，关上卧室门，摁开客厅的灯，恍惚间就瞥到了冰箱侧面似乎有什么露出了一个角。
是一张纸。
被冰箱贴贴在了靠阳台的那面，裴屿很久没洗衣服了，就根本没注意到。
——本周菜单。
面包干 馒头 粥
海鱼 牛肉 蛋白质
素菜 全部
甜 咸 辣
记得去超市买零食买零食买零食！
甜咸辣后面还有序号跟画正字，甜字三笔，咸跟辣都是两笔。
虽然裴屿看不太懂他的计划，但是看得出来，他还是很担心自己的饮食的。
看了一会儿他的肚子竟然直接叫了起来，架上锅，烧上水，冰箱里饺子馄饨汤圆，他想也没想地把手伸向了汤圆。
热气腾腾，圆圆滚滚，芝麻很甜，糯米衣也很软，他一口咬下去，吃到嘴里的瞬间手一顿，才想到，他最近确实，非常爱吃甜的。
而上个礼拜的时候，他还很想吃辣，再往前，爱吃咸的卤味。
……
明明就是自己给自己煮的东西，在这个静谧的深夜里，他还是一边吃着，一边却压抑不住泪如雨下，手背擦都擦不干净。
没有什么难受，也没有其他什么委屈，只是在某个时刻，忽然被决堤的情绪冲垮了。
想着他的十六岁，天塌下来的那一年，想他的班主任怎么把他从楼顶和马路中间拉回来，想着仿佛跟这个世界脱离了关系的自己，他不哭也不笑，没有情绪，只是埋头念书，却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办，想着自己做过的一个又一个错误的决定，和唯一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忽然，想回趟家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挺漂亮的小娃娃
周泽锐一早醒就发现他眼眶有点儿红，显然是哭完没睡多久。也或者又做了什么梦难受了。
他只问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裴屿说不是，他就什么都不再问了，说：“你昨晚爬起来偷吃汤圆啊。”
裴屿：……
“是啊，我饿点儿就算了，别饿坏了你儿子。”
小周嘿嘿一笑。
他也可喜欢跟裴屿偶尔这样拌嘴了。
中午吃饭，妈妈特别开心，喊了一个摄影师来给他们家拍录像，小橙子抓周实录。
对这个世界还很懵懂的小橙子，在一堆花样繁多的东西里迷茫，走路摇摇晃晃，小周爸爸一直在背后扶着他，看见他想要拿一个东西，就扯住了他说：“不行，咱们拿别的。”
家人：……
他抓还是你抓。
最后脸颊肥嘟嘟的小橙子实在是太想要了，推了小周爸爸一把，站在原地，开心地‘啊’地大叫一声，原地起蹦。
虽然他的脚还粘在地上半毫米都没腾空。
然后直奔角落里的哥哥过去，一把抱住了：“咯，咯！”
姐姐也拿着小相机对着拍：“好啦，小橙子抓住了哥哥，以后肯定是个小粘人精。”
周泽锐郁闷坏了：“有游戏盘不知道拿，我花了大价钱。”
裴屿无奈地说：“你那是给自己买的吧。”
“是啊，他抓完了我就玩儿啊，不浪费嘛，他现在哪儿玩的来。”后继无人的小周爸爸一点都不欣慰。
抓哥哥算怎么回事儿。
“一辈子粘着哥哥没出息的知不知道。”周泽锐把儿子抓起来抱在身上，重重亲了一口，“要粘也粘着爸爸，我换尿片首秀都交给你了。”
还换尿片首秀呢。
裴屿正被小混蛋可爱得冒泡，裤子忽然被一只小手扯了一下，低头去看，小昀仰着脖子，好像有话说。
他就蹲下去，摸了摸小昀的头发：“怎么了？”
小昀：“等我长大了，还是我来照顾你吧。”
裴屿愣了一愣，没听明白，但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嘛，就点点头。
“Lana说，他以后会得老年痴呆，像小孩子一样的。”
“……”裴屿说，“奶奶跟你开玩笑的。”
“我也以为是啊。”小朋友转过小脑袋看正在眉开眼笑地吃弟弟胳膊的爸爸，然后转回脑袋，“我有一点点相信了。Lana是他妈妈，说得肯定是对的。”
裴屿觉得，这件事还是等他长大了，再让他的alpha爸爸自己去跟他解释吧。
妈妈逗那边逗的差不多了，就在找大孙子。
乐乐呵呵亲了好几口之后，摸出一个大红包，直接抓着裴屿的手拍在了上面。
裴屿吓了一跳：“阿姨，这个真的……”
“还叫阿姨，赶紧改口啊，别让他爸爸听见了。”妈妈眨眨眼，笑了一笑，抓过他另一只手盖在上面，“你喊我们一声爸妈，我们也要给你见面礼，这些钱是给你们两个一起生活用的，别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了，以后小锐还要你照顾呢。上次他跟人打架，要不是你喊他去医院，估计得拐两个月呢。”
周妈妈说的很直白也很坦率，他也不能拒绝，只是那个字像是卡在喉咙里，要很用l力才能冲破桎梏，从他的喉咙里，顺着情感的洪流奔涌而出。
他连嘴唇都哆嗦了。
“……妈。”
妈妈欣慰道：“好孩子，拿着吧，我从他爸小金库里拿的，反正他也不缺这些，要用钱的地方别拘谨，跟家里说就是了，那些身外之物除了让你享受生活，没有半点用处，用了才是有价值。”
然后让他把钱收好了：“下午他爷爷会来家里，你们就多待一会儿。”
“嗯。”
妈妈走的时候顺带顺走了大孙子。
盯了这边很久的小周终于逮着机会过来了：“她又跟你说什么了？怎么一跟你说话你就红眼睛？”
“……也没说什么。”反正他就是这样，可能以后习惯就好了，“你爷爷下午也会来？”
“是啊，我妈跟你说了是吧？”周泽锐把怀里的小橙子颠了颠，“我奶奶也会来，他们俩平时都住在郊区养老，种种花种种菜钓个鱼什么的，这回是听说我结婚了才来的，可能要住上两个月的样子。”
周泽锐平时没怎么说过他爷爷，裴屿也怕在老人家面前说错话，还是有点儿紧张，想做个准备。
“没事儿。”小周摆摆手说，“我爷爷身体还行，就是记性不好，脑子有点儿糊涂，你只要顺着他说就行了，他像个老顽童一样，老乐呵了。我奶奶没事儿就爱假装成他的初恋情人逗他玩儿。”
裴屿：……
“就是日子凑得不好，晚上咱们还得在家吃，我四点就得回去做饭。那几个都吵着要给我儿子当干爹呢。”
小夫妻俩都没有想到结了婚之后会忙成这样。
下午他爷爷被小方接来，周泽锐第一个冲上去把两位老人家都给扶出来，特别乖孙子。
“爷爷，好久不见啊，过年就没见过了吧！”小周拔高了嗓门儿。
他的爷爷耳朵有点儿不好。
爷爷耳朵不好，跟着嗓门儿也很大，嚷嚷：“是啊，这回要不是你爸说要给我换根新鱼竿，我都不想走这趟！”
小周：……
“爷爷，我爸没说你孙子我结婚了啊？”
“什嘛？”
小周换了口气儿：“我爸没说！我结婚了啊！！”
“你爸怎么又结婚了！他啥时候离婚的！这么大的事儿！给我把他喊出来！”中气还非常足。
最后是他奶奶用一种听不懂的奇妙语言，跟一种普通的声调给他解释了一下。
爷爷才说：“吓我一跳，还以为他小子这么大了还胡混。”
裴屿干咽一下，感觉自己跟这位老人家说话可能会有点儿费劲。
江兆旻也是为了见爷爷，才赶紧跟人换班匆匆赶来的，几次拜年的机会他都要给病人做手术，就没见上，这次难得老人家来家里了。
江兆旻把车钥匙交给了小方让帮停个车就朝屋里赶。
“小锐在喊什么呢？在屋外就听到他在嚷嚷。”
裴屿说：“他应该是在跟他爷爷……介绍我。”他的耳朵都快聋了。
正说着，周泽锐就一伸胳膊把他拽到跟前儿了。
裴屿紧张得要命。
爷爷以前当过兵，到了现在，眼神儿还是非常清亮，没有寻常上了年纪的人眼里的混浊，看了一眼之后点点头，说：“挺漂亮的小娃娃嘛。”
裴屿：……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小祖宗
裴屿这辈子头一回，被人这么喊，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周泽锐倒是接受得挺快：“对对，挺漂亮的小娃娃是不是？你孙子我眼光还行吧？”
爷爷：“你说啥？大点声儿，你爸又没给你吃饭啊？”
幺子：……
爸爸：……
索性都是需要奶奶来转达，裴屿也就普通地说了几句话。他们老人家见孙子辈的小辈没有那么多事儿，知道他们两个已经扯了证之后，直接让老周给人包个大红包。
妈妈说：“给了给了，爸你放心。”
爷爷点点头，跟裴屿说：“他爸舍不得给他饭吃，你要记得让他吃饱点，诶，我们家小宝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饿，不给他吃能哭的嗷嗷叫。”
裴屿忍着笑说：“好。”
“你笑笑笑，一个小宝一个小娃娃，跟我不是半斤八两。”小周嘟囔着。
江医生也很好奇，幸灾乐祸地问姐姐：“那你是不是叫大宝啊？”
姐姐：……
“你弟叫二宝？”
周灼云：……
“你们家真的，好。”姐夫憋笑，竖起个大拇指。
姐姐忍了，换了张从容的脸：“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么？”
“什么？”
“结婚结早了。”
姐夫：……
二哥无比庆幸张烁今天有事儿抽不出身来，这么蠢的称呼，怎么就没在时间里消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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