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蓉听她如此说,也不客气了,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旁人吃葡萄,大多用手去剥皮,可苏蓉蓉不喜欢葡萄汁黏在手上,觉得不太舒服。 她直接上嘴,用牙齿咬破了皮,露出里面多汁的果肉,最后颇为满足的吸溜入口,不到一会儿功夫,她已经连吃了五六个。 这样毫无顾忌的吃相,陈美人还是头一次见,非但不觉得粗陋难看,配着她那一张一合的花瓣唇,反而平添了些许无尽的诱人之意。 陛下又不在,也不知勾引谁呢! 陈美人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暗暗骂了句:“狐媚!” 面上却道:“妹妹你慢慢吃,姐姐想着还有要事。”说罢这话,就带着婢女一阵风似的走了。 陈美人前脚刚走,金枝就撇撇嘴道:“这个陈美人真好笑,她自个没有宠,没有本事哄得陛下开心,就过来巴结主子,想沾主子的光,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这几日因着苏蓉蓉在御前得脸,连带着金枝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所以想也没想,就说出这样一番话。 苏蓉蓉却拿帕子擦了擦手,一脸笑意嫣然的盯着金枝,她眸色深深,瞧得金枝脸上一红。 “世人都是如此,眼孔浅显,只观其表。趋炎附势,捧高踩低不都是这样的么?金枝你说是不是?” 这两日,金枝对她尽心了些,可这份尽心对苏蓉蓉而言,还远远不够。 金枝有些心虚:“主子你这话是何意?奴婢听得不太明白。” 随即苏蓉蓉微微扬首,给了秋霞一个眼色。 秋霞立马会意,站出来道:“三日前我去牡丹园时,看到金枝去会了陆婕妤的贴身婢女兰烟。” 这话一出口,金枝果然脸色一变。 苏蓉蓉懒洋洋的靠在玫瑰椅里,乜了金枝一眼:“金枝,我给你机会坦白,你还不说实话么?” 三日前,金枝的确是去会了兰烟,她原本想着去伺候陆婕妤,多少是个正三品的婕妤,好歹也比跟着她现在的主子强。 哪知道这两日,陛下又频频召见她家主子,这风向一变,她也就犹豫了。 金枝心里惴惴不安,可是却没傻到真的去承认。 还有这个秋霞,她向来是吃定的,怎能凭着秋霞两句话,就不打自招了。 这么一寻思,金枝挺起胸膛,指着秋霞喝道:“空口无凭,你冤枉我,你有证据吗?若是没有,休要在主子面前胡言乱语,哦,我知道了。” 说着金枝冷笑一声,对苏蓉蓉道:“主子,你可千万别信了秋霞的鬼话,她就是心怀怨恨,所以才这么对我的,她记恨奴婢,所以拿话编排奴婢。” 对金枝的恶人先告状,秋霞脸涨得通红:“你、你才胡说八道,我亲眼看见的。” 若是苏蓉蓉是原宿主,指不定就信了金枝的鬼话。 只因金枝巧舌如簧,秋霞嘴笨实诚。 苏蓉蓉想到了宫斗剧里,对付吃里扒外的奴婢,主子的心情是何等愤怒。 要么一脚踹了,眼不见,心不烦。再狠点的,直接杖杀,还干净。 可是这两样,她都不想用在金枝身上。 不过吓吓她倒是可以的,苏蓉蓉冷声道:“秋霞,你不用跟她废话!她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左右明日个我见了陛下,自会跟陛下去说,这样的婢女我用着不放心,陛下自会去处置。” 陛下的手段人尽皆知,那就不是三言两语能描述的。 金枝听了这话,哪里还能镇定如常。 慌忙噗通一声跪地,脸上惨白如纸:“奴婢....奴婢承认就是了,请主子开恩啊!奴婢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奴婢敢对天发誓,真的,是真的。” 又怕苏蓉蓉不信,颤抖着举起手指头,要当即立誓为证。 苏蓉蓉见此,勾唇笑了笑,忙将吓得神志不清的金枝扶起:“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我不说也行,你只要记住今日说的话,不要忘了就好。” 金枝起身时,后背凉飕飕的,衣裳全都汗湿透了。 她点头如捣蒜,唇角还在抖:“奴婢、奴婢晓得的,奴婢不敢忘。” 翌日,苏蓉蓉起了个早,又去了天泽宫伺候。 那些宫人见了她,皆是松了口气,因着这几日苏采女的到来,陛下也连着几日没杀人了。 对他们而言,苏采女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是救他们于危难的救星。 其中一个白净的太监上前,对苏蓉蓉恭声道:“苏采女来得好早,陛下才起身,这会儿进去刚刚好。” 苏蓉蓉轻轻嗯了声,道:“多谢小公公提醒。” 每次她来这里,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做错一步,说错一句话,惹得暴君动怒。 旁人看她是一脸轻松,其实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入了殿内,檀香味充斥鼻端,吸入肺腑有股淡淡的冷意。 苏蓉蓉深吸了口气,慢慢往里走去。 万公公甩了甩手里的拂尘,笑着迎上来:“苏采女,老奴把陛下交给你伺候了,老奴先退下了。” 眨眼的功夫,万公公也溜之大吉了。 苏蓉蓉暗叹一声:“都是些什么人!” 不过好在苏蓉蓉很快调整情绪,让自己脸上露出温婉的笑,这才朝龙床缓缓步去。 龙床上的男子才睡醒,半眯着眼,也不知是觉得羞辱她够了,还是觉得没什么新意,今日他倒是穿了件单薄的寝衣,淡淡的橘色,在灯火下衬得他的五官也柔和了几分。 苏蓉蓉抚了抚胸口,暗道:“还好。”总算正常了点。 天知道她一个黄花大闺女,面对一--丝--不--挂的裸---男,要多大的勇气。 “陛下。”苏蓉蓉柔柔唤了声。 顺手拿起准备好的衣裳,半跪在地上,伺候暴君更衣。 男子如墨的长发披散着,从苏蓉蓉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挺翘的下颌,还有那凉薄的唇。 兴许是他脸色太过苍白,所以显得他唇色鲜红,堪比艳丽的牡丹。 苏蓉蓉不由想到一个词----活色生香。 明明是嗜血残暴的一个人,偏偏长了这么一副身子骨。 跟他本人的气质还真是大相庭径,还真是可惜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当头冒出冷冰冰的声音:“娴熟了。” 苏蓉蓉反应过来,好像是在夸她,忙收转心神,做出回应。 “陛下过奖了,只要陛下不嫌妾手脚粗笨就好。” 说罢这句话,苏蓉蓉似想到了什么,眼看着暴君抬步要走,便追了上去:“陛下且留步,妾有样东西要还给陛下。” 暴君毫无情绪的“哦”了声,乜了她一眼,才慢慢道:“什么东西?” 苏蓉蓉从椅子上拿了斗篷,双手捧到暴君面前:“陛下忘了吗?这是当日陛下借给妾蔽体用的。” 说到后面两个字,苏蓉蓉脸不禁一红,那日的情景真是不堪回首。 暴君没有伸手去接,眸里晦暗不明。 苏蓉蓉看他那样,腹诽:“还嫌脏了不成?” 面上却仰着头,微微一笑:“陛下放心,妾洗干净了的,不信陛下闻闻,很香的。” 说着踮起脚尖,白嫩的手臂举起来,凑到暴君的鼻子前,惹得他眉头一皱。 刚想发火时,苏蓉蓉却抢先道:“妾没骗陛下吧?是不是很香?” 她用了皂角亲手洗的,趁着太阳大又暴晒了一天。 少女的玉臂如藕荷,送来了阵阵香风。 宫里的嫔妃惯用香料,可她身上却是自带的体香,闻起来清新自然,没有那庸脂俗粉的味道。
第5章 病态 “你的手--好看!朕很喜欢!”…… 斗篷是黑色的,衬得那双手肤白如雪。 不似他这样病态的白,在灯火的映照下,透着淡淡的耦荷光泽,素手芊芊,手腕骨肉均匀,总之是让人瞧了,分外赏心悦目。 独孤琰喉头动了动,隐在袖口里的手轻轻碾压指腹,无声滑动了几下。 不知砍下它,是不是也这么好看?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蹦出,周身的血液也不禁沸腾起来,看苏蓉蓉的眼神,更多了些古怪之色。 “陛、陛下。”苏蓉蓉心下一跳,轻轻唤了声,知道暴君要犯病了。
“妾、妾把斗篷放在这里,妾先退下了。” 言罢,苏蓉蓉想要转身离开,溜之大吉。 还没走两步,腰间的环佩就被人从身后勾住,苏蓉蓉头皮一麻,吓得腿脚发软起来。 可是面对暴君,她不能表现得畏惧,因着这几日的相处,她也渐渐明白暴君的为人,你越是害怕,他就越兴致高昂。 在暴君眼里,所有人都是他的猎物,就像玩猫捉老鼠一样,直到老鼠被猫折腾的身心交瘁,也就离死期不远了。 支楞起来,苏蓉蓉!你行的! 想到此节,苏蓉蓉像打了鸡血一样,虽然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佯装轻松。 优雅淡定的回过身,莞尔笑道:“陛下,不知还有何吩咐?” 独孤琰没有回答,他冰凉的指尖落下,一把握在了苏蓉蓉的素手上。 这看似亲密的举动,却让苏蓉蓉背脊一凉,她觉得握着自己的不是一双手,倒像是黏腻的毒蛇。 正不知暴君要发什么疯时,他右手忽然多了一把羊角匕,深寒的光刺得苏蓉蓉双目生疼,心也跟着漏了半拍。 “陛陛陛-------下下。” 苏蓉蓉大脑嗡的作响,这疯子不会要杀了她吧? 忽然,独孤琰薄唇一勾,苍白的脸上隐隐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那笑容更是缠绵悱恻,让苏蓉蓉越瞧越心惊。 “你的手--好看!朕很喜欢!” 苏蓉蓉眸子猛的睁大,好似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眼看着寒光一闪,差点就要骨肉分离。 “等等!陛陛…下!” “嗯?”闻言,独孤琰动作一顿,从喉咙里发出一丝不耐的声音。 苏蓉蓉压抑心头的恐惧,柔媚的笑了笑,她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节骨眼了,还笑得出来。 另一只手却朝独孤琰胸口戳了戳,娇嗔:“夫君真是坏死了,夸的妾都不好意思了,既然夫君喜欢,以后妾日日用这双手伺候夫君,夫君你说好不好?” 圆润的手指头,就像剥开的嫩葱一样,说这话时,她又摊开手,在暴君胸口抚了抚,又学着电视剧里的妖妃一样,嗲声嗲气道:“陛下,你说-好不好嘛?” 原宿主的声音本就柔媚动听,如今又是箭在弦上,苏蓉蓉不得不使劲浑身解数,所以比以往更软糯了几分。 独孤琰眸光一动,凝眸看着抚在胸口的素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看出他的犹豫,苏蓉蓉趁热打铁,撅着嘴道:“夫君若真的砍了它,那以后谁伺候夫君更衣?妾可没那本事用一只手给夫君更衣。” 旁的嫔妃遇到这事,只怕早就吓得晕了过去,哪里还能与他这样讨价还价,谈笑风生。 独孤琰眸底的猩红淡了下去,突然又觉得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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